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然是瞞不過號稱包打聽的婆,就算是“親事不,全靠婆一張”,可真正疼姑娘的人家肯定也不會不自己打聽打聽,哪肯把姑娘嫁給這樣的人,這一來二去的,沈承懷的親事就耽擱了下來。
這回這親事是沈承懷自己相中的,說是隔著兩個村子的小王村的,姑娘才十七,長得好的,子也溫和,是個持家過日子的。
關鍵是人家姑娘也同意了,說不介意沈承懷的年紀和過繼的份,就是彩禮要得厚了些,說人家一個妙齡姑娘跟了沈承懷一個大了足足五歲的,咋也得彩禮上頭過得去。
再就是有個要求,親了要跟公婆住在一起,說單獨出來住不像個樣子,一家人就是要住在一起才熱鬧。
沈承懷回來一說,老爺子老太太都高興,這個老四的親事可了他們的愁了,旁人雖然不說啥,可自己三個兒子都娶妻生子,到大哥家的孩子就死活不了親,就算是有老四自己的原因,但背後還不是說啥的都有。
張氏的意思是去訪訪,看看姑娘是個什麼樣的人,那家人家又是個什麼樣的,這要做親的,咋也不能這麼稀裡糊塗就定下了。
可沈承懷說不用,他自個兒相中的,肯定沒啥問題,再說人家那頭也催著,就等著家裡這頭趕把彩禮喜房什麼的說定了,這親事就八九不離十了。
沈承懷要親,相中的那姑娘要的彩禮不,家裡一時就要拿出來一大筆銀子,而且人家姑娘指定了要跟公婆住在一起,那就得從家裡現在的屋子裡給他騰地方。
其實就是方不提,老爺子也會讓老四親後住在家裡,他怕人家說自家孩子親就留在老宅,大哥的孩子就給趕出去,說到底就是臉面大過天。
所以就得有人騰地方,那還能是誰,自然是不老爺子待見又被沈承懷給瞄上的三房一家。
“那咋就咱家搬?咱家住的纔是兩間小屋子,大伯家那幾口人就佔著整個東廂房,不正好能騰出來兩間給四叔親,屋子也跟咱家的一樣大。”敬文聽爹說了半天,覺得不對勁兒,趕問道。
七夕擡頭看了大哥一眼,不是個怯懦子,可還是太善良了。
這道理在自家人眼裡自是說得通的,在誰看來也都該是這樣的,但關鍵是那些人不是一般人啊,你覺得有道理的,在人家看來那都是歪理,都是不應該的。
果然,沈承厚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七夕的猜測。
一聽老爺子說讓他們搬出去,夫妻倆就傻了,這明明是可以把東廂房被大房佔著的兩間房給挪出來,老四親不正好夠用,怎麼爹沒想到這個呢?
看見三哥三嫂窘迫的樣子,沈惠君和小哥沈承安對視一眼,就要替他們說話。
可剛一開口,於氏就開始哭,說是一家子本來就住得的,敬博和敬鴻兩個還要讀書,再說大兒子也都那麼大了,沒兩年也要親,咋一起著住?
一看大嫂這樣,沈承懷瞄瞄老爺子神,也趕說不能耽誤兩個侄子讀書,這在沈家是大事,爹還指著他們讀出來名堂宗耀祖呢,又說他也是不得已,眼瞅著二十多了還沒個媳婦,當三哥三嫂的也不能看著他這麼打吧,求三哥三嫂心疼心疼他。
言外之意就是大房不能,三房必須給挪地方。
三房兩口子看著滿屋子人哭的哭,迫的迫,唯有小叔子小姑子還願意幫他們說說話,可是老爺子本不聽,卻是一直等著他們點頭,甚至還說讓他們多想想家裡的難,這眼瞅著老四親之後就是老五,孫子輩的一個一個也都長起來了,分出去的時候也沒法多給他們啥。
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老爺子這是鐵了心要把他們一家八口給趕出去,而且就算是不淨出戶也不會分多東西,想到辛辛苦苦這麼多年,最後換來這麼個下場,李氏覺得就像有人在口狠狠地捅了一刀一樣,這才忍不住痛哭了出來。
沈承厚終於說完了,卻看見幾個孩子都瞪著眼睛看著自己,就有些不自在,開口道:“我也沒想到你爺會把咱家趕……分出去。”
都這時候了還給老爺子留臉面,幾個孩子心裡有氣,雲容是大姐,向來不怎麼多話的,今兒個卻是厲害了許多:“爹,你是咋想的,爺想把咱們家趕出去,你就啥說法都沒有?”
話裡還特意重重地強調了那個“趕”字,看得出來,幾個孩子對自己爹爹不說話由著那些人把孃親給欺負那樣很不滿。
“那不是……你四叔也確實老大不小了,這要不親……,還有你大伯家裡,也確實是沒法騰挪,咱,咱……”沈承厚被孩子們看得說話忍不住結起來。
把在老宅爹和四弟說的話又說了一遍,也不知道是想說服妻兒還是他自己。
敬文聽了這本說不通的道理氣得直笑:“爹你的意思是說,我跟二弟從前能跟一家住一個屋裡讀書,敬博哥他們就不行?還是說要是我跟二弟也去讀書,咱們家就不用被趕走了?我們倒是想,可爺讓嗎?”
“四叔能不能親原來不是爺說了算,這是要看咱家的?咱家啥時候這麼重要了?”敬晟脾氣火,氣得直拍桌子。
“我就說四叔沒安好心,不敢去招惹大伯孃,就看咱家好欺負,現在好了,惦記咱家的房子,那是不是咱家淨出戶,把啥都留下給他親?”雲朵轉頭看著上房的方向,好像要過牆看到那屋裡的人一樣。
“他要好,咱們就活不得了。”雲容冷著臉說道。
小石頭依偎在娘邊,老實聽了半天也都明白了,這是爺和四叔要把他們給趕出去,爹還向著他們說話,也不肯理他爹。
“……”沈承厚被孩子們一人一句給堵得說不出話來,其實他心裡比誰都清楚是咋回事,這麼些年爹對他咋樣,他又不是傻子,咋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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