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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說朕是傀儡》7.第七章

第七章

離年關愈來越近,天氣更冷上了幾分,所幸登基為帝后的伏玉再也沒有飲食起居上的顧慮。長樂宮有充足的炭火,他與程忠也不用再像往年那般靠在一起瑟瑟發抖卻捨不得點上一個火盆。

陳原離京已有大半個月,在除夕之前極有可能趕不回都城。沒有陳原在伏玉倒是覺得每日輕鬆不,雖然每日他還要準時到興德宮向陳太后請安,但好在陳太后也並不怎麼想見到他,他倒省了跟對方接

只是,他依舊沒有找到逃出皇城的好辦法。

陳原離開前帶走了幾個他信得過的侍衛,其中就包括了那個看起來跟其他人不怎麼一樣的荀。長樂宮門外倒是還有幾個守衛,只不過看起來倒是比那個荀好糊弄的多。趁著他們疏忽離開長樂宮不難,但如若不能一次功,後果不堪設想。

伏玉每日除了上朝和去興德宮請安,其他大半的時間都在長樂宮裏策劃此事,卻始終不得頭緒。

伏玉將手中的筆丟開,看了一眼被自己胡一片的紙,順手抓過丟進了一旁的炭爐里,看著火舌將它慢慢吞噬,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陛下。」程忠手裏提著個食盒走了進來,肩頭還沾著一點雪花,「最近天寒,我煮了點湯,您喝了暖暖子。」說著他將食盒打開,把裏面還冒著熱氣的瓦罐拿了出來,盛了一碗遞到伏玉手裏。

伏玉鼻子,已經聞到了香味,剛剛的那一點不虞也已散去,捧著湯碗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

程忠見他喝的滿足,心也好上了幾分,順手收拾了一下被伏玉弄的一團的書案:「陛下剛剛在練字?」

伏玉撇了撇角:「忠叔你是在笑話我吧,我一共也不識得幾個字,練不練的又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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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忠笑了起來,將書案收拾好:「反正這長樂宮裏書多得是,陛下你要是想,總會有人教你的。」

伏玉急忙搖了搖頭:「不了吧還是,我也不打算考狀元,多識幾個字又能如何。」他將手裏的湯碗放下,苦著一張臉道,「忠叔,這馬上就要除夕了,可是我還是沒想好到底要怎麼甩開那幾個侍衛離開皇城,再這麼拖下去,非拖到陳原回來不可。」

提到這個問題,程忠也忍不住跟著嘆氣,如果說最開始的時候他還不是特別贊伏玉離開,但是現在到了這種境地,也沒有別的選擇。朝政被陳原兄妹一手把持,現在他們還需要一個姓伏的傀儡,只怕將來等他真的一手遮天,決定取而代之之後,就再也容不下伏玉這條小命。

而他們這一老一小,在陳氏兄妹手下,宛若螻蟻,不堪一擊。

他已經老了,對於生死已經沒有那麼在意,可是伏玉畢竟還小,他總不能……

伏玉原本只是發發牢,見程忠也跟著自己惆悵起來,反而打起神安起他來:「忠叔,我就是說說,辦法總還是有的,說不定,說不定明天就發生什麼事兒讓我找到機會了呢。」

程忠看了他一眼,最終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老奴相信陛下會找到機會的。」

「就是這樣!」伏玉彎了彎眼角,但臉上的笑意又慢慢地垮了下來,「忠叔,什麼時辰了,我們是不是要去給太后請安了?」

程忠看著他這幅樣子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外面飄了雪,我去給陛下拿裘。」

都城是很下雪的,伏玉長到這麼大也只見過幾次而已。程忠怕他著涼,用裘將他整個人裹得嚴實,只留眉眼在外面。

雪花洋洋灑灑地從天上飄下,落在裘的絨上短暫的停留之後,緩緩地融化。原本乾淨的青石板路上也積了雪,整個皇城都變了白茫茫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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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玉棄了輦,後跟著程忠等幾個侍還有整日寸步不離的侍衛,一行人從白雪之中走過,留下一長串的腳印。走了一會他終於按捺不住,將手從袖中出,彎腰抓了一把雪握在手裏。

冰涼的讓他忍不住一個激靈,卻仍不肯將手中的雪丟掉,邊走邊兩隻手一起在那雪上團來團去,似乎是非要將那雪出個什麼樣子來。

程忠本是應該提醒他的,畢竟這是皇宮院,他又是一國之君,又多雙眼睛都盯在他上,可能下一刻就傳陳太后耳中,免不了是一頓責罵。可是他看見伏玉臉上的笑意卻沒有辦法開口,畢竟他也只是一個半大的年,就讓他由著自己高興好了。至於太后那裏,反正沒有這事也總會有別的責罵,陳太后只是不喜歡伏玉這個人而已,不管他做任何事。

既然程忠都沒有開口阻攔,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對伏玉進行規勸。那幾個侍自從來了長樂宮,幾乎都不見他們說過話,至於那幾個侍衛,他們只負責確保伏玉這個人在,其他的他們從不干涉。

於是一行人就由著伏玉一路玩著雪走到了興德宮,到宮門口的時候,伏玉的雙手已經微微發紅,掌心放著一隻立著耳朵的雪兔子,伏玉將那兔子送到程忠眼前:「忠叔,幫我在雪地里找個地方放好,一會我出來的時候要帶回長樂宮。」

程忠小心翼翼地接了那兔子:「陛下放心吧。」

伏玉甩了甩手,歡快地進了門。

與之前的每一次都一樣,興德宮從裏到外沒有展現出一點對伏玉的歡迎,沒有人迎駕,也沒有人奉茶,甚至半天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不過伏玉早已習慣這一切,他安靜地站在廳間,低頭看著自己還發紅的掌心,半晌之後才有一個侍從裏間出來,用餘淡淡地瞥了伏玉一眼:「太后今日不適,陛下進去請個安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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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玉本就不指跟陳太後有什麼真正的母子誼,也懶得麻煩,聞言心底更是高興,跟著侍進到裏間,隔著床帳能影影綽綽看見裏面的人影,便施禮:「兒臣給母后請安。」

床帳里發出一聲輕哼,示意伏玉知道了。伏玉才起,想了想又道:「聽說母後不適,不知有沒有召醫過來?」

陳太后沒有回答,也沒有吩咐送客,伏玉只好著頭皮繼續找話題,正當他準備再開口,一個侍突然腳步匆匆地沖了進來:「太后,太后,不好了!不好了!」

床帳裏面傳來一聲輕喝:「何事如此冒失?」

侍顧不上屋還有旁人,急急忙忙道:「秦國公,秦國公回來了!現在已經包圍了都城,隨時要打進城來了!」

床帳被猛地掀開,陳太后一臉驚怒:「你說什麼?!」

「是真的娘娘,朝中已經一團了,現在左右翎衛都在死守都城,但比起秦國公那常年駐守邊關的虎狼之師,大概支撐不了很久。」侍慌張回道。

陳太后整個人怔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來,咬著牙朝那侍吩咐道:「命人,命人去秦國公府,將他一家老小抓進宮來,派人想辦法出城給太尉送急報,還有……」話說了一半才發現伏玉竟然還在殿,怒道:「你怎麼還在這裏?回你的長樂宮去!」

伏玉躬慢慢後退:「兒臣遵旨。」

伏玉一步一步退到殿門外去,直到聽不見裏面陳太后的聲音才鬆了口氣,一直候在門口的程忠立刻上前替他披好裘:「陛下,回宮嗎?」

伏玉朝著殿門看了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向前走了幾步才想起什麼一般朝著程忠道:「忠叔,我的小兔子呢?」

程忠笑了一下,順手朝宮門外指了指:「被老奴放在那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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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玉勾了一下角:「那我自己去拿。」

伏玉剛剛出來的時候還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提起那小兔子倒是高興了幾分,歡快地朝外走去,等走到宮門口卻發現原本應該放小兔子的地方,只剩下一個被踩碎的雪球,攤在雪地上顯得格外的可憐。

伏玉臉上的笑意退得無影無蹤,旁的程忠更是一臉驚怒:「怎麼,怎麼會搞這個樣子,是老奴的錯,老奴應該親自看著才是。」

伏玉手扶住將要跪下的程忠,輕輕搖了搖頭:「忠叔,沒關係的,反正我現在可能也不需要這隻兔子了。」他抬眼看了看幾步之外的其他幾個人,低了聲音道,「賀鴻儀終於手了。」

柱國大將軍賀鴻儀,統領南夏數十萬兵馬駐守西北,手中掌握著南夏近半的兵權,又能征善戰,戰功卓越。先帝在位的時候對他禮讓三分,封他為秦國公,並將河西西北的大片土地賞給作為封地,不必向朝中繳納賦稅。

當日伏玉對這些都不關心,他只知道,賀鴻儀圍攻都城,陳原不在京中,陳太后已是自顧不暇,他一直盼的機會終於來了。

伏玉一路朝著長樂宮走去,發現宮中也已了一團。上柱國大將軍賀鴻儀的威儀宮中諸人早已有所耳聞,聽說此人好戰嗜殺,每戰之後從不收納降軍,更不會留下任何一個敵軍的活口,他的每次大勝之後,都是一場屠殺。

而宮中留下諸人多都算是陳氏兄妹的親信,即使有些人並不願,但賀鴻儀本不會在意這些。一旦他真的打進宮中來,這皇城只怕要換個

至於他打進宮裏,只需要時間而已。不足一萬的左右翎衛軍又怎麼是五萬浴而歸的西北軍的對手?

伏玉看著這些慌慌張張的侍,心底突然湧上一個念頭,這麼多人想要逃命,總有他們各自的辦法,他只要跟著這些人,就一定能夠逃的出去。

這麼想著,剛剛心底的那一點霾也慢慢散去,忍不住加快了回宮的腳步。

對比剛剛宮裏的慌,長樂宮倒顯得平靜的多,伏玉了裘就鑽進了裏間,其他人也各自散去,沒有人察覺這個小皇帝在剛剛那一會心裏打了什麼樣的謀算。

程忠跟進了裏間,回手將房門閂好,看著伏玉直奔自己枕下將前幾日藏在那裏的錢袋翻了出來,坐在床榻上數了一會,眉眼微微挑起,抬頭朝著程忠道:「忠叔,你說這些銀兩夠我們在宮外活多久?」

兩個人都沒出過宮,其實心裏都不太有概念,只覺得銀兩還是要越多越好,畢竟他們一老一小,一時之間想要謀生也很困難。

兩個人對著那銀兩研究了一會,開始在殿環顧,想找些既值錢又不佔地兒的東西,尋了半天卻一無所獲。程忠盯著那銀兩看了一會,突然道:「陛下,不然這次,您一個人先出去瞧瞧,老奴,老奴畢竟跟您不一樣,等您出去之後,老奴就躲回咱們的老住。等賀鴻儀打進宮來發現您不在,也不會想到老奴頭上。等以後改朝換代了,自然也沒人關注生活在這皇城裏的老奴。」

伏玉聽他說完就瞪圓了眼:「我說好了要帶你一起出去,銀兩就算不夠咱們也可以出宮了再想辦法,我怎麼可能把你一人留在這皇宮裏,要是,要是賀鴻儀尋不見我,說不定就把帳算到你頭上,那我豈不是害了你。」

程忠看著伏玉,面上慢慢地出一點笑意:「老奴這條命啊,早在二十年前就該沒了,那時候我無意中惹惱了蕭貴妃,挨了幾十大板,扔到後花園等死,是您娘親看不下去,每日裏悄悄地來喂水送飯,還從蕭貴妃那兒來了一點金瘡葯,這才保住了我這條小命,讓我多活這二十年。」

「忠叔……」伏玉低低地喚道。

程忠伏玉的頭,像一個長輩一樣:「十四年前老奴沒能救下您娘親的命就發誓一定要好好把您養大,畢竟您是唯一的骨了。老奴沒有本事,但好歹還是做到了,這宮裏,老奴待下去未必會死,可是您呆久了就一定會死。所以您就放心地走吧,至於老奴,留在這宮裏,逢年節的時候也好有人給您娘親點上一支香。」

伏玉啞然,一雙眼睛也跟著紅了起來,他盯著程忠看了半晌,才低低地說道:「我從小沒見過娘親,有個父皇等於沒有,至於其他親戚脈,也沒人願意認我,當然我也不稀罕他們。對我來說,忠叔你就是我的父親,你把我養大,也該我來奉養你了。」

說到這裏,他右手握了拳,堅定道:「我既然想要帶你出宮,就一定會把一切安排妥當,還是說,忠叔,你不信我?」

程忠對上年澄澈卻堅定的眼睛,忍不住嘆:「您雖然在外貌上像足了伏家人,可是這脾氣秉倒是更像您娘親。」他抬手輕輕地拍了拍伏玉的手,「您是我養大的,我自然信您。」

伏玉站起,這一兩年他長了不的個子,這個時候程忠才突然發現,在不知不覺間,那個不到他腰間的小孩現在已經長得與他差不多高了。

伏玉在程忠的注視下走到窗邊,順手將窗子打開,飛雪在寒風的卷積下飄進屋,伏玉出手去,看著那雪花落在他手上然後化雪水,角勾起一點笑,回過頭對程忠道:「忠叔,今年除夕夜我一定會帶你到宮外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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