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犯人去修建大河渠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平縣監獄裡,幾乎所有青壯年犯人都被調離開,而監獄裡本就以青壯爲主,一共大概被走了七的人,在幾營差的看押下,來到了大河渠。
修建大河渠,算是平縣裡,每年都需要修建的最大的工事,因爲大河渠是爲了防止每年夏汛時期漲水衝河堤而修建的預防工事。
大河渠位於幾座大山之間,中間是幾條河流的匯之,是整個北倉郡境最大的水庫之一,酉、平兩個縣都是靠這個水庫來撐過旱災,非常的浩大,而工事修建,就在水庫之外,從山間搬運石頭。
犯人在工地裡,有很多限制,
第一,所有犯人都必須戴著腳鐐,
第二,所有犯人都只能負責搬運,不允許接鐵錘之類的開鑿工,
第三,犯人若是與民夫發生衝突,不論什麼原因,都是犯人的錯。
一路上,差們都在不斷的向犯人們強調著規矩,大家也都算是有了心裡準備,然而,當來到之後,顧青山發現還是低估了世界對犯人的惡意。
民夫差每天三頓飯,
犯人每天只有兩頓,而且幾乎沒有葷腥,都只有一些陳米饅頭,若是沒有水,都沒辦法嚥下去。
每天天黑之後,都還要打著火把搬運石頭一直到深夜才能休息,每天都累得疲力盡,早上又起來的非常早,天沒亮就開始工作。
幾乎每天都有犯人累暈,甚至顧青山還聽說累死人的事發生,然而,差們卻完全沒當回事兒,只顧著趕工期,一天拿著鞭子哨棒到巡邏,稍微一躲懶就會挨毒打。
“艸他孃的,真是不把我們當人看!”
“老子真想跟他們拼了!”
“小聲點,等會聽到了免不了一頓毒打!”
“打就打,大不了拉個墊背的。”
“別鬧,今天丁字號獄有個犯人跟差手,直接被一箭死了……”
下午吃飯時,一羣犯人圍在一起大吐苦水。
顧青山拿著一個白麪饅頭和一點酸菜吃著,這點東西,都是手下小弟花高價從民夫手裡買來的,犯人是沒資格吃白麪饅頭和酸菜的。
他聽著旁邊那些犯人們吐苦水,一直沒有講話。
旁邊的瘋狗遞過來一個水壺,說道:“老大,我今天跟一個伙伕說好了,今晚賣給我一隻,您忍忍,晚上就能吃到了。”
顧青山微微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裡,幸好有他的兩個心腹手下跟著,他吃了很多虧。
瘋狗會來事兒,能夠讓顧青山每天都保證吃得飽,而傻強沒別的本事,就是力氣大,幹活的時候一直跟著顧青山,大部分活他都替顧青山做了。
就在馬上又要開工的時候,
一個校尉帶著幾個差走了過來,朗聲道:
“都安靜下來,我說點事!”
與此同時,整個工地,所有犯人營裡,都有差去了。
顧青山等人看著校尉沉默不語。
那校尉沉聲道:“等會兒酉監獄那邊的犯人就要到了,記住了,都別跟我鬧事,那些人是來幫我們平縣趕工期的,算是客人,誰要是敢鬧事兒,就給我等著!”
“那他們要鬧事呢?”犯人羣裡,有個犯人大喊問道。
那校尉臉瞬間變得沉,大踏步走過去,揮手裡的鞭子,猛然一鞭子打在那個犯人上,
本就營養不良又很疲憊的犯人,被這一鞭子直接翻在地。
“聽不懂人話嗎?你不要鬧事,聽不懂嗎?”
校尉大聲呵斥,一腳一腳的朝著那個犯人猛踢。
“你不要鬧事,懂不懂,我問你懂不懂?”
“嘭”“嘭”“嘭”
一腳一腳的猛踢,十分刺耳,一圈的犯人裡,很多都著拳頭卻敢怒不敢言。
那個犯人被踢得蜷在地上哀嚎。
“張校尉!”
就在這時候,顧青山走過來,說道:“夠了吧,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校尉看著顧青山,又猛的一腳狠踢,冷聲道:“怎麼,顧老大是要跟本講講你的規矩嗎?”
“不敢,”顧青山平淡道:“只是提醒一下張校尉,適可而止,若是真的鬧大了,恐怕你也不好差!”
校尉的鞭子指著顧青山鼻子說道:“怎麼,你威脅我?”
顧青山沒有說話,只是緩緩蹲下將那個犯人扶起來。
他心裡,沒什麼話好多說,
這個張校尉是擺明了找茬兒,因爲上一次在校場放風,他與丁字號獄的山豬一架之後,他當衆頂撞了張校尉,當時被秦爺出面平息,張校尉沒辦法選擇了罷手,但之後,張校尉一直在找他麻煩。
說起來,這個囚犯因爲一句話被毒打,多有些原因是因爲顧青山。
看到顧青山我行我素,張校尉頓時大怒,呵斥道:“誰允許你扶他了,給我放下!”
顧青山聰耳不聞。
張校尉然大怒,舉起鞭子就準備手。
然而,就在這時候,
一陣駁雜的腳步聲傳來,石子滾聲麻麻。
張校尉猛然轉過頭,頓時臉一變,
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匯聚了一大幫犯人,全都非常安靜,沒有人說話,只是不斷的靠近,人頭攢。
張校尉臉很難看,舉著準備打的鞭子也放了下來,看著顧青山怒聲道:“顧青山,我警告你,別給我鬧事,否則,沒你好果子吃!”
氣勢洶洶的丟下一句狠話,那校尉直接帶人離開了。
“謝謝老大!”那個犯人連忙激涕零的道謝。
顧青山微微點了點頭,招了招手,讓旁邊兩個小弟扶著那犯人去休息,然後,他向了犯人羣裡。
能夠這麼短時間匯聚這麼多人,可不是憑藉他個人威能夠做到的,因爲這工地很大,他手下的那些小弟也都是被打安排在各個地方的。
而現在圍過來這些人中,大多數都不是他的小弟,是其他幾號監獄的,其中,還有其他幾號監獄的大佬,包括之前差點被他打死的山豬也在這裡。
“顧爺!”
幾個老大走了過來,也包括山豬都是恭敬的喊了一聲“顧爺”。
顧青山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山豬率先說話,道:“顧爺,老豬我忍不了了,這些差完全沒把我們當人看,民夫欺負欺負我們也就罷了,誰我們是犯人呢,可現在連酉那邊同樣的犯人都要騎到我們頭上拉屎了,您說吧,怎麼搞!”
顧青山瞳孔微,輕聲道:“兩件事一起辦了,秦爺的事辦了,爭取人權的事也辦了,今晚上,讓這營裡熱鬧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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