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楚王殤(2)莒姬此時也並不是無事臥著，方起便有一樁要事在煩憂著，這頭急於打聽，一頭恐公子戎年紀小被寺人析帶來的衝撞，便親自帶在邊，對羋月這頭便一時無暇顧及，不料也就放鬆這麼一時半刻，便聽到出事，急忙支撐著病趕來，便見羋月倒在地下，驚呼一聲，衝上前去扶起羋月，回頭斥道：「寺人析，你要做什麼？」

羋月只是一時被撞得一時暈眩，被莒姬扶起，便覺得疼痛，哭道：「母親，我痛，我痛……」

寺人析被葵這一喊，原有些驚慌，一聽到羋月哭出聲來，頓時放心，張狂地應著莒姬道：「莒夫人，這可與老奴無關。不過是小公主自己淘氣撞到牆上，如何這賤婢便誣賴起來老奴來。好了，如今小公主不是好好的嗎？老奴還要向威后差呢，這便先告辭了！」說罷，令人翻出原來裝和氏璧的匣子來，裝了便匆匆逃走了。

只餘下一地狼籍，和羋月的哭聲。

莒姬心慌意地哄著羋月，吩咐道：「葵，你去打水，給小公主洗傷口，去取我房中的傷葯來給小公主包紮上。我兒，休拿手去，小心骯髒。」

羋月哭得氣也不過來，淚水和著鮮流下道：「我的和氏璧，父王給我的和氏璧——」

莒姬地抱住羋月，眼淚也流下道：「好孩子，這時候咱們顧不得這些東西了，你要乖乖的，可千萬別再給母親惹事了。母親如今可當真再也擔不起你們再出任何事了！」

兩人抱頭痛哭，眾侍也陪著落淚，過不得一會兒，小小的羋戎見莒姬不在，也跌跌撞撞地聞聲尋來，後傅姆跟著，卻不敢阻攔。羋戎見了母親和阿姊都在哭，頓時也大哭起來。

好不容易，這姐弟二人哭得累了，洗了臉敷了葯各自讓傅姆抱去睡了，莒姬這才筋疲力竭地又召來心腹寺人問道：「向妹妹究竟怎麼樣了，你倒是給我打聽個準消息出來啊！」

那寺人跪在地下磕了個頭，才嚅嚅地道：「奴才該死，打聽不出來，只聽說是向媵人衝撞了威后。」

莒姬頓足道：「你這奴才實是該死，向媵人這般膽小怕事之人，如何會衝撞威后？」

那寺人只得磕頭，道：「奴才實是不知，威後下了令，恐怕宮中無人能夠打聽得到。」

莒姬恨恨地道：「都是無用之人，滾出去，再去打聽，如今向媵人在何，到底又是如何衝撞了威后的？」

那寺人只得又磕了個頭，膝退著出去了。

見那寺人出去了，葵只得勸道：「夫人，夫人休要怒，還須商議一個計策才好。」

莒姬顰眉道：「唉，我只是不明白，威后若要下手，當是沖著我等寵姬，向妹妹這般無足輕重，為何要衝著下手？」

葵細想了想，忽然驚道：「夫人，只怕是威後有心對夫人下手，只是夫人小心謹慎，一時不得下手。以奴婢看，若是們生了誣陷之心，便要取了向媵人去，借膽小怕事的子，威嚇幾句，讓來攀誣夫人。」

莒姬悚然一驚，坐正了子道：「正是，若有此事，不可不防。」

葵道：「那夫人須要想好對策才是。」

莒姬低頭想了想，道：「向妹妹雖然子弱，但不是個傻子，有我在，方能庇護得住月和戎這兩個孺兒。若是我也不在了，憑是護不住這他們的。只怕會……」倒忽然想到了一個結果，道：「葵，你速速去太子宮中，去尋鄭姬。」說著，在葵耳邊，細細地說了一番話，葵連忙應聲而去。

看著葵遠去，莒姬漸漸陷沉思，從來就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倚著一個兒子羋戎，也只不過是將來分封授土，能夠隨子就封，做一個封臣之母罷了。威后冷酷無，睚眥必報，若有一日威王不在，要為自己留條後路。太子槐為人好，便度著太子喜好，暗中結數名人，助以金帛幫們度過最困難的時候，教們如何獲寵，其中就有鄭袖。已經了新王最寵的姬妾，當日種下的種子，如今自然要開花結果來還報於了。

而此時的漸臺，楚威后倚著飾鳥金箔的妝臺，疲憊地嘆了一口氣。

玳瑁小心翼翼地為捶著肩頭道：「威后，您要好生珍重啊！」

楚威后長嘆了一口氣，卻是苦笑一聲道：「威后、威后，我終於不再是小君，而是君王的母后了嗎？」轉過去，面對銅鏡，輕著鏡子中自己的面容，無限唏噓道：「一個子，終於熬到稱呼中前面加了丈夫的謚號，這一生算是再也沒有人在我的頭上了。可是我卻容貌已逝，這一生也算是走到了盡頭了。」一揮手忽然將銅鏡頭掃落在地，恨恨地道：「可我的容貌已逝，那踐人、那踐人卻居然還能、還能……」氣得說不出話來。

玳瑁知其已經氣得不輕，卻也不敢說話，只是一昧勸。最終楚威后切齒道：「把那踐人給我帶上來！」

玳瑁應了一聲，便讓寺人披將向氏帶了上來。

向氏臉蒼白，形單薄如飄絮般，進來便撲在地下，不敢抬頭。

楚威后喝道：「抬起頭來！」

向氏怯生生地抬起頭來，但見兩行清淚掛於頰邊，猶如草上的珠，似墜非墜，更顯得楚楚可憐，因位份低，不能如楚威后般著麻，亦不如莒姬般全白，只穿一件普通的淺綠的宮裝，唯一襲白練系腰，更顯得腰肢纖細；頭上無飾，更顯青如雲，可鑒人。這一裝扮，卻更顯得怯可人，渾不似已經生育二子的婦人。

楚威后看在眼中，卻是心中更增恨意道：「你這賤婢，作出這般模樣來，卻是還想要勾引誰？先王在世何等待你，如今梓宮剛剛奉安，你居然便有了二心，還敢於孝中勾引大王，逞一已私慾，做出這般敗壞大王聲名之事，我豈能容你。」

向氏魂飛魄散，伏於地上泣道：「威后明鑒，奴婢斷斷不敢，奴婢冤枉！」

楚威后看著，越想越恨，主持後宮，最懂得輕重分量，自負恩怨分明，素日並不把後宮人放在眼中，王后是小君，姬妾們再如何得寵，也傷不到的威勢。只是後宮子這一生繫於子嗣，自周幽王寵褒姒引來滅國之禍，這諸侯卻是沒有一個人記得這深刻教訓，數百年來，寵妃庶子奪嫡長之位的事，層出不窮。不懼姬妾寵，卻懼君王因寵妃而庶子，威脅到太子槐的地位。

先王一生聰明過人，見不得子嗣愚笨，太子槐在眼中自是聰明聽話，但卻是不如先王之意。但在竭力謀劃之下，太子槐對外仍然還是理政得宜，禮賢下士的好名聲，而為了這個好名聲，為了讓太子的地位穩若泰山，並不在乎手中多染像越人那樣的幾條人命。

而眼前這個向氏，當年懷孕弄出個「霸星降世」的流言，令惶不安了近一年，已經令起了殺心，但算這向氏運氣好，生了個兒來，令鬆了一口氣，並不想為了此事惹了先王的眼，所以暫時放過。而今……而今再也不打算饒過向氏了，這個人似乎低若螻蟻，可是卻知道，對任何一個卑微的人，都不能掉以輕心，否則的話，就會傾覆大好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