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的樣子一點沒變,仍是課堂上的模樣,高大,微駝,從不掩飾那斷了一截的手指,也不喜歡坐著,站在椅子後面,雙手撐住椅背,說:「這就開始吧。」
出於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原因,三叔沒有乘坐便捷的飛機,而是開車來翟京,孤一人,直接開到老司長家門口,進去不到五分鐘就出來,駛往舊城區,在一幢建築的地下室里立臨時指揮部,放棄設施齊全的應急司總部。
還在路上時,三叔就已陸續發佈命令,大部分是的,只有接到命令的人知曉,另一些影響頗大,所有人都能看到,可是只有極數人能將新聞與一名農場老師聯繫到一起。
翟王星聯委會正式發佈消息,聲稱在本行星上有三千多名星際孤兒是邵氏後人,而且都已得到妥善安置與保護,此後的一個小時,另外六大行星的相關機構也都先後發佈類似的消息,星球繼承人的數量一下暴增到一萬兩千餘名。
就像一座金礦突然冒出來,最為興並且最先開始挖掘的不是那些繼承人,而是七大行星的公私,他們很快挖出更多信息,證實這些星際孤兒全是一個人的後代。
他邵鴻,翟王星上出生的第一批居民,是人種政策的制定者與推者,力行,貢獻正好一百枚胚胎,分佈各大行星。
在當時,貢獻更多的胚胎是榮耀,是為挽救人類的生存,不久之後,如此激進的做法被取消,到那時,第一批星際孤兒已經長大,他們也為捐獻者,於是數量急劇增加。
作為捐獻者,邵鴻的後代不算最多,翟王星上的繼承人數量也只排第二,於大王星。
總之,陸林北被「淹沒」了,而且已經沒有多人相信他是繼承人之一,因為他被安置得並不「妥善」,有關他的消息,只在廢海表面冒了個泡,不到二十四小時,就已沉到底部,從此乏人問津。
他甚至不需要改名,或者重新植晶片。
「網絡的忘速度比造星更快。」枚千重的話得到證實。
三叔還沒出現,就已解決陸林北的難題,同時引開的關注,確保應急司枚家不會被牽連進去。
他介得正及時,陸林北農場子弟的出和維極員工的短暫經歷,都已被公開,過不了多久,那些對家族勢力比較了解的或個人,就會挖到應急司。
地下室面積頗廣,還沒來得及裝修,承重柱兩列排開,腳邊堆滿東西,三叔親手搭建一張辦公桌和一把椅子,後者不是用來坐的,而是放置他的雙手。
面對他的一塊空地上,零地擺放著七八張椅子。
他已經接見幾撥人,分別佈置任務,現在,到了行組。
這是一個臨時小組,共有六名員,組長枚千重,副組長枚忘真和另一名農場子弟枚英幻,三名員是陸林北、陸葉舟和枚岳輕,這些人從小就認識,曾組農場中有名的小團。
他們也都是三叔的學生,多年過去,重新坐在對面,仍能到當年課堂上的力。
「系統必有敵方間諜,這方面我已安排人手,不用你們管。頭頂上的飛船以及各大行星的反應,連我都管不了,你們更不必手。老司長已經與信息司崔家談判,全面停戰,所以我不允許你們當中的任何人,再去惹事。」
三叔說這話時,毫不諱地看向枚千重。
「如果對方惹事呢?」枚千重果然發問。
「忍著。」
「忍到什麼程度?」
「嗯,這麼說吧,如果崔家派人暗殺你,你最好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裏等死,過後,可能是很久之後,但不會是永遠,應急司會為你報仇。如果你躲避,甚至反抗,引發新一混戰,那麼,我會將你銬起來,親手給崔家,而且不再為你報仇。明白了?」
枚千重笑了笑,「明白,希崔家人也是這麼想的。」
三叔當他是課堂上一名淘氣的學生,教訓一番之後再不理會,繼續道:「敵人使用了一些奇怪的武,其來源也有人在調查,與你們無關。這們這一組,只有一個任務,調查那些有嫌疑的組織……幹嘛?」
三叔厲聲喝問,將舉手的陸葉舟嚇了一跳,又將手放下。
「有話快說,你的不是一直很快嗎?」
陸葉舟筆直地站起來,手指指邊的陸林北,「老北做過不研究,還列了一個嫌疑組織的表格。」
陸林北真希陸葉舟能馬上閉,可是所有目已經集中過來,他只好說:「都是一些公開的資料,加上一點猜。」
三叔卻來了興緻,「多說幾句話死不了人,站起來,你有五分鐘時間。」
陸林北起,「據公開信息,我選中九個目標。」
「九個?」三叔哼了一聲,「還不如將所有組織都列進去。先告訴我,你是如何利用公開信息的?」
陸林北臉上微微一紅,「打一個比喻吧,過去的幾年裏,應急司若是做什麼事,農場的幾位家長就會特別高興,甚至在家裏舉行聚會,他們未必知曉什麼,只是到這邊緒的影響。」
三叔看向四名枚家人,「瞧,你們就是這樣泄信息的。」
枚千重等人急忙搖頭,都說自己從來不會將司里的事告訴家裏人。
三叔揮手,制止他們說話,向陸林北道:「繼續。」
「信息是一片海洋,的不多,但是它有起伏,有波浪,觀察變化的幅度,或有所得。刺殺繼承人是件大事,背後的組織雖然不會公開承認,但是部肯定很得意,會在發佈信息的數量與用詞上,略有現。」
「你這種分析信息的方法,費時費力,不會太準。」
「是,所以我選定九個對象。」
「簡單點說。」
「星聯和第一業集團算一個,還有三家公司,星際通協會、欒氏行星開發公司、無限業公司,這四家對第八行星都有重大利益,但是在公開信息上表現出的變化也最不明顯。」
「這四家不必說了,不歸你們管。」三叔簡單直接。
「還有五個極端組織,暗殺事件之後,表現得最為興,信息量增加幅度比別家都要多,我按可疑程度排序,分別是:未來之鞭、開拓主義者的團一零九零、星際孤兒互助團、軍事理論派和引擎組織。」
「這些組織的主張你都了解?」
「相關信息都是公開的:未來之鞭要用強手段推全人類關注科學,開拓主義者希立刻放開對星球所有陸地的限制,星際孤兒互相團……要爭取平等權利,軍事理論派認為儘快武裝翟王星,引擎組織與開拓主義者的想法類似,但他們瞄準的是宇宙,希重啟地球時代的大開發計劃。第八行星應該歸誰所有,他們的想法各不相同,但是一致反對由某個人或者某個公司繼承。」
「開拓主義者的那次遊行,明顯是安排好的,你卻只將他們排在第二位?」三叔好像又回到課堂上,用提問向學生施加力。
「我親眼見到那場遊行,他們的組織極其混,我有理由相信,他們是別人指使。在這些極端組織當中,未來之鞭架構最為嚴,理念也最頑固,也有本事弄到間諜的武,甚至造出一非人類的軀。而且,喬教授和飛船上的人都提到原點,而原點正是未來之鞭的重要理論來源。」
「坐下吧。」三叔好像突然失去了興趣,「分析得不錯,但是沒什麼大用,任何一位調查員或者分析員,最多用三個小時,就能得出同樣的結論,範圍更小,理由還要更充分些。」
三叔極表揚學生,這次也不例外。
「你們六個人分三組,老千是組長,和葉子一組,老英和小岳,你倆一直配合,現在是二組,忘真、老北是三組——別搞出事來!」
聽到最後一句,陸林北和枚忘真的臉都紅了,枚忘真迅速調整,笑道:「肯定按時完任務,至於怎麼搞,三叔就不必管了。」
三叔沉著臉,繼續道:「一組調查未來之鞭,二組調查引擎,三組調查一零九零,三天時間,遇到事,向老千報告。記住,我要的不是分析與猜測,而是實地調查,所以將理論都扔掉,親眼去看,親耳去聽,最後,給我一個定論:或者繼續深調查,或者完全排除。」
六人同聲應是。
陸葉舟輕輕捅了陸林北一下,這是敬佩的表示,因為三叔要查的三個目標,就在陸林北列的名單中。
陸林北卻有些失,未來之鞭與開拓主義者已經出馬腳,他真正猜中的,其實只有一個引擎組織,還被他排在最後面。
三叔走到一承重柱附近,在一堆東西當中找了一會,拎回一隻很大的皮箱,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一般來說,我反對間諜用槍,現在也反對。但是形勢發生變化,而且已經有人開了第一槍。」三叔看向枚千重和陸林北,目嚴厲,兩人都不敢迎視,「你們總得有點自保能力。」
皮箱打開,出裏面五花八門的武,「除了對崔家,你們可以使用武,但是別給我惹麻煩,我可不想聽到某個沒死的人,捂著傷口到胡說八道。尤其是你,老北,這不是學校,所以不要再擺出一副猶猶豫豫的鬼樣子,網絡或許正在將你忘,刺客不會,像他那種怪胎,很可能認準目標就不放手,非要在你上弄個窟窿不可。組織人手張,沒有餘力再玩引蛇出的把戲,所以,你可以開心地自己保護自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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