這個一個很寬敞的屋子里,正對面掛著一幅王安石的《雪梅圖》,旁邊還題著字: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下面擺著一張紅木螭紋平頭案,案上擺放著茶、水果盤子、干果盤子,水果盤子里是新鮮的梨、蘋果、香蕉。桌案左右兩邊皆是紅木大圈椅,這屋子里并沒有人,不過這只是這屋子的正堂,屋子左右兩邊都有一間房間。
念君曾經告訴過驚鴻,大戶人家的屋子就是這樣的,一般都會有一個套間,或是一個正堂配著兩個偏廳。那些權貴的府邸更是金門玉戶,在一個大府邸里甚至一個人就住一個五進的院落。
當然,這些事驚鴻也沒有注意,所注意的事只有兩件:
第一:屋子里沒有人。
第二:左右兩邊各有一個門。
驚鴻想也不想,憑著覺走往左邊走了去,那門上垂著深藍的錦幔,錦幔從中間分做兩塊,皆左右掛在一個黃的流蘇帳鉤上,瞧起來也很是漂亮,驚鴻走過這門,又看到了一架高大的翅木鑲大理石屏,屏上還映著一個人的影子。
不過自剛才驚鴻走后這房間起,就覺察到一件事了。
這間房間有些熱。
然而有水氣在氤氳繚繞,過那映著翅木鑲大理石屏上,似乎也看到了那些水氣。
但這些仍然沒有引起驚鴻太大的注意,只是一如既往地冷漠著,踏著自己的步子,向那屏后來的事人走了過去。
“不必伺候了,你出去吧。”這帶著些不耐煩地聲音從那屏風后傳了出來。
這是男子的聲音,看來屏風后的人是一個男子。
屏后的人大概是聽到了驚鴻的腳步聲,錯把驚鴻當做丫頭了。
驚鴻卻似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兀自繞過了那屏風,看向這屏風后的人,準備按照念君所說的“問路”。
但當驚鴻看到屏風后的那個人時,就愣了一愣。
而屏風后的那個聽到腳步聲,正滿臉不滿地抬頭,正要叱喝驚鴻兩句,但發現來的人是一個絕世冰人時,他也呆住了。
四目相對。
四周突然就安靜下來。
死一樣的寂靜,然后一聲驚呼響起……
“啊——”
是這個男子在驚。
因為此時此刻,這個男子在一個大木浴桶里赤著子洗澡,驚鴻就這樣突然地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好歹也是正常人,這時再也忍不住驚出聲來。
造一尷尬局面的始作俑者驚鴻臉上除了剛才那一點點的發愣外,沒有一尷尬與不好意思,還看著這個正在洗澡的赤男子。其實這個浴涌很大,這男子的子完完全全沒在大浴涌里,只留下了個腦袋與上肩部,水面上還鋪著一片浮著的花瓣,驚鴻也只是看到這男子的腦袋而已。
而剛才之所以發愣,只是為這男子洗澡時在水里灑那麼多的花而到奇怪。
驚鴻沒有,這男子反而驚出聲來了,這場面……
“你!你!你是什麼人!!!”這男子見驚鴻臉不紅,心不跳地淡淡地打量著他洗澡水里的花瓣,不由地漲紅了臉,向驚鴻道。
驚鴻用那雙幽麗而漠然的眼睛淡淡地掃了一眼這男子,這男子的眼睛也尖,馬上就看到了驚鴻手里的劍。然后一聲殺豬般的聲便從這屋子里傳了出來:“來人啊——有刺客——”
驚鴻秀眉一皺,看著這男子在喊著,心里實在不舒服極了,如果不是念君千叮萬囑,驚鴻早就一劍刺過去了,讓這男子見識見識什麼真正的刺客!
不久后丫頭、家丁、陳老爺陳夫人,甚至連念君與阿聲被這驚恐地尖聲所驚,紛紛趕了來,尤其是那念君,念君一聽到靜后,做出的第一件事就是沖驚鴻的房間,發現驚鴻不在房間后,念君的心便涼是半截,刺客?
難道姐姐又開殺戒了?
來不及多想,念君也隨著眾人一齊向那聲音的源頭趕去。
但眾人趕到這房間時,都為眼前的離奇地場面所震驚——
一架翅木鑲大理石屏風后,一個男子正用泡著飄著花瓣的大浴桶里,而一個面無表的白子正盯著他看,這男子滿臉涌紅,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怎麼說也是黃花小閏男,怎麼好意思在一個陌生人面前赤,而這人卻偏偏不知恥地盯著他看,難道看上他了?難道想來個霸王上鉤?
看一看驚鴻那明麗絕倫的容貌,他的心就不覺快跳了一拍。
如果一定要以相許,看著這臉龐的面上,要不要給一個機會?
而趕來的眾人看著這里的場面時,紛紛張大了,里面可以生生地塞進一個大蛋了。
那阿只看了一眼就滿臉通紅地逃開了,到底是孩子,可不敢像驚鴻一樣死死地盯著一個沒穿服的男人看。
念君則震驚之余,但也覺得又好氣好又笑,連忙上前去拉住驚鴻,道:“姐姐,你怎麼在這里?”
驚鴻這才將目收了回來,不再去看那個奇怪的人,而是看著念君,淡淡地說道:“我找不路,走著走著,就到了這里。”
說著驚鴻還手指向那邊滿臉漲紅的男子,繼續說道:“本想問他,可我還沒有說話,他就一直,吵死了。”
這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眼不眨呼吸不,一副單純無邪冷淡又可的模樣,雖然剛才站在那里“窺”男人洗澡,但這模樣,實在不能讓人聯想到,相反地,這樣倒讓人有些同的“神智不清”來了。
那陳老爺和陳夫人都知道驚鴻有病,雖然驚鴻上時時刻刻帶著劍,但念君告訴他們說:“這劍是我爹爹臨死之前留給我姐姐的,我姐姐一直不愿意放下它。”
在這顆極其偉大的孝心的掩蓋下,驚鴻再是堂而皇之拿著劍到底走都沒有什麼不妥了。
那男子聽了驚鴻的話,心頭一震,心道:天下之大,竟是無奇不有,闖別人的房間還振振有辭!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不管怎麼說,先離開這個房間吧!到底那里還有一個人在洗澡呢!
出了這房間后,幾人在正堂里等著,這時阿在坐在正堂里。等了一會兒,剛才那個洗澡的男子就走了出來。
這男子已穿上了一件寬大隨意地深紫大,漆黑的頭發以一條發帶松松地綁在腦后,這男子長得極為俊,眉目如畫,風流才俊,一雙眼睛有些魅的狹長,邊天然的微微上翹,仿佛隨時都掛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此時此刻這男子正上下打量著淡淡地坐在下首的楠木椅上,不顧眾人異樣的目,兀自拿起桌面上大白瓷映蓮花水果盤里的一個雪梨,悠閑自在地吃著梨。
剛才在陳宅的后園逛了那麼久,口都了,記得這里的梨水分極足,吃起來甘甜爽口,所以一來就先拿了一只梨,慢慢吃著。
念君無奈地看了一眼驚鴻。
倒自在!
不得已,念君只得連連道歉,陳老爺和陳夫人知驚鴻“不正常”,也沒有怎麼在意,反倒問起驚鴻有沒有被嚇到。說著陳老爺和陳夫人又向阿、念君與驚鴻介紹起那男子來。
原來這男子就是陳老爺和陳夫人唯一的兒子陳靖,因為前些日子陳靖出去辦事了,今日剛剛回來,陳靖也有些隨便,出門與回家都不與家里提起,所以陳老爺和陳夫人也才知道陳靖回來。
因陳靖回來得突然,陳老爺和陳夫人只與陳靖說來了客人,這陳靖出去了那麼多天,他一向養尊優,每每出遠門回來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所以陳老爺和陳夫人也是準備等到陳靖洗完澡換了裳后,再將陳靖介紹給三個認識,不料……
說到這里,幾個人的目刷刷刷地落到那邊剛剛吃完了一個梨,正準備再去拿一個蘋果吃的驚鴻上,正事人卻渾然未覺。
只有念君在那里不住地道歉。
那陳老爺和陳夫人介紹完他們的兒子陳靖后,便向陳靖介紹起這三個人客人來。
說話的是陳夫人,陳夫人慈詳地向陳靖介紹陳:“這就是你聶伯伯家的閏,你們小時候見過的。”
那陳靖瞇著眼睛打量了阿一會兒,不由地笑了起來,道:“原來是,你都長這麼大了,難怪我沒有認出來,我說前日里總夢著神仙下凡,今日一回來,果然瞧見仙了。”
念君暗地里向陳靖翻白眼,這人是在馬屁后面長大的吧?不然怎麼這會麼拍難以馬屁?
介紹完了阿,陳夫人繼續向陳靖介紹這邊的兩位:“這是的朋友,念君。”
念君立刻乖巧地向陳靖甜甜地說道:“靖哥哥。”
這樣乖巧可的小孩子,是男老通殺的,陳靖呵呵一笑,道:“念君小弟嗎?真乖。”
陳夫人最后向陳靖介紹著那邊正非常沒有禮貌地吃著蘋果的驚鴻:“這是念君的姐姐,驚鴻姑娘。”
驚鴻沒有理會陳夫人,仿佛陳夫人完全不存在。
陳夫人知驚鴻是“病人”,自然不惱。
而那陳靖看著那邊滿不在乎的驚鴻,回想起剛才他那丟臉的模樣,他那張俊的臉不由地青一陣白一陣再紅一陣,最后似笑非笑道:“驚鴻?好名字,果然是驚鴻一瞥,永生難忘。姑娘如此花容月貌,絕非人間所有。”
他所說的“驚鴻一瞥”其實是指剛才在房間里發生的那事,話里帶著些譏諷,可是他的話偏偏是對驚鴻說,就算是譏諷,對也完全不能造傷害,因為,聽不懂!
聽不懂是一方面,還有一個更大的方面,本就沒有再聽!吃完蘋果后,見水果瓷盤邊還有一個干果盤子,里面盛著核桃、粟子、杏仁、干桂圓、蓮子等等,在陳靖彬彬有禮地含沙影說出這番譏諷的話時,正好奇地拿起盤子里一顆小小的粟子,仔細看了一看,然后連著殼一連塞里,忽又皺了皺眉頭,又將那粟子吐了出來。
看到這里,念君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再看下去就連念君也會認為驚鴻腦子有病!
他走到驚鴻的邊,從那盤子里重新拿出一顆粟子,向驚鴻無奈的解釋道:“姐姐,我說了,像這些很干燥,表面又的東西,一般況下是要剝了殼才能吃的。”
念君一面說著,一面將那粟子殼剝了,又將那剝好殼的粟子遞給驚鴻,說道:“現在可以吃了。”
驚鴻看了念君一眼,方才拿起那剝好殼的粟子,塞里嚼了起來。
而念君又將那盤子里的干果一一介紹給驚鴻聽,其實這些東西他已向驚鴻解釋過多遍了,但他解釋歸解釋,驚鴻是很好的將“狗改不了吃屎”發揮到了極至,怎麼改都改不過來。
不過這也得佩服念君的耐心了,因為無論驚鴻忘記多次,念君還是會不厭其煩地解釋解釋再解釋,示范示范再示范。
比如這一次——
“姐姐,這個杏仁,這個桂圓,這個粟子,這蓮子,都要去了殼才能吃……”念君很有耐心地說著。
與些同時,陳夫人看著那邊的小弟弟耐心地教那傻姐姐的場景,的眼眶漸漸紅了……
好可憐的姐姐……
好懂事的弟弟……
陳老爺眼睛也有容之,而那陳靖先是怔了一怔,看著念君和那驚鴻,最后將目移到驚鴻那張幽淡的臉上,回想起從剛才到現在似乎一直都是這種淡漠的表,那種冷淡真在有些不正常……
約約的,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這個白子……該不會是……是傻瓜吧……不會吧……
其實念君有耐心地向驚鴻解釋,是真的想讓驚鴻真正理解這些東西,真的希驚鴻在生活方面能盡量地多獲得一些常識東西。畢竟這些生活經驗影響著驚鴻的生存與生活。
他并沒有故意引起別人誤會的意思,只是他也沒有料到在他無意識的舉中,引得后幾人投來無限的贊許與同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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