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冥頑不明的老頑固，竟然如此有。

南宮燁頗為意外，忍不住哈哈哈哈笑出了聲，慧通對他的開懷大笑似乎也毫不意外，「佛理無國界，僧人有國界，老衲既然沒坐化，吃喝拉撒，喜怒哀樂，老衲也未能免俗啊……」

南宮燁笑著連連點頭，「想不到慧通大師竟然如此有趣。」

笑著笑著，他又想到他藏匿太子餘黨，笑意漸漸從眼底褪去。

「大師可曾相信朕是弒父殺兄，篡權繼位，是所謂的臣賊子？」

慧通卻搖了搖頭：「陛下所說的這些，都是只是手段，不是目的。自古以來，那個位置，一直都是能者居之。」

「既然如此，那大師因何與朕作對？」

「老衲何德何能，哪裡敢與陛下作對？」慧通抬著下，目朝著陳桔手上的銀票瞟去，臉上的表甚是心痛：「老衲這點棺材本都給了陛下。」

南宮燁索挑明：「因何窩藏烈兒？」

慧通嘆息：「陛下著相了，心中有佛，是佛，心中有屎，是屎。在老衲看來，不過是一懵懂無知的孩而已，非黨。陛下若是看他是臣，他便是臣，若看他是良民，他就是良民……」

慧通雙手合十，彎腰向南宮燁行禮：「陛下，老衲看人很準，歷代開疆拓土開國帝王，手上都有殺戮，殺戮不是目的，能讓百姓安穩，才是一位好君主。」

南宮燁定定地看著他，顯然很是用。

慧通再次說道：「民間百姓，怎知縣令是誰，郡守名何，當今金鑾殿位置上坐著的是大皇子還是太子，是梁王還是晉王，這些權貴們是誰殺了誰，後宮妃嬪有多，又關他們何事？他們每天無非是愁雨水可富足，莊稼長勢可好，賦稅能否起，灶臺可有餘糧，婆娘可還賢惠，兒是否乖順……」m.

南宮燁形猛然一震，點點頭道：「大師所言不錯，是這個道理。」

慧通道：「若陛下能讓百姓安居樂業，那百姓心中，自然奉你若神明。」

「朕，教了。」南宮燁雙手合十，朝著慧通彎腰行禮。

起時，他開口道：「朕定竭盡所能，讓百姓有穿，家裡有餘糧，老者有依仗，孩有歡。」

慧通終於出了微笑：「如此，甚好。」說著，他示意，只見原本平坦的地面，忽然轟隆一聲，塌陷下去，不多會兒，又似乎有高臺緩緩升起……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瞇著眼睛抱著孩的太后，和一個滿臉刀疤的灰僧人。

霍清冷不丁從黑暗之中，暴太之下，眼睛瞇起。

下，南宮燁和慧通大師臉緩和，原本擔憂著懷中的孩子，可俗話說頭一刀，頭也是一刀。

猶豫了下，還是抱著孩子一步一步，走到了南宮燁的面前。

慧通大師說道：「陛下的侄兒在這裡，陛下若是想要領回，今日就可讓他還俗。」

南宮燁看了一眼，趴在清肩膀上睡的南宮烈，他小的時候，其實南宮燁是抱過他的。

只是天家的親，尤其的淡泊，與權利相比，不值一提。

他手從清懷裡接過了南宮烈，睡的南宮烈微微皺眉，仍是未醒，睡夢中啃著手指，喃喃道：「炒舌、荷包脊、櫻桃、鳥面、燉鴨……」

居然全是菜名。

慧通臉上一陣尷尬，南宮燁笑了笑，「看來這小師傅，六未凈啊。」

帶回去，南宮烈自是可以在自己眼皮底下，榮華富貴，錦玉食。可邊定然是不缺挑撥之人，他還需時時提防著他，以免將來他生了非分之想，叔侄生了嫌隙。

他的一念之仁，反而了婦人之仁。

他隨手了下南宮烈的鼻子，笑了下。

接著，將南宮烈抱著遞給了慧通……

慧通一愣，南宮燁卻率先道：「大師信朕，朕便也信大師。小師傅仍舊於大師，他心懷慈悲，普度眾生。」

慧通定定地看著南宮燁，方道：「阿彌陀佛，甚好。」說著，示意刀疤僧人接過南宮烈。

南宮燁偏頭掃了僧人一眼，看他像是宦，於是，提點大師道：「切莫讓他接到不該接的人，走歪了路。」

有多好好的主子，被這些起了攀附心思的東西帶歪了路，養歪了子。

刀疤僧人子一僵，苦著一張臉，什麼話都沒說。

大師卻解圍道：「英雄莫問出，了靜他乃窮苦出，平日里言寡語，溫和，心底。絕非大大惡之人，值得託付，陛下放心。」

南宮燁點頭，沒再說什麼。

霍清在地下聽得不太詳細，時而有風吹過，上頭的聲音便斷斷續續。

下面空氣不好，黑一片，又擔心僧人下黑手，沒顧得上聽完全。

可既然以南宮燁的尿，沒洗寶相寺，也沒屠殺南宮烈，自然心頭一松，很是高興，臉上不由地笑了一下。

慧通上前一步，鄭重朝著清行了一個大禮，嚇了清一跳：「大師，折煞我也。不可不可——」

「太後娘娘，請老衲一拜——」慧通並不解釋，仍舊是行了禮。

霍清只能著頭皮，求助似的看向南宮燁，這大師是吃錯藥了嗎？

孰料，大師笑著高深莫測：「既來之，則安之，娘娘，一切都是佛祖的安排……」

霍清聽得眼皮子一跳，看到大師若觀火的雙眸，只得著頭皮，點頭稱是。

慧通又對南宮燁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我寺香火旺盛，不論是仕途還是求子，於姻緣一道也是靈驗，不如去解個簽？」

南宮燁本想開口說不，可聽到「姻緣」二字，他眉間一跳，默不作聲地暼了清一眼。

霍清其實對這些，並不熱衷，可見大師盛意拳拳，便點頭裝作興趣的樣子。

委實不知，自己有何事，要勞煩佛祖，百忙之中幫忙。

若是問前程……

如今是太后，暴君皇帝名義上的繼母，太后。

一國之母的皇后都得給行禮，除了殯天，被掛上牆之外，再不能升格了。

若是求子……

肚子里是個算球，冒牌的。

若是求姻緣……

一個守寡的寡婦，這姻緣屬實是讓佛祖為難了，總不能把武帝從地里挖出來不是？

若再給另行匹配一個，那武帝的棺材板兒，豈不是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