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此一言,謝辰立刻宛如醍醐灌頂一般,站定了腳步。
——他不能再去清音殿了,去一次,就是給靜嫻添一次麻煩。
想起之前自己還要強忍著心疼與愧疚惡聲惡氣地訓斥自己的心頭,謝辰除了心痛以外,還有對葉蓁的怨懟和憤恨。
不過沒關係,有個詞苦盡甘來。
他總有一天會讓葉蓁知道今日做下這些事,是要得到報應的!
「走,擺駕朝華宮!」
葉蓁在朝華宮的小廚房裏大展手,做了幾樣小菜。
菜肴剛擺上桌,就聽得院外傳來一聲尖銳的:「皇上駕到——」
正是王大福的破鑼嗓子。
葉蓁知道自己又贏了一次,對著手上的長柄金雀登枝銅鏡微微一笑,便歡天喜地地跳出殿迎接聖駕去了。
謝辰甫一進門,立時聞得陣陣奇香。
這並非朝華殿原本的花椒香氣,也與膳房的煙火油鹽氣息不同。
他原本一點兒胃口都沒有,卻在問到這般香味的時候,腹中的饞蟲稍稍地了一下。
一扭頭,看到雀躍著奔向自己的葉蓁……
饞蟲瞬間又昏死過去了。
「皇上,您果然來了,臣妾就知道您絕對不會騙臣妾的,您對臣妾真好!」
今天葉蓁心甚好,在面對謝辰的時候自是不餘力地誇讚和奉承,將其哄得七葷八素地來到了殿。
「妃這是……」
一殿,奇妙的香味愈發濃郁起來,直直往人鼻子裏鑽。
「陛下,臣妾親自下廚做了這幾菜肴,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葉蓁藉此機會湊上前來,攙著謝辰的手臂,另一隻手挽著他龍袍的袂。
此此景,二人別提多麼親了。
謝辰吸了吸鼻子,心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葉蓁這個狐潑辣的子竟然燒得一手好菜。這幾菜品都是朕從小到大在皇宮裏都不曾見過的,竟是如此勾人食慾。
切,沒聽說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麼?
聽得皇帝心聲的葉蓁角微微揚起——本姑娘還有很多你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呢,以後一樣一樣拿出來,給你個蠢皇帝開開眼界!
「朕今日心勞力瘁,沒什麼胃口,怕是要辜負貴妃的一番意了。」
儘管腹中饞蟲大,一想起這些菜都是出自葉蓁之手,謝辰也就不是那麼想吃了。
「皇上是不是生了臣妾的氣,才不肯吃臣妾做的東西?」
葉蓁說著,低下頭,佯裝委屈。
謝辰沉默著,葉蓁就也跟著一起沉默。
過了一會兒,開始輕輕噎,抬起一隻輕飄飄的袖子直往眼睛上抹。
葉蓁生得纖,這一哭起來,是個男人都不由得心生憐。
為九五之尊的謝辰,自然更是男人中的男人,從小就有憐香惜玉的本。
見葉蓁竟然哭了,謝辰忙道:「貴妃怎麼哭起來了,朕的確是心不佳,但絕對沒有埋怨你的意思。」
畢竟……
昨夜之事是他的不對,為皇帝,他也不會對自己做下的事拒不承認。
「只是那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知道。朕也是不得已才拉著賢妃出來頂罪的,日後不了要去安一番,你又讓那文武百下跪道歉,朕也很為難啊!」
謝辰心中這麼想著,剛巧挨到了葉蓁的肩膀。
當後者正有所之時,謝辰又突然轉念一想:
「等等,我想這麼多幹嘛?難不我還要跟這個妖講道理麼。不,朕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要的就是得罪所有宮妃,得罪文武百,最後藉著妖妃禍國的名義剷除葉家!」
葉蓁角一,收回了自己剛才那一丟丟的。
很快就做出一副了委屈又心懷希冀的模樣,問道:「那皇上的意思是,臣妾這次沒做錯,對嗎?」
「對也不對,日後你要乖一些,不要總是……在眾人面前令朕丟臉了!」
「好啊,」
原以為葉蓁又要不高興,卻見難得地點了點頭,又道:「那皇上您也要乖乖的哦。」
說罷,葉蓁舉起手中的湯匙,小臉兒上還帶著幾顆淚珠,顯得楚楚可憐:「噥,臣妾親自喂您,您可不許不吃哦。」
「好好好,朕吃,朕就吃一口……」
原本就被那與眾不同的菜肴香氣勾得食指大,謝辰早想嘗嘗味道了,於是順水推舟。
誰知這一口之後,便是再也停不下來。
小小的一個湯盅,很快就被謝辰喝得見了底。
葉蓁掩面,出標誌的狡黠笑容。
嗔道:「陛下還說沒有胃口呢,這不是轉眼間就把臣妾制的金白玉湯給喝了?」
「再給朕盛一碗來!」謝辰沒理這茬,顯然是對金白玉湯上了頭。
半晌也沒人作。
謝辰不解地看向葉蓁,後者卻無辜地扁扁:「臣妾擔心不和您的口味,因而沒敢多做,只這兩盅。」
說著,將面前的瓷盅一推,道:「您把臣妾這碗也喝了吧!」
謝辰本來覺得跟宮妃搶吃搶喝有些丟人,卻低頭一看,碗裏金黃泛著油的湯,晶瑩剔的白玉丸子,想起方才喝下去那般妙的口……
他道了聲謝,將那隻湯盅據為己有。
母親說了,想要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栓住他的。
雖然葉蓁並不想栓出謝辰的心,不過為了讓自己能在後宮過上好日子,不被他們牽著鼻子走,給皇帝做幾樣拿手菜又有什麼要?
其他幾道菜雖然好吃,但都趨於尋常。
唯有那道白玉湯讓謝辰念念不忘。
這桌子的菜量都很小,吃道最後只剩下一盤又一盤的殘羹剩菜,被白玉湯打開了胃口的謝辰還沒吃飽。
沒吃飽,就更想念之前那隻應天上有的味了。
「皇上,飯不能過飽,否則有礙您的龍康健。」葉蓁放下筷子,站起來,將謝辰也拉起來。
拉謝辰的瞬間,葉蓁又聽到他對金白玉湯念念不忘,以及菜太沒吃飽的心聲。
微微一笑,心道這就張弛有度。
「皇上,吃飽喝足就去溜溜彎,小心積食。」
「妃,你用膳前給朕喝的那金什麼什麼湯……是什麼湯來著?」
儘管心知自己不能饞至此,謝辰仍是忍不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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