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元妃帶著一群人,正往石橋這邊走,木藍著急道:
「公主,我們要不要找地方躲躲?」
「不用,我猜,過來的只有我母親。」公主目不轉睛的盯著人群。
元妃並不想要晁人的命,只不過是,對聖上把最靠近自己寢宮的明義殿,分派給了晁人,表示深深的不滿。
聽到說話聲,蹲在渠邊的綠蘿,「噗通」一聲,跳了下去。
水渠寬三丈,因為渠底堆滿了淤泥,若是不陷下去,水深不足一人高。萱兒細看,綠蘿並沒有生命危險,只管撲打著水面「救命」。
李萱兒的拳頭攥得的,分辨著母親的影。
果然,趙合義跑過去說了什麼,晁人驚一聲,朝渠邊跑過來,趙合義和兩個小太監隨其後。
就在趙合義要幫著晁人過花牆的時候,李萱兒衝到橋上,向母親連連揮手,喊道:
「母親!有個宮落水啦!快人救!」
晁人看見橋上的萱兒,明顯吃了一驚,對後面的太監說了兩句,自己轉向橋上跑去,焦急道:
「萱兒,你沒事吧?母親聽說,掉下去的是穿著青襦的子,還以為是你……」
「我正在瞎逛,聽到有人就過來看看,剛好看見您跑過來。」李萱兒扶著母親,朝救上岸的宮走去。
「怎麼這樣不小心?采個花都能掉水裏?怎麼不淹死你?趕滾回去......」
趙合義沒料到,公主會突然出現,只恨他還沒來得及把晁人推下去。只好先把綠蘿撈起來,就著罵了一頓撒氣。
綠蘿低頭含,用手臂盡量遮擋著,水之後一覽無餘的,聽到趙公公呵斥,正想往殿裏走,公主卻攔住了:
「且慢。」
李萱兒回頭從木藍手臂上取了披風,親自過去給綠蘿披上。
木藍這才知道,出門前,公主讓帶上披風,原來是有這個用。公主……也太料事如神了吧?
只聽公主漫不經心的問:「你是長安殿裏的宮?」
「是……」
「不是!」趙合義見公主這樣問,正想替否定,可綠蘿已經答了出來。
「你說不是,卻說是?」李萱兒似笑非笑的盯著趙合義:「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哪個殿的?」
趙合義卻不以為意,他本沒把一位公主放在眼裏:
「先前是,很快,就不是了。這是元妃宮裏的家事,奴勸公主管閑事。」
李萱兒見元妃帶著眾人已經走了過來,便抬高聲音道:
「這個閑事,我偏要管!我問你,長安殿裏的婢,本季穿的都是桃紅,為何你卻違反宮規,穿著不能識別份的青?難道是要冒充什麼人,做見不得人的勾當?」
「沒有!奴婢沒有!」
綠蘿急忙否認,可穿青的原因,也不能說啊。
趙合義忙上前道:「定是這婢子不老實,了誰的服,怕被發現,便躲在這裏。來人!拖下去給我打死!」
「大膽!」
李萱兒反手就是一掌,扇在趙公公的臉上,怒斥道:「我幾位母妃在此,天朝後宮,可由不得你一個閹奴定生死!」
公主這一掌,把所有人都嚇住了:這真是承歡殿的溫文爾雅、不管閑事的萬壽公主?今兒才及笄,就像變了個人......
只見轉向元妃,正道:
「元母妃,我父皇以仁德治天下,您協助太后管理六宮,定不會發現異常,查都不查。若有罪,再殺不遲;若無罪,錯穿裳,罪不至死。」
元妃心裏就像豆豉煮醪糟,真不是個滋味:
本以為戲弄晁人是件小事,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李萱兒,現在要查,不就查到自己上了嗎?
趙合義雖是個欺怕的傢伙,但這個時候,他哪能讓元妃下不了臺?
他連忙腆著臉上前,替綠蘿扯扯在上的披風,眉弄眼的賠笑道:「奴也是氣急了說這一,您看,有公主您的披風護著呢,哪能就打死了去?」
李萱兒不由分說,上前又是一掌,罵道:
「死狗奴!我堂堂天朝公主的裳,哪由得你個賤奴?豈不是讓我沒臉?」
清楚的看到,趙合義雖跪在地上,卻悄悄握起了拳頭,心裏不由得暗暗冷笑。
元妃臉上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心裏更是翻江倒海:
我竟瞎了眼,沒看出大公主還是個悍婦。你打我的人,不也是讓我沒臉?晁人是個柿子,生個兒卻了母夜叉。
可畢竟是大公主,是聖上最寵的兒。這兩掌下來,別說周圍的奴婢,就連幾個淑人、才人,臉都被打綠了。
連元妃都沒面子,以後誰敢惹?別說,就連母妃也不能惹。
「趙合義,你竟敢衝撞大公主,罰你到馬房喂馬半月。綠蘿,下次再有錯,一併罰。」
元妃面不改說完,見大家都尷尷尬尬,便道:「我看各位姊妹都乏了,不如散了,各自回宮歇著。」
眾人散去,萱兒攙著母妃慢慢往明義殿走。
兩人沉默了片刻,晁人拿起萱兒扇掌的手,輕輕了,問:
「疼不疼?」
萱兒搖搖頭,只微笑著看自己母親。
「從沒見你發這樣大的火......我知道,你是恨他們故意騙我到渠邊,難道他是想趁機推我下去?這渠水也淹不死人,何苦......」
晁人嘆了口氣,拍拍萱兒的手背說:
「天朝皇室,從你祖君開始,就不立皇后,說是不希皇后管他親近嬪妃,其實,他是不希再有人,如武后、韋后般出來奪權。
後宮里的人,生了兒子位份也不高,只有沒子嗣的趙氏,這回升了妃位。能甘心嗎?隔三差五給我們找些麻煩,也不是大事,忍忍就過去了。」
李萱兒知道母親是擔心闖禍,輕聲答到:「兒知道了。」
比母親更清楚的是,今天這件小事,並不足以將趙合義置於死地,但已經功激怒了他。
一個人只要發怒,那他就有了致命弱點。
記得,過不了多久,柳婕妤就會因犯了宮規,被打冷宮,元妃會趁機,將婕妤六歲的兒子,昭王李汭接養在膝下。
李萱兒前世並不知其中原因,出嫁后,更沒有關心,柳婕妤為何在冷宮悄悄死去。
這一次,要找到事後真相,堅信,這一定與長安殿有關。
不僅要滅了趙合義,更重要的是:
九郎李汭,將來應是阿兄最好的幫手,而不是覬覦他的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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