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伍德的一句話讓現場立刻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沉默不語,整個辦公室如夜半醫院的停房一般死寂,又像是一間煤氣泄的房間,充滿了一即發的張。
「就像之前艾倫說的那樣,讓另一個艾倫導演,艾倫·史西來接盤好了。這種事他不是干過真多次了嘛!」
可能是到室的氣氛過分抑,劇務邁克爾·里奇下意識地想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可製片人先生立即瞪過來的雙眼卻告訴他,他的玩笑並不高明。
「艾倫·史西導演並不存在!里奇先生,如果讓這位導演來執導的話,那請您去找他領薪水,而不是我!」
——艾倫·史西是荷里活的製片人和導演們發生矛盾時專用的背鍋俠,FBI都查不到此君的存在,如果去找他領薪水的話,基本就和喝西北風沒有什麼差別了。
被現在開不起玩笑的製片人一頓呵斥,邁克爾乾脆一脖子,不吭聲了。本來他作為劇務,在劇組的主創人員中就只能算小字輩,說不上話倒也算正常,不過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語,這就讓威斯伍德有些不著頭腦了。
「理查德,你是副導演,你覺得呢?」
沒人主說話的話,製片人先生就只能指名了。而老槍作為劇組中資歷最深的人,這方面自然是跑不了。
「我們不能再請一個導演來嗎?」
老槍不是聽不出威斯伍德有讓他接手執導的意思,可他還是選擇了裝傻,
「從劇本來看,這部電影的執導難度並不算高,而我們前期的準備也已經做完了,只要資金沒問題,換一個導演應該就可以吧!」
「問題就在於資金方面!」
威斯伍德苦笑一聲,
「之前籌備階段大家都經歷了,應該知道,劇組的資金只是在夠用的程度。本來如果艾倫沒有失蹤的話,由他執導,他可能還能憑自己的人脈拉一部分錢進來。但現在他失蹤了,那剩下的錢還能不能到位就是個問題了。是這樣,就已經讓我們的資金鏈變得很張了,如果再重新聘請導演給出片酬的話,哪怕只是很一部分,也會讓我們徹底崩潰,別忘了,除了導演,我們的主角也失蹤了,所以還要留一部分錢去找新主角呢!」
說到這種程度,威斯伍德也就乾脆攤開直說,
「今天大家來,我本來的目的其實是希有人能站出來,兼任導演的工作的。當然,就像前面說的,增加薪酬是沒希的。不是不想,而是真沒錢了。不過我可以爭取到上映后的票房分——本來拍這種片子,如果不是著名導演的話,本就不可能拿到分的,不過現在也算是事急從權了。那麼,有誰願意站出來嗎?」
這麼說著,他把目投向老槍,顯然是希這位劇組中資歷最深的副導演能夠而出。這次老槍倒是沒有再裝傻,
「我是不行的!」
他回答的很乾脆,
「與資歷、能力之類的問題無關,只是自從離婚之後,我就沒有再自己執導的衝了。如果讓我在自己執導一部電影和拿回孩子的養權二者之間選擇,我肯定會選擇後者。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拍電影只是一份工作,而導演,卻不僅僅是一份工作!」
「這……」
老槍的回答明顯出乎威斯伍德的意料,他嘆了口氣,
「我本來還想了一些說辭來說服你的,但現在……」
威斯伍德把頭轉向攝影師艾迪森·楊。很多導演都是攝影師出,作為導演之外對電影掌握最清楚的角,艾迪森本來是除了資歷最深的老槍之外,繼任導演的不二人選了。然而,他卻搖了搖頭:
「我也不行!」
「為什麼!?」
「因為……」
艾迪森拿起手中的煙捲猛吸了幾口,狠狠吐出一個煙圈才繼續道,
「你們有誰看過詹姆斯·卡梅隆的第一部電影嗎?」
「卡梅隆的第一部電影?」
面對這個所答非所問的問題,眾人都有些發獃。
「是《食人魚2》嗎?我看過。」
回答的是夏特。藉助後世中國那萬能的互聯網和令人憾的版權狀況,他看過大量的電影,「世界之王」的首秀自然也不能錯過。
「好看嗎?」
「這個……只能說差強人意吧。」
「是啊,差強人意,差強人意!」
攝影師艾迪森掐著手中的煙,神有些茫然,
「那部電影是在意大利拍攝的,當時的卡梅隆作為導演還是個新手,那個時候他的境遇可不是差強人意,完全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劇組從演員到攝影到劇務,沒人尊重他;製片人不但不給他剪輯權,甚至連他的意見都不屑一顧。而我,就是那部電影的攝影師。」
「什麼?」
艾迪森的自曝歷史讓夏特有些吃驚,他沒想到,這麼一個基本只能用散兵游勇烏合之眾來形容的劇組,竟然也有人有和卡梅隆這種「大神」合作過的經歷。沙子裏發現金子,這也算是一種「淘寶」吧?
「所以,你是擔心繼任導演后,會遭遇跟卡梅隆一樣的事,是嗎?」
與腦子有些發散的夏特不同,製片人威斯伍德更關注攝影師艾迪森為什麼不願意擔任導演的問題,聽了這些話,他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
「請你不要擔心這些問題!在劇組中要保護導演的權威,我雖然作為製作人很失敗,但這點還是明白——」
「不,你不明白!!!」
一直沉默寡言的艾迪森突然暴躁起來,他蠻橫地打斷了威斯伍德的話,
「我不是在跟你講條件!卡梅隆當初被全劇組無視的況我見過,他為了剪輯自己的片子去撬鎖的事我也知道,但我擔心的本不是這些!!你知道嗎?當那部片子拍完的時候,他曾經把劇組的全人員集中起來,當著大家的面破口大罵,說我們可以不尊重他,可以不願意跟隨他加班,但是最終,他會為大人,而我們——」
他劇烈地息著,後面的話語似乎是刺傷口的帶鈎箭矢,讓他每向外拔出一點都要忍劇烈的疼痛,
「——我們將會碌碌無為,一——事——無——!!!」
「這……」
作為穿越者,夏特也算是卡梅隆的FANS了,他倒是知道這個故事。站在卡梅隆的立場來說,這當然可以說是一個堅韌不拔的勵志故事;但是,站在那些當年鄙視初出茅廬的卡梅隆,後來卻應該悔不當初的人的角度,這箇中滋味又是什麼樣的呢?這就好像是世界盃的進球TOP10,作為進球的球員來說,自然是榮萬丈,可那些作為背景的防守球員和門衛,又會是什麼覺呢?
看著說完一句話就似乎耗了力氣,直接癱坐在椅子上的攝影師艾迪森,夏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知道嗎?當初聽到他的話時,我們都笑了。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這就跟那些俗套的系列劇中反派總會說的臺詞『Iwillbeback!』一樣,本不值一提。然而,十年後,他真的回來了!!你們知道嗎?當我看到《終結者2》中T-1000的金屬形態變化時,我的全都在抖,那不是電影人看到好鏡頭時的激,而是害怕,是絕!卡梅隆他真的了一個大人了,而我呢?我害怕自己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一事無!!!」
艾迪森靜靜地訴說著,沒有人去打斷他,屋子裏除了他的聲音,一切都靜悄悄地,似乎有任何一點兒響都是一種。
「實際上,我這十來年也的確可以說是一事無,雖然也參與過幾部片子,現在作為攝影師也算是有些資歷了,但始終……每每看到卡梅隆的就,我就會想起他的那句話!就像剛才,你知道嗎,我親的製片人先生,就在你問出『誰來做導演」時,我有多想答應下來!可是,我就好像是戴上了漢尼拔醫生的那副著的面,害怕讓我完全張不開,是的,我不敢!卡梅隆的那句話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個詛咒,現在我已經完全承不了作為一個導演的力了……」
「這又是一倒在通往理想路上的嗎?」
看著眼角似乎閃爍著水的艾迪森,夏特的心中不由發出一聲嘆息。實際上,這個劇組中,又有幾個人不是失敗者呢?老槍家庭分裂,事業上喪失了進取心,艾迪森就不用說了,其他化妝特效等部門,又有幾個不是失敗者?導演艾倫可能是為了避免有人挑戰他的權威,選擇了一群碌碌無為的失敗者組建劇組。這群失敗者每天在他的背後咒罵著他,然而當他失蹤后,整個劇組卻如同行星群失去了太一般變得一盤散沙,瀕臨毀滅。
多麼可笑!?
然而,就在現在,置這麼一群失敗者之間,夏特的心跳卻越來越劇烈——
要不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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