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鷹之(2)屈原點頭:「嗯,不錯不錯,難得你小小年紀,倒知戰之禮。來來來,黃歇,你與他年紀相當,你來行此贈玉之儀。」
黃歇正拿手帕捂住鼻子止,聽到屈原的吩咐,只得滿臉氣憤地站起來,將手帕往袖中手了,然後退後一步,拂了拂上的灰塵,拱手一禮:「小子黃歇,奉國君之命披甲持戈,迎戰貴軍,今日不幸,你我狹路相逢,請允我以此玉,問候閣下。」
羋月也退後一步,拉平上的服,拱手一禮:「下臣羋月,奉國君之命披甲持戈,與勇士狹路相逢,有負國君之託,非戰之罪。雖然被俘,卻斷不敢歸降,請置我於營,候寡君將我贖回。願來日沙場,能與勇士再決高下。」
黃歇拿下前掛著的玉,遞給羋月。
羋月看到黃歇遞來的玉,猶豫一一下,把自己的玉也摘下來遞給黃歇:「之瓊玖,還以荊玉。」
周朝時諸侯時有徵戰,兩軍戰便會有勝敗,敗方自然會為俘虜。然則俘虜亦有貴賤之分,所謂「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便是刑刀不上貴族,儀禮不對庶人行。若是遇到國君敗逃,君權神授,不是為臣下者可以執戈相向的,哪怕是敵國的追擊方也會讓開道路,讓國君逃走,否則即為失「禮」。若是遇上貴族被俘,則勝方會先送上一方玉佩,以示對下面失禮的行表示歉意,而被俘方也將自己上最貴重的玉佩贈以還禮,暗示自己的份會有足夠的贖金,請求得到有禮的善待。而若是普通兵卒,自然是沒有玉佩沒有禮節,繩一系脖子,不是給戰勝者為奴隸,便是拉到販奴市場上換錢。
雖然這種孩子裝大人的「禮儀」更象是遊戲,但貴族的禮儀,便是在這種遊戲似的行為中得到加強。所以在這個時代,貴族從生到死,「禮」字滲著方方面面,就算不是奴僕群華服錦,到淪落荒野時,仍然可以自舉手抬足中看出一個人的出貴賤來。
羋月子雖野,但這個禮字上卻是如吃飯睡覺一般習慣,更兼如男兒,喜歡征戰,這等征禮之儀,自然也在日常遊戲中學得十足。
兩人手到一起,男孩和孩的手大小不一樣就看出來了。黃歇好奇地拿起羋月的手比著:「奇怪,你的手好小啊!」
羋月紅了臉,用力回手大聲反駁:「小什麼小,總有一天我的拳頭會比你更厲害。」
黃歇翻了個白眼:「哼!」
羋月也翻了白眼:「嘿!」
屈原樂呵呵地看著這兩小兒煞有介事地一來一往,卻又不齣兒天來,也不由地笑出聲來。
羋月聽到笑聲也臉紅了,看著滾落一地的竹簡,也知道自己行為魯莽,連忙裝回大人樣,向屈原行了一禮:「小子無禮,撞翻先生書箱,還請先生恕罪。」
屈原著長須:「呵呵,好、好。」
黃歇扭過頭去,蹲下來收拾書簡,羋月訕訕地蹲下去和黃歇一起收拾竹簡,方才拾起一卷,便被黃歇劈手奪去。
羋月也不惱,又拾起一卷竹簡遞給黃歇。黃歇再惱也不好繼續這樣無禮,只沉默著接過,表卻沒有平復。
羋月剛開始見自己闖了禍又跑不掉,心中原有怯意,想等莒姬來救。此時見平安無事,但子便又大了起來:「先生,您是來見大王的嗎?」
屈原點頭:「是啊。」
羋月眼珠子一轉:「那您會經常進宮嗎?」屈原點頭。
羋月一指黃歇:「那他呢?」
屈原看了黃歇一眼:「他是我的弟子。」
羋月又問:「他也會經常進宮嗎?」
屈原笑了:「是啊。」羋月也笑了,拉著黃歇的手:「那好,我要和他一起玩。」
黃歇彆扭地一甩手:「我才不要呢。」
羋月眼睛閃閃亮地:「哎,你幾歲了。」黃歇已收拾好竹簡放在竹箱中,並不說話。
羋月卻一徑自己說下去了:「我七歲了,你呢?」黃歇看了看羋月,角了想說,卻想到自己還在賭氣,便不再說了。
羋月得意洋洋地:「你不說,肯定是比我小了。」
黃歇終究是孩子脾氣,忍不住開口:「才不是呢……」
正於此時,楚王商邊的侍奉方已經匆匆趕來,見了屈原便詫異道:「屈子如何還在這裏,大王讓奴婢前來相迎。」
羋月見了奉方,便躲了屈原後,可惜躲得卻是人人皆能見到,奉方見了,也詫異道:「小公主如何在這裏?」
屈原詫異:「小公主?」
黃歇也詫異起來:「你是的?」
羋月眼一瞪:「的又怎麼樣?」
黃歇倒訕訕地,覺得自己方才若是與一個男置氣倒罷了,與一個小姑娘置氣倒顯得自己沒有度量:「嗯,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和你嘔氣的。」
羋月眼睛一亮:「那你願意和我玩了?」
黃歇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樣子,不由地答:「是!」
奉方見黃歇要拎起書箱背上,連忙伶俐地接過書箱,一邊搭訕道:「屈子,這書箱中可是您新寫的辭賦?」
屈原點頭:「正是,此乃我去年雲夢大澤,採風問俗,觀巫舞而得此《山鬼》之歌。」
奉方奉承道:「太好了,如此宗廟又添迎神新舞,必會令我大楚更加昌盛。」
一行人一邊說,一邊便到了章華臺前,黃歇隨著屈原一步步走上高臺,好奇地看著四周。
這章華臺乃是一極為巍峨的臺閣,臺高十丈,基廣十五丈,曲欄拾級而上,途中須得休息三次,才能到達頂點,故又稱「三休臺」。
此原是楚靈王時期,以舉國之力,數年乃,被譽為「天下第一臺」,時人稱「土木之崇高、彤樓為,而以金石匏竹之昌大,囂庶為樂。」極言其奢華也。也唯有以楚國之強大,方能築此高臺。
登臺遠眺,天下皆在腳下,便會油然升起一種傲視天下的緒來。
黃歇雖然年,然首次登上此臺,便覺得似凌雲而上,有飄飄之。此時他並沒有想到,這種初次登上章華臺的,會為他這一生無法捨棄的執著。
在殿前稍候片刻,也平一下息,再聽得裏面通報,屈原帶著黃歇和羋月在殿外靴而。
一行人走進去的時候,楚王商已經聽奉方略說經過,便知道又是兒淘氣,便沖羋月招招手:「孺子,還不過來。」
羋月自知理虧,連忙跑過去坐到楚王商邊,吐吐舌頭先沖著他甜甜地了聲:「父王——」便指討好賣乖可以避過責備。
楚王商笑著彈了一下的腦門,道:「你居然對夫子淘氣,實是該打屁。」
初見君王,黃歇本是極為張,但被楚王商這一下,倒弄得張消失了大半,不由地角,卻極力忍笑。
羋月卻已經看到了,有些生氣地瞪了黃歇一眼,可憐兮兮地看著楚王商:「父王,夫子都不怪我了,您就不要再找補了。」
屈原走上楚王商對面的枰上坐下,這種是四方形如棋盤大小的木製坐,略高於地面,黃歇和羋月卻只是各一個氈墊跪坐。
楚王商指著羋月笑道:「屈子,寡人的小公主不錯吧。寡人這麼多兒之中,只有聰明過人,最像寡人。」
屈原也點頭:「小公主雖年頑皮,但此乃小兒天,難得知兵識禮,敬文崇賢,而且聰明穎悟,臣為大王一賀。」
楚王商看到屈原誇獎,甚為得意:「哦,難得屈子能如此誇獎一個小兒。孺子,快來行過拜師之禮。」
屈原一怔:「拜師?」
楚王商:「如何?」
屈原長揖:「臣,不敢為公主師。」
楚王商奇道:「為何?難道屈子也有男之岐視嗎?」
屈原搖了搖頭:「臣非迂腐之人,亦不會拒絕徒。然,臣認為,臣不能收公主為徒。」
楚王商倒有些詫異:「哦,為什麼?」
屈原看了看羋月,見這天份過人的眼中儘是委屈和不服,心中卻長嘆一聲,對楚王商道:「大王,父母之子,則為之計深遠,如果大王真心喜歡公主,還是不要讓懂得太多,學得太多。」
楚王商聞言,有些不悅:「為何?」
屈原沉默片刻,終於沉聲道:「大王,智者憂而能者勞!」
楚王商一驚,又看了看羋月,已經知道了屈原的意思,若有所思。
羋月聽不懂屈原的話,卻也已經明白自己被拒絕了,自出生以來,從來不曾見過敢拒絕的人,氣得臉鼓鼓的。
楚王商見如此,便奉方來領出去玩耍。
羋月不待奉方來牽,便將手一甩,跑了出去。
屈原看著羋月跑出去,輕嘆一聲,也令黃歇出去了。
楚王商長嘆一聲:「屈子,不過是多教一小兒罷了,你何苦如此固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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