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碧手裏捧著漆木雕花端盤，面上雖是鋪了脂，但也難掩其蒼白之。見著青蘭，青碧出一抹笑容來，「姐姐怎麼過來了？不用伺候大姑娘麼？」

青蘭哪裏會看不出來青碧是在強撐著，方才那一聲痛苦的|，聽得分明。走了前去，說道：「妹妹是要去哪裏？」

青碧說道：「夫人吩咐了我給二姑娘送參湯，這正要給二姑娘送去。」

青蘭仔細觀察著青碧。

青碧心裏發虛，說道：「不和姐姐多說了，湯涼了就不好喝了。」正要從青蘭邊繞過時，青蘭一把握住了青碧的手腕，青碧倒吸一口冷氣，疼得眉頭都皺起來。

青蘭焦急地道：「妹妹哪裏疼？」

青碧連忙搖頭，「沒有，我很好。」

青蘭說：「妹妹！」青蘭強地奪過青碧手裏的端盤，擱到旁邊磨得平整的大石上，擄起了青碧的袖子，目驚心的傷痕，青蘭以前不是沒有伺候過暴戾的主子，一見這傷痕就曉得是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是誰傷了你？」青蘭質問，「是不是紅胭？」一直都知道，紅胭不喜歡自己的妹妹。當初要不是妹妹能哄得了坤哥兒，以為好歹夫人也不會虧待，才放心跟著大姑娘去了舟城，也才會忠心耿耿地向著夫人。

可現在！

一怒火在青蘭心里燃燒著。

青碧囁嚅著道：「不是紅胭，是……是……」

青蘭左右一看，道：「這裏不宜多說，我們去那邊，不會有人經過的。」

兩姊妹行到茹苑外的一花叢后，青蘭這才繼續追問道：「不是紅眼是誰？崔嬤嬤？」

青碧說：「是……是我手腳笨拙，惹得二姑娘不喜。」

青蘭看著自己妹妹愈發消瘦的臉頰，心肝疼得都快滴了。當初若不是家道中落，們家也無需落在這種地步，的妹妹不應該任人打罵責罰的。枉一心向著大夫人，可現在大夫人又是怎麼待妹妹的？

青蘭心涼了。

夏氏回來時，剛好瀋州也在。瀋州正逗弄著坤哥兒，沈婠眉開眼笑地在一邊站著，時不時喊一聲「弟弟真厲害」，一副其樂融融的氛圍。

夏氏看在眼底，角浮起笑意走了過去。

「老爺回來了。」

瀋州今個兒心好，再加上看到自己的寶貝心肝兒子，面上笑容愈發地多。夏氏說：「今天多虧了婠丫頭，才把坤哥兒哄得這麼高興。」

沈婠說：「弟弟十分乖巧，綰綰和弟弟也玩得很開心呢。」

夏氏笑：「以後你要多來陪著坤哥兒，坤哥兒連我這個當母親的也難哄，你一搖撥浪鼓坤哥兒就不鬧了。老爺，你要多多誇獎婠丫頭才是。」

瀋州笑：「對，要好好地誇獎你。」他了襟里，拿出一塊羊脂白玉佩，「剛好今日得了塊玉佩，便獎賞給婠丫頭吧。」

夏氏看了眼，「呀，這玉佩真漂亮，妙丫頭前陣子還說想要一塊玉佩了。婠丫頭真有福氣，你父親可是真心疼你的。」

沈婠連忙說道：「多謝父親。」微微一頓，沈婠又說：「妹妹若是喜歡的話，我給妹妹就好了。為長姐，理應疼弟弟妹妹的。」

聽得沈婠此話，瀋州不多看了沈婠幾眼，心想這孩子果真懂事。

他說：「不用，婠丫頭最近表現得很好，這是你應得的。」

這話彷彿在說沈妙最近表現得相當不好，聽得夏氏在心裡冷笑了一聲，但面上卻仍是言笑晏晏地道：「時候也不早了，婠丫頭也累了，回去歇著吧。」見坤哥兒還在玩著撥浪鼓，夏氏又道：「撥浪鼓就留下來給坤哥兒玩著，改日我再給婠丫頭你送一個過去。」

不等沈婠說什麼，夏氏就和瀋州說道：「老爺你有所不知，我們的坤哥兒最喜歡婠丫頭的撥浪鼓了。」

霜雪在屋外來回走著，臉上憂心忡忡的，不停地向院子外頭張著。忽然，和的亮由遠及近，霜雪一喜，裏道：「嬤嬤，大姑娘回來了。」

沈婠進了屋裏后，打發走了青蘭。

郭嬤嬤也一早支開了輕羽，霜雪替沈婠解下了上的披風，郭嬤嬤上下打量著沈婠。霜雪子比較急，問：「大夫人可有將大姑娘怎麼樣？」

沈婠心裏也疑，今日夏氏一直都表現得很反常，笑得彷彿讓人覺得就是的親生兒。沈婠搖搖頭，「沒有怎麼樣。」

郭嬤嬤鬆了口氣，但仍是憂心地道：「今日雖是沒怎麼樣，但難保明日不會。」

霜雪說：「興許大夫人就只想讓大姑娘去哄一哄坤哥兒。」

沈婠搖頭，嘆道：「看來這陣子是無法安生了。」

只是夏氏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一連半月，夏氏每日都讓紅胭過來把沈婠去和坤哥兒玩耍。沈婠小心翼翼地應對著，半點差錯也沒有出。夏氏待沈婠是愈發地好了，可沈婠也不敢掉以輕心。

就這樣，沈婠揣著一顆不安的心迎來了新年。

夏氏萬分疼沈婠，過年時的新裳給沈婠做了許多，料子花樣都是極好的，就連沈妙也不眼紅。

年初六時，按照慣例，沈府里的眷會去京城郊外的蘭華寺上香祈福。每逢此時，府里的姑娘爺們都忍不住興，整日在府里悶著，難得有出去玩耍的機會自然是高興的。

沈妙也很是開心，年初六那一天一大早便早早收拾妥當，等著跟母親一塊出發。

沈婠本是想帶著霜雪和青蘭去的，未料快要出發時，青蘭卻是慘白著張臉，捂住肚子和沈婠說：「大姑娘，奴婢昨夜裏吃壞了東西，怕是去不了了。」

沈婠也沒有勉強青蘭，便只帶了霜雪一人去。

辰時剛過，沈府的馬車浩浩地往蘭華寺前去。夏氏陪著老夫人坐在第一輛馬車裏，陳氏和方氏也在。第二輛馬車裏，則是坐了沈府里的四位姑娘。

沈蓮的手指頭終於養好了，十手指頭恢復了先前的白，只不過那種十指連心的疼，沈蓮是好長一段時間都忘不了的。

和沈妙坐在一起，看向沈婠的目十分不善。

沈婠笑瞇瞇地問：「三妹妹的手指頭好些了嗎？」

沈蓮冷哼一聲，撇開了頭。

沈妙說道：「三妹妹的手指頭早就好了。」

沈蓮這才說道：「這還要多謝二姐姐送的葯。」

沈蓮手指頭被針扎腫了，沈妙送了葯過去，沈婠也有，方氏也沈菱去送了葯，只是在沈蓮的心裏頭，就記住了沈妙一人。

沈婠笑了笑，也不介意。

沈菱上了馬車后，便一直看著窗子外的風景，眼睛眨也不眨的。沈婠順著沈菱的目去，也沒瞧見什麼好看的景，但沈妙在那兒嘰嘰喳喳的，沈婠心裏也聽得厭煩，便乾脆也學著沈菱盯著外面出神。

沈妙在和沈蓮說：「今日蘭華寺定會很熱鬧，我昨天夜裏聽母親說，會有不人去呢，舅媽和大表哥也會去，聽說還有貴人去呢。」

沈蓮睜大了眼睛，好奇地問：「什麼貴人？」

沈妙說：「聽說是平南侯家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