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不該萬不該,他就不該抬這個頭!
這廂被葉蓁問到了自己頭上,饒是謝辰絞盡腦也尚未想出對策來,卻也只得開口:「咳,咳,這……」
剛清了清嗓子,立刻便聽葉蓁滴滴地喚了一聲:
「皇上!」
接著,滿朝文只得見獵獵紅快步移至謝辰邊兒,他們甚至都來不及出言阻攔。
葉蓁湊到皇帝跟前,滿眼寫著關切和憐惜。
「也就昨天一日未見,您……您怎麼變這副樣子了?唉!臣妾真是既悔又愧啊,只恨自己沒能寸步不離地一直跟著您,伺候您!」
特意將「既悔又愧」「寸步不離」幾個字咬得極重。
謝辰從中聽出不半點兒疼惜之意,反而骨悚然。
「朕已無甚大礙,不是貴妃的錯!」謝辰下意識地如此說道。
他向後仰了仰脖子,生怕葉蓁這洪水猛到自己。
——朝堂重地,豈能了皇帝與后妃溫繾綣,你儂我儂的巢?
簡直有失禮節,不統!
這不遵婦德的妖貴妃,就差直接撲上去著謝辰的俊臉大呼臣妾心疼了!
「貴妃娘娘,請您……」
「皇上啊,臣妾只是晨起無聊,溜溜噠噠來到這裏,一路上也沒人攔著臣妾。」
方才被葉蓁無視過去的禮部尚書早已臉鐵青,他躬行禮,「請您自重」四個字尚未說完,就被葉蓁打斷。
葉蓁回頭看了看王大福,神幽怨:「王公公告訴臣妾無事可以在宮裏隨走走,哪兒都能去的!」
「妃,」
謝辰訕訕而笑,強忍著一口憋屈之氣,耐心道:「這是金鑾殿,是議論國疆政事的朝堂,只有這一個地方,是你不能來的,宮中其他宮殿花園,你想去哪裏玩就去哪裏玩。」
葉蓁站在皇帝邊,稍微一抬眼就能看見他眸中拗出來的寵溺之。
想必殿下眾臣,已經沒有一個不拿葉蓁當妖邪狐,蠱聖上的紅禍水了吧?
「可是臣妾路過此,聽到朝堂有人誣衊臣妾恃寵生,剛想進來問問,又聽人勸諫您說要雨均沾……後宮三千黛,您怎麼沾得過來,這不是無視您的健康嗎?是誰這麼說的,您怎麼還不治他的罪!」
葉蓁來此,告知眾人的事有三:
第一,我葉蓁從來不曾恃寵生,反而對皇上百般疼,他臉上這傷我也不知道是誰弄的,看了好生心疼。
第二,後宮佳麗三千人,鐵杵也要磨繡花針,皇上怎麼能雨均沾得過來?就該獨寵我,就寵我,誰也別想說一個不字!
第三,敢在背後妄議本宮,本宮便以牙還牙,絕對不給你們好果子吃。
「朕也不太記得是哪個昏庸之人說了這些話,眾卿若是有人記得,可以當場彈劾檢舉。」
謝辰把這顆蹴鞠踢給了殿前眾臣。
眾臣自然紛紛噤聲,誰也不敢真的檢舉。
被葉蓁這麼一攪和,方才那般勸諫皇帝,批判無德后妃的浪也都如數褪去了。
「妃且放心,日後朕若得知是誰說了那般渾話,定然第一時間治他的罪,」
謝辰說著,又笑道:「現在時候還早,妃何不先回朝華殿睡個回籠覺,等朕退朝了便去尋你?」
「皇上這是在趕臣妾走呢!」
葉蓁嗔了一聲,雙臂疊在前,大紅的紗之下,兩段白膩潔的藕臂現現。
殿下眾臣都不敢多看葉蓁一眼,怕被這份絕艷之勾的心儀神往。
輕哼一聲,道:「既然皇上的事,皇上大度不計較,本宮也就不多問了。」
謝辰正要在心裏拍手好,卻聽葉蓁話鋒一轉:「但是……」
但是什麼?
現在不謝辰,前來上朝的幾位文也彷彿被卡在了嗓子眼,連氣都覺困難。
「究竟是誰這般大膽,出言不遜,誣衊本宮恃寵生、損毀龍,我此行卻非要搞搞清楚不可!」
說罷,葉蓁竟然抬袖謝辰的龍椅扶手,隨後一屁坐了上去。
「妃,你這是……」
葉蓁縱又委屈地盯著皇帝,像是在說:今天皇上若不肯還臣妾一個清白,臣妾就在這金鑲玉的扶手上坐著不走了!
——這是要朕為開損毀龍的罪名,告訴大家昨夜之事並非貴妃的錯。
儘管謝辰不想這樣做,現如今的場面卻實在不好收場。
就這樣僵持著也不回事……
其實葉蓁之所以敢這般肆無忌憚,謝辰大上也知道原因。自己之所以了這傷,主要是因為他半夜喬裝賊跑到朝華宮卻被識破,最終激怒了葉蓁,才落得如此下場。
由此說來,還真的不能全怪葉蓁。
可這般見不得人的事,謝辰肯定不能告知眾臣。
「既然皇上不肯為臣妾說幾句公道話,那臣妾只好自己……」
「妃!」謝辰驚恐萬狀。
他趕忙打斷葉蓁,生怕下一句就將自己夜扮賊的事抖摟出去,於是立刻道:「剛才朕還沒來得及糾正,眾卿竟是從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說貴妃損毀龍,打傷了朕?」
眾臣不語。
謝辰又道:「朕與貴妃投意合,百般恩,貴妃溫良賢淑,又怎會如此不知分寸?這事純屬無稽之談!」
——那您的熊貓眼是怎麼來的呢?
眾臣顯然不信。
見葉蓁似乎還不滿意,謝辰咬咬牙,只好拎出來平日裏半月都見不著自己一次的賢妃頂缸。
他道:「至於朕臉上的傷,都是昨夜跟賢妃玩鬧間失了準頭分寸,與貴妃沒有半點兒干係。」
這樣一來,非但葉蓁損毀龍的罪名被洗清了,什麼妖妃禍國,後宮獨寵的謠傳也就不攻自破。
功虧一簣的謝辰只能在心中連連苦。
本以為自己都這樣說了,葉蓁總該滿意。
卻不想那一小團明鮮艷的紅是坐在龍椅扶手上不肯下來了。
任由謝辰妃妃地喚了幾聲,葉蓁才托腮道:「各位大人都對臣妾抱有偏見,不知道從哪裏聽到的風言風語就信以為真。他們知道您疼寵臣妾,還以為您不過在為臣妾開而已。」
「那,」謝辰強行在臉上出一個微笑來,問道:「妃這般,是想讓朕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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