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果然不能通宵。

寧染之前還從網上學了很多“晚上八點后不能喝水,否則第二天臉很腫”之類的并不知道真假但防患于未然的知識點。

昨天凌晨回家咣咣喝了三大缸，今天中午醒來，臉確實很是浮腫。

不過比較尷尬的是,寧染并不知道到底是熬夜使發腫，還是喝水使膨脹。這種糟糕的狀態讓寧染很想趁機做個檢，看看自己素質最差的時候指標能達到多。

寧染到辦公室的時候里面一半的人，寧染以為又開會了,結果看到文案組元老級別的月姐正托著下,一個鍵一個鍵地敲大綱。

月姐沒離開,那顯然不是開會。

寧染看出月姐正在卡劇，也沒有膽子打擾,輕手輕腳地把包放到桌上。

寧染剛掏出來平板電腦,就聽月姐悠悠地說了一句,“二樓有人求婚，你現在去看還能湊個熱鬧。”

寧染手中的平板啪的一聲扔進沙發椅，忙著去湊熱鬧。

寧染怕電梯耽誤看熱鬧，專門跑的樓梯。

二樓果然圍滿了人，寧染一眼就能看到站在最外層的羅瑩。

寧染搭了的肩膀,羅瑩扭頭給寧染讓出半個空位。

寧染勉強能看到站在最里面的人，一個是銷售部的小哥，還有前臺的小姐姐，兩人都是年輕的模樣,告白的時候笑得十分靦腆。

小哥說話的時候，寧染從他脖子的青筋都能看到他的用力。

“我愿意。”小姐姐捂著臉同意了求婚,人群發出呼喊，熱烈鼓掌。

寧染也跟著鼓掌，看著人家兩人甜的樣子,有一種磕到了的愉悅。

人群漸漸散去，羅瑩拉著寧染，低聲音，“我剛剛聽到了個消息。”

一般這樣的語句開頭都和八卦相關，寧染豎著耳朵認真聽。

羅瑩低聲音，“前臺的這個小姐姐，要辭職了，好像是要換個離家近的工作。”

剛剛還在為兩人祝福的寧染心頓時復雜起來，“因為將來照顧家庭方便？”

羅瑩搖搖頭，表示不能隨意猜測。

寧染正被媽媽催著相親，現在聽到這種消息只覺得惱火，有一種想要到那小姑娘面前做個敲鐘人的沖。

羅瑩拽住，生怕一撒手寧染人沒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人家剛被求婚正開心著，你不要沖！”

寧染對自己有清楚的認知，“你不用攔我，我沒有那個膽子跑過去。”

只是覺得有點不值。

羅瑩終于把寧染拉回座位，看著眼睛轉來轉去的樣子就知道還在不服氣。

羅瑩了自己的下，“老實講，我之前還以為你和祁昀很快就會結婚呢。”

“啊？”寧染睜大眼睛，“你為什麼這樣想。”

“怎麼說呢？”羅瑩心微妙，“你們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有一種婚后的氣質？”

“該不會是離婚的氣質吧，”寧染十分擅長說這種喪氣話，“而且祁昀現在又不喜歡我。”

“哦？”這倒是羅瑩不知道的新聞，羅瑩洗耳恭聽，“發生什麼了？”

“我昨天半夜有個事，給他打了手機，”寧染趴在桌上，緩緩低頭，“他覺得我打擾他了。”

羅瑩認真思索了下祁昀對待寧染的態度，覺得十分不可能，但寧染又沒有騙的必要。

羅瑩，“他說什麼了？會不會是你誤會了？”

寧染抬眼看向羅瑩，“他說，‘謝謝你。’”

寧染半夜給祁昀打電話，祁昀說“我謝謝你”。

羅瑩認真思索了一下，“好像確實沒什麼誤解。”

*

“山田君，謝你的開導，我現在心好了許多。”

寧染的態度十分誠懇。

狗咖小哥將咖啡遞給寧染，“請不要對狗說這種話。以及哈士奇是俄羅斯犬，不是日本犬，不要起奇奇怪怪的名字。”

寧染收回了握著哈士奇前爪的手，接過小哥遞來的咖啡，“一只哈士奇龍傲天更奇怪吧。”

小哥略有些無奈地看，但無法反駁寧染。

寧染已經是狗咖的常客，同時也知道眼前這位材健碩高大，長相很符合國人濃眉大眼的剛審的男名卓銳，是狗咖的老板。

寧染之前在他延遲閉店的時候心中就約約有了猜測，后面才得到證實。

卓銳是那種材健碩但并不會表現出迫的男人，他對待人和寵時都流出一種顯而易見的善意，甚至有一些過分熱心的嫌疑。

“發生了什麼？”卓銳問。

將狗狗抱在懷里的寧染抬頭裝傻，“什麼？”

“你這幾天來店里的頻率太高了，”卓銳說，“我不信你自己沒有覺到。”

“這不是照顧你生意麼，”寧染將臉埋在哈士奇的背部厚實的長上，答非所問。

“你男朋友呢，”卓銳問，“之前來這里把你接走的那個？”

卓銳對那位看起來文質彬彬，但眼神冷冽的青年印象深刻。

開店時間長了見的人也多，那會兒對方明顯是將自己視為威脅，有幾分不加掩飾的敵意，但視線轉到寧染上時那小子又換了一張面孔。想來兩人可能正于期。

“分了，”寧染快速回答，“其實你見的那一天就已經分了。”

人家已經分了，他再問就不禮貌了。

卓銳有一種好心辦壞事的尷尬，“你們看著般配的，不要因為誤會而后悔。”寧染前面剛見了一個姑娘為家庭辭職，后面母親又和說家立業有多重要。

寧染說自己沒時間，林霞那里聽著只覺得是借口。

在林霞看來哪個工作不是累的苦的，怎麼別人都把談了婚結了，到寧染這就要力太大需要歇一歇。

林霞給寧染從小做主做習慣了，現在雖然知道孩子長大了但控制人的思想毫無改變，前兩天發了最后通牒，告訴寧染已經和人家相親對象說好了時間地點，就等著寧染去。

寧染看了林霞發的這條消息，先是覺得又氣又好笑，又有一種松了口氣的釋然，然后徹底手機不接信息不回。

不接，但也不敢拉黑。

當了二十多年的乖巧兒，不接電話已經是做過的相當不敬的事。

寧染任由林霞的信息發過來，電話打過來，假裝自己是一潭沒有知覺的死水。

桌上的手機還在震，像是永遠不會停歇，寧染抱哈士奇，到狗狗熱的舌頭在自己臉上。

寧染不控制地想起祁昀，想起那些覺得煩悶抑郁的時候，祁昀是怎樣擁抱，安。

寧染又清楚地知道著不能這樣，難道一輩子都這樣依靠別人嗎？

*

寧染沒有把母親讓相親的事告訴羅瑩，因為這對羅瑩來說并不算難事。

即使兩個家庭的父母都著急著兒的，但是家庭氛圍并不相同，培養出的孩子也不一樣。

寧染能夠想象到羅瑩理直氣壯的模樣，“那你就別去啊。是你爸媽約的又不是你約的，晾上兩個人，你爸媽也知道這樣沒用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寧染還是慌張。當初應聘x市的崗位就是因為離家遠，現在雖然理意義上遠離了家里，但那從家庭延出的細線卻還纏繞在上，無法掙開。

上一次將寧染從這種被煩悶的狀態中解救出來的是祁昀，寧染便又止不住地想起他。

那種覺就像寧染小時候對薄荷糖上癮，即使舌尖破，針刺一樣的疼痛，可是還是無法停止舐糖果。

這個狀態有點像最先遇到祁昀的時候，不安，張，迷茫。

寧染并不是不知道正確方向的人，可難以變尖銳的那個人，打破現有的平靜。

現在看來，年時期與秦放的也是反抗的一種，甚至因為父母的反對而使得的更為堅定執著了。

寧染拍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更為有神一點。

……

毫無效果，理拍打臉部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醒腦作用。在整個辦公室人都走，寧染加了2個小時毫無意義的班之后，終于醒悟。

按亮電梯，電梯從樓上降下，電梯門打開。

電梯里站著一個人。

寧染和祁昀對視了一秒，低頭上了電梯。

電梯里十分寬敞，兩人卻都站在邊沿的位置，安靜得過分。

等到電梯顯示一樓，祁昀先開了口，“我開車送你吧。”

祁昀現在的住所不像之前那樣乘坐地鐵方便，所以他都是開車。

寧染有點沒有力氣做出討人喜歡的模樣，輕輕點了點頭。

寧染這幾天的心都有些沉重，即使一次又一次地去狗狗咖啡店，那些亮的皮和溫熱的溫，依舊只得到短暫的安。

本不夠。

好想要狗狗。

好想要狗狗擁抱安的臉龐過的頸側。

可是已經把狗狗放走了，因為那樣他才會真正獲得開心。

寧染看了眼窗外漆黑的景。

祁昀忍不住又看了寧染一眼，微微皺眉。

寧染前段時間剛與他說了有好事發生，現在又沮喪這樣，顯然是遇到了相當糟糕的事。

可祁昀并不擅長安，他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怎樣做的。

祁昀一路上車開得平穩，坐在副駕駛的寧染安靜得仿佛擺放在展覽柜上的布偶娃娃。

似乎整個人都放空了。

車輛進地下車庫，車穩穩停在車位。

祁昀下定決心，他轉過，準備和寧染一起上樓。寧染這種狀態實在太讓人擔心了。

然后他到自己的手臂被人輕輕拉了拉，乖巧的布偶娃娃終于抬頭，容貌的微微歪頭，以一種近乎天真的，專注的眼神注視著他，棕褐的眼瞳中倒影出他的模樣。

寧染什麼都沒有說。

祁昀卻到此刻藏于車輛影的暗糾纏無法掙的沼澤，牢牢將他困住。

祁昀幾乎就要想起那夢中的，難以捕捉的回憶。

他一直困，但未能打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