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姍姍來遲，後還跟著皇后，方才還喧鬧談笑的眾人一時間紛紛站起行禮問安。

周樂平拱著手，眼尾掃到一片桃紅，是皇后的擺，帝后從面前經過的時候略微頓了頓，是那種不易察覺的停駐。

皇帝看到周樂平戴上了面，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一手，讓眾臣免禮，然後說了些褒獎的話，都是些客套的說辭，雖是誇讚，不過也沒有什麼太值得高興的。

周樂安目在皇帝跟周樂平上來來回回，齊邈扭臉看到了，覺得有些奇怪，這麼認真，也不知道看出了些什麼名堂。

皇帝的第一杯酒敬的是周樂平，「將軍年出威武，鮮虞一戰打的實在漂亮，多的話朕也不多說了，這杯酒朕先干為敬。」

是啊，該說的，聖旨上說了一遍，剛剛又說了一遍，再說就顯得啰嗦了。

能讓皇帝說出先干為敬這種話的人，應該是頭一個，這是多大的面子啊，也不能愣著，隨了一杯，仰頭干盡。

接著是皇后。

皇後跟周樂平一般大年紀，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忘了說，當時除了周樂平外，也是太子妃最熱的人選。

只不過那時候的趙時謙心思不在上，甚至連是個誰都不知道。

周樂平曾有一段時間對愧疚的，跟相時也總不大自在，總覺得虧欠什麼似的。

若是不喜歡趙時謙心裏還能好點，可偏偏喜歡，還喜歡的不得了。

趙時謙送過周樂平一塊兒玉玨，有一次秋容來找，看到的玉玨，問是不是趙時謙送的。

本來想否認，想著雖然不能全，好歹不要再往心上捅刀子。

但秋容又搶在頭裏說了句，「上回見太子殿下戴過一塊兒一樣的，想來是一對吧？」

當時雖然尷尬的不行，但也只能承認。

然後又說，「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太子妃的事只是那些人胡說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來做太子妃總好過別人來做，你若了太子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秋容在周樂平心裏一直都是善解人意，溫端方又嫻雅麗的。

如今的也是一樣，幾年宮生活把歷練的更加婉約大方，愈發顯得端莊穩重了。

林靖從小就把當太子妃養，一言一行，舉手投足都完的無可挑剔，就是為做太子妃而生的。

反觀，從小就舞刀弄槍的，實在沒個孩兒樣。

現在終於得償所願，這樣的結果也好。

「將軍，」秋容舉杯，「別來無恙啊。」

周樂平道，「娘娘別來無恙。」

秋容以袖遮面，飲完一杯酒，這是人喝酒的方式，周樂平看喝酒，恍惚間記起自己第一次喝酒。

第一次喝酒是爹教的，學著爹的樣子一飲而盡，作十分豪邁，但轉頭就被他爹訓斥說人不能喝酒。

人喝酒應該是什麼樣的？就該是秋容那樣的，只不過現在已經算不得是一個純粹的人了，打仗殺人，人不能做的都做了，現在再想起來喝酒禮儀那一套也晚了。

秋容放下酒杯，看著的眼神憐憫又心疼，「你回京那日本宮原就想看看你的，可皇上說你傷的太重，今日本想藉機瞧瞧你的，可你臉上的面是......」

邊的宮給添酒，手上一頓，酒差點灑出來。

的臉，從早上見過皇帝之後應當就已經被傳的人盡皆知了，是皇后，饒是皇帝不跟說，宮裏那麼多宮太監，也不可能不知道。

「微臣兩年前曾遭人下毒，雖然僥倖保住了命，但容貌盡毀，未免出來的時候嚇到人，所以才戴了面。」

語氣輕鬆，盡量說的幽默又無謂，可這畢竟是的傷疤，自己揭開，再怎麼溫也還是會疼。

秋容皺起眉頭，表有些憤慨，「鮮虞人果然人心歹毒，居然......居然用這麼殘忍的法子對付你。」

而後面向皇帝，聲道，「皇上，臣妾跟將軍是最好的朋友，將軍變這樣，臣妾心裏難過，太醫院那麼多太醫，臣妾懇請您，派人去給將軍看看吧。」

周樂安在周樂平背後小聲嘀咕，「真會裝，還能再噁心一點兒嗎？」

皇帝艱難的把目轉向周樂平，盯著臉上的面，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最後道，「朕之前為你廣徵名醫，揭榜的那個祝觀良的，他既然能治好你，就沒說你這臉......能不能治好？」

周樂平道，「臣問過祝大夫，不過畢竟過去了這麼多年，祝大夫也沒有把握一定能治好，對臣而言，這張臉能不能治得好也不重要了，臣存在的意義是為皇上守住這萬世江山，臣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劍，這些外事，臣早就不在乎了。」

周家滿門忠烈，往上數三代，個個兒都是忠肝義膽為國生為國死的英雄，到這兒，不管皇帝對的態度如何，的一片碧丹心永遠都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