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暉院。
一顆胖胖的大紅球從西廂房「滾」了出來,落地后,小球辨別了一下方向,然後無比練朝正房走去。
的後,呼啦啦跟著母並四五個小丫鬟。
庭院中灑掃的奴婢們,看到這一幕毫都不到新奇。任誰每天都要看同樣的戲碼,也能習以為常。
正房裏,王懷瑾已經去了衙門,唐元貞剛剛梳洗完,換了件夾棉的衫子,正端著碗燕窩粥喝著。
看到寶貝兒來了,笑著說:「哎呀,貓兒來給阿娘請安啦?!」
唐宓在母親跟前站定,握著兩個嘟嘟的小拳頭,煞有介事的跟母親請安。
唐元貞放下白瓷盅,掐著唐宓的咯吱窩將抱了起來,哎喲,小傢伙又重了!
不過唐元貞沒有說出來,因為發現,家寶貝兒年紀雖小,卻已經有了醜意識,不樂意聽見有人說「胖」。
「早上的牛喝了嗎?」唐元貞這話是問的阿姜。
阿姜趕忙道:「好大娘知道,小二娘喝了一大碗牛,還吃了一碗末蛋羹。」
唐宓也跟著點頭,「吃了,都吃了!」可是乖寶寶,阿娘給準備的飯食,一口都沒剩下呢。
唐元貞滿意了,「好,貓兒真乖!」
把一個孱弱的早產兒養白白胖胖的丸子,可是唐元貞最大的樂趣和驕傲。
唐宓用力點頭,「恩恩,貓兒乖!」
唐元貞笑著颳了刮的小鼻頭,「小人,這麼小就知道好賴話。好了,快去你兩個哥哥吧,咱們吃了朝食就去給阿婆請安。」
唐宓答應一聲,扭小子從母親懷裏爬下來,啪嗒啪嗒的往東廂房跑去。
東廂房門外的廊下,王令儀和王令齊跪坐在地板上,每人面前一卷書,兄弟倆正專心朗讀著。
唐宓先來到王令齊面前,歪著小腦袋聽他讀了一會兒。唔,二哥在背《論語》。
王令齊讀了一章,正翻書,低頭便看到一雙悉的大紅虎頭鞋。嘿嘿,小妹來了。
王令齊屁挪了挪,抬手想跟妹妹打個招呼,忽的想起大哥還在,忙又垂下手,繼續做出正襟危坐的模樣。
唐宓覺得好玩兒,沖著二哥辦了個鬼臉。
王令齊角搐,很想還給妹妹一個,奈何邊坐著大魔王,他只得接著讀書。
唐宓嘟嘟,又啪嗒啪嗒的走到大哥邊。
咦,大哥已經在讀《孟子》了呢,唐宓蹲下/子,雙手捧著臉,好奇的聽著。
其實早在唐宓走過來的時候,王令儀就察覺到了,托強大自制力的福,他這才忍到現在。
讀完一章,王令儀合上書,彷彿剛看到妹妹一般,笑著對唐宓道:「貓兒來啦!來,阿兄教你背書,可好?」
唐宓角一撇,切,又是《急就章》。話說老早以前就會背了,好吧。
王令儀沒看到妹妹眼底的唾棄,手想抱起妹妹,結果沒抱。
呃,王令儀難得的小臉一紅,變抱為摟,將妹妹圈在前,他則由跪坐變盤膝而坐。
「宋延年、鄭子方、衛益壽、史步昌、周千秋、趙孺卿、爰展世、高辟兵……」王令儀教得一板一眼。
唐宓深深的嘆了口氣,本來不想開口,可為了不讓阿兄整天拿《急就章》來「荼毒」,還是張了——
「宋延年、鄭子方、衛益壽——」
剛背完九個字,就發現周遭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連搖頭晃腦故作認真的王令齊都張大了,直勾勾的盯著唐宓。那模樣,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一般。
王令儀怔愣過後,便有些激的對唐宓道:「貓、貓兒,你、你再跟著阿兄讀一遍!宋、宋延年……」
好嘛,王令儀竟是激得連《急就章》這種背得滾瓜爛的文章都讀磕了。
一旁伺候的阿姜和幾個小丫鬟更是興不已,一個個好似喝了陳年桂花釀,紅著臉、子微微發抖,一眼不錯的看著唐宓。
唐宓不明白大家為什麼激,還是乖乖的背著:「宋延年、鄭子方、衛益壽、史步昌、周千——」
「秋」字還沒有吐出口,唐宓就覺得一陣搖晃,抬頭一看,家才五歲的大哥竟搖搖晃晃的將抱了起來。
驚得阿姜趕忙走上前,手就要去接唐宓,唯恐大郎一個不注意,把唐宓給摔了。
王令儀咬著牙,避開阿姜的雙手,踉踉蹌蹌的朝正房走去。
一邊走他還一邊喊,「阿娘、阿娘,您快來看啊,妹妹、妹妹會讀《急就章》了!」
唐元貞正吩咐奴婢給孩子們準備吃食,忽聽到長子的喊聲,楞了一下,扭頭對阿何說:「大郎說什麼?貓兒會讀書了?」
怎麼可能?
家貓兒雖然九個月就能喊爹娘,但口齒很不清楚,這兩個月好些,偶爾能蹦出一兩個詞兒。
可句的話,貓兒卻說不出來。
眨眼功夫不見,貓兒就會讀書了?
阿何道:「娘子,婢子確實也聽到大郎說小二娘會讀書了啊。」
唐元貞正納悶,便看到長子費勁的拖著唐宓走進來。便是一驚,快走幾步迎上去,手接過了閨。
「阿、阿娘,妹妹會讀《急就章》了。」
王令儀抹了把汗,氣兒還沒勻,就扭頭對唐宓說,「貓、貓兒,快給阿娘再念一遍。我起頭,宋延年——」
又是特娘的「宋延年」,唐宓好想屎。
但對上母親熱切又期待的目,還是乖乖的說:「宋延年。」
王令儀趕又說:「鄭子方。」
唐宓心無比拒絕,上卻還要跟著讀:「鄭子方。」
唐元貞眼睛都看直了,這、這真是不滿一周歲的兒?!
居然能把《急就章》如此清晰的跟讀出來?
幸好唐宓有意藏拙,若是按照的實際水平直接將整篇《急就章》背完,還不得把親娘、親哥哥嚇暈過去?!
唐宓暗自小得意:嘿,這個我也知道,阿爹說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啊,還是當的乖乖小貓兒就好!
然鵝,唐宓還是低估了自己對親人的震撼。
「神、神啊。大娘,咱們家小二娘是神!」
阿姜和阿何興得如同打了,幾乎是尖著嗓子喊道。
唐元貞終於回過神兒來,長長舒了口氣,心中懸著的那塊大石終於落地:貓兒早產,險些就去了。這十來個月百般小心、萬般仔細的養著,好不容易才養得健健康康。
但唐元貞心底還有些擔心,當初生貓兒的時候,貓兒在肚子裏憋得時間有些長,羊水都要流了,貓兒還沒有出來。
唐元貞就怕貓兒智力上會有什麼缺失。
現在好了,的貓兒不但健康,頭腦更是伶俐得沒話說。
「大娘,快去給大夫人報喜吧。咱們家小二娘是神,可是天大的好事咧。」
阿姜了眼角,高興的說著。
裏還忍不住嘀咕,「這下子看誰還敢說咱們小二娘『出生不詳』、『沒福氣』!」
阿姜的話提醒了唐元貞。
唐元貞不是個高調的人,但兒生辰不好,家裏人沒在背地裏非議。尤其是萬氏,不就說什麼「小毒崽子」、「克夫克母克尊親」。
唐元貞一直憋著口氣,今日貓兒有了神奇的表現,唔,是該讓王家的人都知道知道。
「走,去福壽堂,咱們給老祖宗請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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