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魚塘比白天熱鬧得多,一直到了晚上十一點,范德寶才關上玻璃門掛上「結束營業」的牌子,當店最後一位客人離去,正式結束一天的營業。
店外的小巷依然喧囂,人來人往的聲音還在繼續,這是一個不夜之地。
「有時候,我們深夜也做生意,專門只在深夜做的那種。」
范德寶一邊監督著顧禾收拾吧臺,一邊教著這裡的規矩,「但今天不做。」
顧禾頓時浮想聯翩,深夜生意?是非法活嗎……
他今天招待了形形的很多客人,對流城、歌舞伎町區、壽惠街都有了更多的認識,最大的就是這個詞了:非法。
這座城市似乎有著法律與秩序,但實際上,從高到低,誰都不把它當回事。
顧禾真有些自憐,自己這個一等良民,好好的與客戶聊著天收著紅包,怎麼就雅庫扎了?
但他看著老范的兇相,不敢向對方多打聽關於雅庫扎幫的事,還是等對方想說的時候他再聽吧。
不然誰知道會不會發生「你知道得太多了,所以我必須把你幹掉」那種況呢?
「收拾完吧臺,再把碗碟都洗了,然後早點睡覺,明天早上六點準時開門。」
范德寶一邊解下圍,掉主廚師換回那套中年運服,一邊說著:
「我要過去麗彩那邊,就不守著你了。但別說我不提醒你,雖然店沒有監控攝像頭,可你有沒有魚、幹壞事,我一清二楚。」
顧禾白天就留意過,屋廳確實沒有監控。
酒井小姐說,像魚塘這種地方,如果弄個攝像頭什麼的破玩意,那誰會來顧呢。
對了,酒井小姐還沒有想好要整個什麼鼻子,不過決意要以此作為個人特。
「自己醒目點。」范德寶說罷,就往麗彩俱樂部那邊去了。
載歌載舞的歡笑聲過那扇金屬門約傳來。
當金屬門關上,居酒屋再次變得只有顧禾一個人。
這是個魚的好機會,只是考慮到那些活還是得自己做,而且風頭火勢的……
顧禾就把廚房的一盆碗杯略地洗乾淨,才疲倦地回到吧臺邊坐下,給自己喝點枸杞水,準備上一口氣再去洗澡。
晚上的時候,彩音小姐送來了一些供他更換的服。
從外套到,每一件都是新的,而且有品味。
彩音小姐對他真的很好,然而正所謂所有命運贈送的禮……
顧禾思緒與目有點發散,電視關著,座機沒響,而廚房裡那臺在他看來的老古董電腦,老范寶貝得不得了,嚴厲地吩咐過他不能,最好看都不要多看。
他漸漸盯著吧臺上用來記賬的一支圓珠筆,房樹人測驗。
「現在也不算特別晚,先做個房樹人弄個明白!」
自己的腦袋是奇遇了呢,還是發瘋了呢,房樹人對於真相多會有所投。
顧禾起去拿過圓珠筆,又從侍應筆記簿撕了一頁下來做畫紙。
房屋,樹木,人。
不同的形狀有著不同的意義,做投測驗最重要的就是不假思索,給潛意識去完。
「潛意識,給你發揮了。」
顧禾手上握著圓珠筆,連連地深呼吸,讓自己放鬆下來。
他的目不去看著筆下的紙張,而是漫無目的地看周圍,布簾火紅,牆壁上的那些掛畫容五花八門,有藝文字,也有宗教符號……
他也有注意腦海中的那個控制臺,現在的程序進度條是靛藍的二檔21%。
那頁《千面英雄》在資料庫里,分那還有著一個「聯繫人1」。
店越發寂靜,只有筆頭刷的微響,店外街巷的聲響則越發清晰。
霓虹燈因失靈而發出的電流嗞嗞聲,門簾與燈籠被夜風吹的搖曳聲,流浪漢從垃圾堆里翻找食的翻聲和對流浪貓的咒罵聲,幽暗角落的未知異響……
這些聲響,變忽明忽暗的,像是數據海那些無序的圖形、線條、影像、文字。
又變鬱烏雲里的閃電,閃爍著這整座流之城。
「我的心不好,這個房樹人的結果不會好到哪裡去了……」
顧禾的顯意識不住地活起來,測驗結束。
圓珠筆放下,他收回目,低頭看向吧臺上的畫紙。
他眼睛一瞪,哆嗦的手不小心打翻了旁邊的保溫杯,這張畫紙被枸杞水迅速浸,模糊著上面的畫像,屋廳的昏黃燈又增添著朦朧。
只見不大的畫紙中,畫著一間搖搖墜的歪斜房屋,一道影站在一棵枝葉畸態的破敗大樹前面,那是一道無頭影。
而在房屋的煙囪上,有一個面目模糊的人頭掛在那裡。
「這特麼……」顧禾都覺能看到人頭的慘臉是他自己。
儘管早有準備自己的神狀態不會太好,卻還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絕對是自我認知混……解離障礙。
咿嘎。
突然,有一下開門的聲響傳來。
顧禾一個激靈,順著聲音向小過道那邊,但沒有人影,金屬門和消防小門都沒有開。
聽錯了?他疑著轉頭回來,人直接傻了。
一道人影就坐在旁邊椅子上,過昏暗的燈,顧禾能看清楚這人影的面容模樣,年輕男,正是驚詫的表。這是他,是他現在這個軀殼的樣子。
他看著這人影,彷彿是在照著鏡子。
「你……」他張,什麼鬼……
幻覺?但吧臺積水的倒影中,也有著這道人影,這也是幻覺的部分嗎。
「你……」那人也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語調,幾乎一模一樣的作。
顧禾猛地起,唰唰地往後退;那人也是這樣,起唰唰往後退,怪誕莫名。
他滿頭冷汗之間,突然注意到這人的面部骨骼與有點不穩定地扭曲,約間是另一個樣子,似乎是一個,約還有點兒悉。
但他看真切點,又完完全全是他的模樣。
這是人是鬼,是真是幻?是次人格!?
顧禾不敢輕舉啟,覺對方是在學習他、模仿他,哪怕最細微的一舉一。
「你是什麼?」他盡量穩著。
「你是什麼?」那人也是問道,發出的聲音只比他慢半拍。
顧禾腳下已經悄然退到沙發邊上了,應該就是次人格造的幻覺……
等不及被餵養,從潛意識跳出來搞事,學習他,吞噬他。
不然,這就是在鬧鬼,魚塘里有鬼!
在拿起保溫杯與對方搏擊和逃跑之間,顧禾果斷地選擇了後者。
趁對方不及,他一個箭步往店外面衝去,卻又猛然想起自己不能隨意離開魚塘,否則也是後果嚴重,他慌忙轉頭,趄趔地衝到了小過道的金屬門前。
「老范!彩音小姐!救命啊!」
他焦急地不斷拍著金屬門,嘭嘭嘭。
但金屬門另一邊,卻接著奏樂接著舞,似乎沒有人能聽到這邊的靜。
腳步聲靠近,顧禾眼睜睜看著那道鬼影正在走來,不尖:「你別過來啊……」
鬼影停下了腳步,一臉的驚恐萬狀,揮的手也像是在拍門,「你別過來啊。」
……
「酒井小姐這樣會不會把小禾嚇傻了?」彩音久子有些擔心地問范德寶。
演員職業系J級程序,「面」,通過扮演另一個人,一段時間轉換面貌與態。
其效果之一,就是對別人尤其是被模仿者造神迷。
眼前這個訓練的目的,在於提高顧禾對於恐懼、怪異的耐,讓他的神經有所適應。
「他應該慶幸面對的只是酒井三句。」
范德寶冷眼看著,「就這麼一個蹩腳的、三速檔天賦的一程序者中級,混平凡、超凡都混不出樣的傢伙,只能測驗和訓練新人用,不能來真的。
「當初我就說不行,可是你目錯誤的一個明證。」
「酒井小姐很努力的了……」彩音久子嘆道,「就是有點膽小自卑,我也是土狗出,我懂,但只要克服這點,我還是相信有很大潛能。」
「為超凡者都不能讓自信,怎麼才行?而且,努力是這個世界上最廢的特質。」
范德寶嫌棄完酒井花青,又嫌棄起顧禾來:
「你看看那小子,都快嚇得崩潰了,連這點膽量、韌都沒有,怎麼當玩偶?怎麼跟其他人合作,那些真正麻煩、又作又鬧的混蛋?不得被他們耍死?」
「唉,希小禾能過這一關訓練吧,他真是個不錯的人。」
「你就寵著他吧。我就看哪一天,這小子也被你給剁了。」
「不會的,小禾跟蝙蝠那種需要以死謝罪的傢伙不同,我覺得他不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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