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在伏玉的「指導」下，蒼臨終於幫程忠煎好了葯，儘管他全程只是塞了幾木柴，然後將葯倒進葯碗，但還是升起了一有的滿足。看起來這種事比他想像的要容易的多嘛。

伏玉勾著角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將葯碗端到程忠床前，先舀了一葯匙，先是吹了吹，才喂到程忠邊。他小心翼翼又認真地樣子讓伏玉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麼一勺一勺的喂，忠叔喝著很難。」

蒼臨扭過頭看他：「那怎麼辦？」

程忠也笑了起來，順手將葯碗從他手裏接了過來，仰起頭將深的葯一飲而盡，伏玉將空了的葯碗接過，遞上早已備好的水跟餞，才轉過頭看著蒼臨，笑瞇瞇地開口：「這樣就可以了。」

蒼臨擰著眉頭看了他一眼，最終轉過頭看向程忠：「忠叔，葯不苦嗎？」

程忠口中還含著餞，朝他搖了搖頭，笑道：「陛下小的時候生病都是直接捧起碗就喝，喝完就接著跑出去瘋玩，連口水都不喝，更別提什麼餞。」

蒼臨詫異地看了伏玉一眼，順手替程忠掖好了被角：「那你繼續睡吧，我們兩個出去不打擾你。」

程忠點頭，看著年們一前一後地出了門，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天氣還有些冷，所幸陳原那個人不管如何的狠厲，卻永遠不會在生活上苛待伏玉，殿點著炭盆，將整個房間烤的暖烘烘的。伏玉抱著膝蓋在炭盆前坐了下來，低著頭看著燒的發紅的炭，長長地舒了口氣。他扭過頭髮現蒼臨正站在他後，滿臉複雜地看著他。

伏玉彎了一下角，手拍了拍邊的位置：「你不冷嗎？坐下烤烤火？」

蒼臨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才挨著伏玉坐了下來，還沒等坐穩，肚子就發出了聲音表示自己的抗議。伏玉側過頭看他：「折騰了大半天，還沒吃東西，想吃什麼？」

伏玉畢竟是名義上的皇帝，在吃食方面還是可以隨心所的，誰知道蒼臨低著頭想了一會，突然回道：「我想吃烤紅薯。」

伏玉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好啊，那就吃烤紅薯。」

洗好的紅薯埋進炭火里，炭盆前的矮桌上擺了各種各樣的小菜糕點，伏玉甚至還翻出了一壇酒，燙過之後倒進酒盞里，發出醇厚的香味。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除夕夜，兩個年守著炭盆，一邊說著話一邊聊著天，那時候他們都以為自己擺了過往，將會開始全新的生活，兜兜轉轉，卻沒想到又回到了這個空冷清了無希的皇城。

伏玉把酒盞遞到蒼臨手裏，順手拿起自己的那杯與蒼臨了，低頭湊到酒盞前聞了聞：「我還從沒喝過酒呢。」

蒼臨看了他一眼，舉起手裏的酒盞，一仰頭就將裏面的酒水喝得乾乾淨淨，辛辣的覺登時充斥了他整個口腔，他無法控制地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伏玉抬手替他了嗆紅的眼角，邊卻忍不住帶笑：「沒喝過就沒喝過唄，我又不會笑話你，幹嘛這麼逞能。」說著舉起酒盞，輕輕地嘗了一小口。

初口時是辛辣的，整個舌好像都失去了知覺，但跟著有一種奇怪的香醇出現，讓伏玉忍不住了自己的角，似乎是回味這種覺。

蒼臨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回手拿了一塊糕點喂到伏玉裏，順手給兩個人的酒盞重新填滿。然後捧著酒盞眼地盯著埋在炭盆里的紅薯，再回頭髮現伏玉已經又喝掉了一盞酒，正彎著眼角繼續給自己倒酒。

蒼臨從他手裏拿過酒壺，輕輕晃了晃，發現一會的功夫大半壺酒都被喝了，忍不住道：「這麼喝真的沒問題嗎？」

伏玉晃了晃腦袋，直接從盤子裏抓了一塊不知道是什麼的塞到裏，囫圇地嚼了幾下，吞了下去，跟著又喝了一大口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歪著頭朝著蒼臨笑道：「你知道嗎，忠叔給我講過很多古代俠客的故事，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想像他們那樣，走遍名山大川，大碗喝酒，大塊吃，懲惡揚善，自由自在，快意人生。」

說到這，他突然大笑：「但誰能想到，我卻被牢牢地錮在這個死氣沉沉的皇城裏，連能不能活過明日都不知道，還談個屁的自由自在，快意人生？」

認識伏玉這些日子，他好像總是溫溫吞吞的似乎什麼都可以承，連被陳原那般辱，都沒聽他一句抱怨，卻沒想到他此刻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讓蒼臨忍不住有些詫異。他皺著眉頭看著伏玉說著說著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問道：「你喝醉了？」

伏玉的臉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歪著頭看著蒼臨，不知道是因為烤著火還是因為喝了太多酒，他的面微微發紅，一雙眼睛裏好像閃著水，輕輕地眨了眨，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他手扯了扯蒼臨的袖：「你還要聽故事嗎？」

蒼臨問道：「你還會講什麼故事？」

伏玉用手撐著臉似乎是在考慮這個問題，半晌之後他突然開口：「呀！」

蒼臨被嚇了一跳：「怎麼了？」

伏玉手指了指炭盆：「紅薯，紅薯！」

蒼臨這才想起來自己心心念念的烤紅薯，急忙將兩個紅薯從炭火里翻了出來，發現因為時間太久，表面一層已經被烤焦，輕輕一就掉下來黑的渣滓。

伏玉撇了撇，滿臉的惋惜：「算啦，不吃了，今天我們大碗喝酒，大塊吃，不吃什麼烤紅薯了！」

他撇著的樣子帶著一點孩子氣，惹的蒼臨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在心底確認這人確確實實是喝醉了。他拿過自己的酒盞又嘗了一口，仍然還是覺得又嗆又苦，難以下咽，也不知道伏玉是怎麼喝得下去那麼多酒的。

他將紅薯稍微放涼了些，小心翼翼地剝去外表的焦炭，發現裏面的黃瓤還是像上次那樣香甜可口，分了半個給伏玉：「你不是要講故事嗎，邊吃紅薯邊講吧。」

伏玉接過紅薯輕輕地嗅了嗅，然後才咬了一口，開始給蒼臨講起故事來。

伏玉這次講的是一位古代遊俠的故事，他帶著一壇酒，一把劍浪跡天涯，肆意灑，逍遙自在。伏玉大概是真的喝醉了酒，故事也講的斷斷續續，七八糟，這位遊俠一會到了西北遊船，一會到了江南爬雪山，但蒼臨也不在意，一邊吃紅薯，一邊聽的認真。

儘管伏玉不算清醒，但蒼臨還是聽出了他語氣里的艷羨，他知道伏玉未必是真的要行走江湖，行俠仗義。他只是想逃這個牢籠，只是想無拘無束地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一個故事講完，蒼臨已經吃了兩個紅薯，他的酒盞里也換了溫水，在手心裏暖著手。

伏玉一個故事講完，就把下頜在手臂上怔怔地盯著炭盆發獃，蒼臨喝了水回頭就看見他這副樣子，猶豫了一下問道：「你還想離開這裏嗎？」

伏玉慢慢地偏過頭看了蒼臨一眼，角勾起一抹笑，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想了，為什麼不想，難道我要一直待在這裏直到老死嗎？」

蒼臨挑眉：「那你不怕陳原了？如果你再被他發現，他一定會殺了你。」

「怕呀。」伏玉笑，「我就算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裏，早晚他也會殺了我。我一定會離開這裏的，只是下一次離開，一定是我確信不會再被任何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