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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回魂夢》6 第二章

天,還是那麼的澄澈。

若一從沒奢過還有再回「九州」的一天。但,回來了。雖然離走的時候已有兩百年之久。

整整兩百年!

「若一姐姐!若一姐姐!你看。」遠一個瘦弱的影蹦蹦跳跳地跑到面前。

這個孩子穿得破破爛爛。上,臉上一片狼藉,卻有雙水汪汪的眼睛。他手裏逮著四隻慌掙扎的老鼠,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若一孩子的頭道:「小虎乖,真厲害。快拿回去讓你娘和爺爺看看。」不他丟掉,因為知道,在他們眼裏這是救命的食,而不是鑽過山,滿細菌的老鼠。

「好!」小虎得到了表揚臉上笑得更甜了,撒著歡往破廟跑去。

著孩子漸行漸遠的背影,若一掩去邊的笑容。掃了眼死氣沉沉的大街。

這就是兩百年後的九州麼?

王道不存,諸侯盤踞,連年戰,民不聊生。四都是逃難的人民。飢荒,瘟疫,橫掃著這片曾經富庶的大地。

五天前,小虎的媽媽見若一穿著一「怪異」的服裝孤零零地躺在破廟外,整個人生得白白凈凈,以為是哪家的小姐。將「救」醒了來。

用「救」這個詞一點也不誇張。

這宗城外面正被一支妖怪的軍隊圍著。守城的將全城男子都抓了壯丁,食收刮充作軍糧。

前些日子城主請了些外援,那些人貪又殘暴,宗城裏已有不子遭了殃。百姓們被欺著,敢怒不敢言……

正想著,街的那一頭,兩個巡邏的軍士搖搖晃晃的走過來。

若一忙蹲下,抓了一把黃泥敷到臉上,用頭巾遮住了頭,背對他們,裝作挖草的模樣。

「哎,人!」一個系青領的軍士對旁邊的人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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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系紅領的軍士掃了眼若一推開青領軍士,正道:「昨天尋常宮才派了人來查。好幾十個都被腰斬了。什麼儆猴知道不?你忘了那些人的慘樣了?」

「我不就是看看麼……」青領尷尬的鼻子,略帶不甘地走了。

若一長長地舒了口氣。正要起,突覺後傳來一寒意,心悸地向後看去,眼穿過死寂的大街,遠遠見城樓上戰旗獵獵。

錯覺?

不敢再多待,急急跑回破廟,掩上門。

破廟裏坐著六個人,小虎一家已經將四隻老鼠剝了下鍋熬著。眾人見進門的是都不自覺的往後挪了挪。

若一習以為常的找了個角落坐下。

鑒於五天前那番「幽都山」之論,破廟裏藏著的難民們早已把看做與妖怪為伍的人,只有小虎和他爺爺對還好。

沒想到過了兩百年,人與妖的間隙竟變得如此大了。

以前雖然人、妖之間也是矛盾重重,但為了各自的利益也能在一起共事,流。絕不是現在這樣——敵視。

收回思緒想起剛才那兩個軍士的談話。尋常宮,若一知道這個地方。因為在這個世界的兩百年前,那裏就已經很出名了。

那是修仙的地方。

那裏的老大季子軒,下面的人都喜歡喚他為「無上尊者」。若一初聽這個頭號還以為是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後來見過季子軒后才知道,原來這世界竟然還有可以和蒼霄媲的男子。

與蒼霄的孤傲不同,那是一個溫潤的男子。

看起來是這樣。

畢竟,能和蒼霄那隻腹黑得令人骨悚然的九尾狐貍拼到勢均力敵的人,也不會是什麼省油的燈。

他和蒼霄是死敵。

彷彿是天命他們爭鬥不休。小到一株草木,大至蕓蕓眾生。但凡能令對方到愉快的東西,他們都致力於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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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他們來說,也許對方都是把自己推向地獄的惡魔!

若一不止一次到困。如此出塵的兩個人,為什麼會相得這樣惡劣……

或說,稚。

果然生活是很微妙的。

第一次與蒼霄相遇時,蒼霄被打了原形,九條尾只剩了一條,妖力幾乎全失——那事兒也是尋常宮乾的。雖然後來聽說那一仗季子軒也了重傷……

但從某一種角度來說若一對那個宮主是崇拜的。

雖說後來蒼霄妖力恢復后,重新變個十七八條尾都不是什麼難事。可是在他有能力變出十七八條尾的時候,把他打得只剩一條尾這種事,某是不敢想像的。

現在的尋常宮還是由季子軒在當家麼?他竟然派人來督察軍隊,難道這圍城的妖怪很強大?是誰呢?會不會認識?

季子軒現在還好好的,那麼,百多年前封印蒼霄的是不是他呢?蒼霄被封印時,武羅呢?子檀呢?難道沒人出來幫他一把麼?

而且為什麼要封印蒼霄呢?怎麼封印的蒼霄?封印了蒼霄后的妖族又怎麼辦呢?

無數的問題在腦子裏堆了漿糊,一個粘著一個。

小虎的爺爺告訴若一這個世界在兩百年前開始了,然後越來越,越來越糟。

兩百年前不知為什麼仙妖之間發了一次空前絕後的大戰。傳說中的那場戰鬥使天地混沌了整整七天七夜,尋常宮塌,滄海水竭。

此後的三年,但凡冬天,飄下來的雪都是紅的。

開始仙族不敵,便與人類聯手。

蒼霄被封印后,妖族節節敗退,割地求和。之後人族的皇帝被暗殺,他弟弟篡了位,想霸佔妖族割出來的土地,季子軒當然不肯,於是人與仙又開始打。

妖族乘此機會休養生息,恢復了元氣,自然不肯再把土地拱手讓出,於是撕毀了條約,與尋常宮聯手,打得那篡位的皇帝沙場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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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死了。各地諸侯遂並起推翻帝制,割地佔山為王。

天下大

妖族四征討奪回本屬於自己的領地。原來的王朝固守都城,暗自發展自己的勢力,幾十年下來也有所起,新皇帝一上臺便致力於重新統一九州,恢復過去「大啟」國的輝煌,因此與周圍諸侯國征戰不斷。尋常宮與各個諸侯在領地上或多或都有些爭執,但是在對待妖族的時候,雙方的立場都是異常堅定的——絕對不能把領地還給他們!

於是便有了尋常宮聯合各諸侯一同抗擊妖族的事。

太想知道這兩百年裏發生的事,但那些是對於戰年代的人民來說那些是完全不想過問的,他們只需要能好好活著。

小虎的爺爺知道的這些,也不過是在逃難的途中東拼西湊聽來的而已。

「若一姐姐,你要吃點麼?」小虎端著一個盛了一些末湯的破碗走到若一面前,剛想拒絕,但肚子很不配合的了幾聲。看了眼那鍋已經被眾人團團圍住的老鼠,又看了小虎期冀的目

算了,現在誰有資格去嫌棄呢?

正常的食?那是上輩子的事了。若一苦笑著接過破碗,一咬牙一狠心大大的喝了口,不等嘗出味道忙咽到肚子裏。

沒有任何調料的老鼠……

把碗遞還給小虎,若一頭翻過幾次惡臭的腥味,地拉扯了下角:「我想,我還得出去走走。」

剛出門,一拐角,抱著肚子就乾嘔起來。

姑娘。」低沉的男聲自後傳來,若一嚇得立刻止住了乾嘔,警惕的轉過。殘破的屋檐投影下站著個穿盔甲的軍士。

若一裏還殘留著老鼠的那濃重的腥味,忍不住又嘔了幾下,才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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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奉泰逢將軍之命前來接姑娘到大營一聚。」那人視而未見一本正經地回答。

認得的人一定是兩百年前殘留下來的老怪

可是,泰逢

怎不記得有這號人的存在。還一聚?

上下打量了「末將」一眼,若一想:來者不善啊。

又不腦殘,是個人就走。

雖然,那泰什麼的將軍好像可以一解腦中的迷,但……留著這條命親自去幽都山逛一圈。一定要好些!

「不用接了,我在這裏住得……嘔……住得很好,咳嗯,有事你們將軍自己來。」

「姑娘莫為難末將,將軍請姑娘營中一聚,還姑娘配合。」「末將」上前一步。抱拳鞠躬。

若一冷哼一聲,這是請?說得好聽。

後退一步正準備溜。卻不想撞上了堵邦邦的牆。詫異的回頭,只見兩個軍士一左一右抓住了的手臂,若一怒叱:「天化日之下你們還想搶人不?放開我!」

姑娘,得罪。」那「末將」幾大步到不斷掙扎的若一面前,一掌劈下。瞪著眼還想罵些什麼,卻不爭氣的了下去。末將大手一揮,「帶走。」

娘的!若一躺在床上左頸。這哪是用接的啊,明明就是搶嘛!

呵,也是,九州這個地方向來都這樣。把「強者為王」的旨意奉行得徹徹底底。

姑娘可醒了。」聞言,若一直地坐起來,劇烈的作拉得脖子生疼,卻顧不了這些了,戒備地盯著那坐在桌邊喝茶的男子。

男子生了一幅迷人的面孔,臉部線條剛卻不冷漠。讓似曾相識的覺,一襲棕的便長袍,黑髮高高的束起。即便他穿這樣,也能猜到,這就是那個泰逢將軍了。

見若一一直盯著他,泰逢放下茶杯,客氣地笑道:「姑娘,兩百年前,寒□□前匆匆一別,你可還記得在下?」

若一怔住。

「呵,是在下失禮了,還未介紹過自己。」泰逢站起,輕輕鞠躬:「尋常宮季宮主麾下四將之一,泰逢。姑娘,別來無恙。」

他,竟是季子軒手下的那四大將軍之一。也就是他當初劫了上寒□□去換人……

腦中一痛,若一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至死未開的門,凝神對付眼前笑得很虛假的大將軍。

季子軒竟然把這樣重量的人都派來了,可見圍城的不是什麼小人。但這又干什麼事?而且,他又是怎麼認出的?不都兩百年了麼,怎麼還能記得這麼清楚?

……果然,因為是妖怪麼。

姑娘,明人不說暗話,在下用這樣的方式請你來,確有事請你幫忙。」泰逢迎著若一戒備的目,依舊客氣的笑著,「我想請姑娘明日一同與我上城樓督戰。」

督戰?

這個纖纖弱子上那個最容易被秒殺的城樓督……督戰?

泰逢對有些許錯愕的表很滿意,笑道:「不瞞姑娘,這仗怕是明日就得打開,而城裏的況姑娘也見了,這麼幾千破敗守軍,要贏妖族的十萬卒確是不可能的。何況,這領軍的,還是曾雄霸天下的九尾白狐——蒼霄的妹妹。」泰逢停了停,斜睨一眼。

若一怔然,「武羅」兩個字不經意從邊溜走。忙打住。

泰逢眼中角一勾,心裏已確定下來,「還請姑……」

「你要利用我麼?」若一打斷他的話,目如劍直到泰逢眼裏。

他略有些訝然地挑挑眉,隨後面平靜的笑道:「正是。」

若一天。

面對這樣不知恥的人,還能說什麼呢?

「既然你都把我『請』到這裏了,想必去不去也不是由我說了算。只是,我去了又如何,畢竟已經是兩百年前的事了。且不說武羅會不會為一個在兩百年前就死了的你威脅,就是連認不認識我都有待商榷。將軍你與其在這裏與我浪費時間,不如早點上城樓去監管那些破敗守軍。」

「呵,姑娘可說笑了。」泰逢瞇起眼,「浮雲閣了可曾住過無關要的人。那些妖族的長老們,誰不知如今這戰事是為何而來。姑娘你又何苦自貶呢。」

如今這戰事為何而來?聽出了他言外之意的若一不由心頭一抖。

是因為……

怎麼可能!

「做事可不能半途而廢,惹下了禍,自然應當承擔完的。」那個蒼老的聲音在若一腦海里閃過。

一陣頭痛,那個老頭,再次送來這個世界的老頭說過這樣的話,那老頭也是這個世界的人麼?

若一記得明明看過那老頭的臉,但為什麼記不起來?

應當認得他。

是誰?誰有那個能力?莫默說這只是的一場夢,那為什麼這個夢裏的人會出現在現實中,還把帶過來?

「既然姑娘如此爽快的答應了,在下也不便叨擾。還請姑娘在此歇息一晚。在下還得早些上城樓去看著那些破敗守軍呢。告辭。」說罷,一拂袍便出去了。

「等……」這傢伙是把整整兩百年都走過來的人,這裏還有誰能比他更清楚這些年來發生的事。

但像存心不給機會似的,門快速的掩住。

若一急得跳下床,連鞋都沒穿,徑直衝到門邊,卻怎麼也拉不開門。氣急地垂門大吼:「泰逢!給我開門!我還有事要問!」

姑娘還請早些歇息。有事,將軍自會請教您的。」門外是個陌生軍士的聲音。

「靠!」溜得還真快!狠狠踹了一下門,無奈,又走回床邊坐下。

如今這戰事為何而來?

到角落抱住雙膝,腦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閃過那聲夾帶著寒風的凄厲嘶吼——「若一」

將頭埋在手臂的環抱里。蒼霄。你到底怎麼了。

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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