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許久不見人影的月兒微微著氣跑進了院子。
跑過夏雲旁的時候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剛才夏雲帶著七繞八繞,又說落了東西要回去拿,把一個人丟在了園子里,害得一通好找,尋了婢才找到路。
夏雲一臉無辜沖聳了聳肩。
月兒顧不上跟他計較,跑到了蘇語凝旁守著。
「月兒你來的正好。」蘇語凝喜滋滋地看著,「卿哥哥正要給我講故事聽呢。」
謝予安足等了兩刻鐘也不見蘇語凝來找他,臉已經拉得不好看了。
將手裡半盞茶擱下,起對顧夢嵐道:「我去看看妧妧和大哥。」
「我與你一同去吧。」蘇菀煙款款起,跟顧夢嵐告別之後跟著謝予安走了出去。
謝予安腳步匆匆,蘇菀煙卻有意絆著他,「剛才聽伯母說,你收藏的硯臺竟有二三十方之多?」
「嗯。」謝予安點了點頭,又覺得自己太過言簡意賅,於是道:「也不全是硯臺,有些是還未經雕琢的硯石。」
蘇菀煙道:「我只知曉有四大名硯,其中端硯因其有重而輕,質剛而,之寂寞無纖響的特質為上品之上,是這樣嗎?」
謝予安朝看了看,「你竟也懂這些?」
談到了自己的喜好上,謝予安也有了興緻多說了幾句。
蘇菀煙側耳傾聽,有不懂的地方,便聲問上一句,纖似水的聲音與蘇語凝的稚氣與憨不同,與說話也無需費神多做解釋,簡單一句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這讓謝予安頓生出幾分好。
兩人說著話,不知道覺就到了傾雲軒外。
院中清脆如銀鈴的笑聲傳了出來。
蘇菀煙笑道:「這些日子妧妧日日被大伯父拘著練字,許久沒聽笑得那麼高興了。」
聞言,謝予安原本溫和的臉復又沉了下去,快步朝院走去。
不知道大哥說了什麼,惹的笑得伏在石桌上直不起腰,窈窕的姿如花,眼尾稍稍染了紅霞,眼睫。
謝予安心裡驟然生出怒意,就如此不知避諱,也是,若知道什麼避諱,他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有氣沒撒了。
謝蘊清最先看到兩人,而那道落在小姑娘上目讓他輕斂了角的笑意,不聲的斟了杯茶遞給蘇語凝,「喝口茶潤潤嗓子。」
蘇語凝喝下茶水才止了笑,抬眼看到兩人,高興道:「魚魚,三姐姐,你們來了。」
謝予安心裡窩著氣,口吻也不太好,「既然看過了,就不要吵著大哥休息了。」
蘇語凝也意識到自己太吵了,清清不舒服卻還纏著他給自己講故事。
「我無事。」謝蘊清截了小姑娘就要口而出的話頭,淡道:「不過時辰確實不早了,妧妧再不回去,蘇伯父和伯母該擔心了。」
眼瞅著已經日落西山,蘇語凝不敢再耽擱,急急起,「我要回去了。」
「卿哥哥你要好好吃藥,我會問夏雲的。」
「若是覺著苦就吃涼果。」
「也不要自己走路。」
蘇語凝認真思索想著,一樣樣待,謝蘊清一一應諾。
謝予安聽得不耐煩,催促道:「走吧,我送你。」
蘇語凝這才跟著謝予安走了出去。
謝蘊清靜坐在院中看著兩人,謝予安走得極快,蘇語凝需要小跑著才追上他。
小姑娘力追趕的樣子,真是可憐。
謝蘊清畔勾出淺淺的笑,仿若溫潤公子,可眼底卻如淬了寒冰一樣冷。
這日,珍翠齋又來了不速之客。
賀敬之遙著摺扇,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一雙風流的眼睛在店環視了一圈,落在了柳綰綰上。
夥計低聲道:「掌柜的,是賀公子。」
柳綰綰放下手頭的東西,抬眼看去,賀敬之朝揚眉一笑,柳綰綰回之一笑,隨後走了上前。
「賀公子大駕臨,不知又要買什麼?」
賀敬之臉上的笑一僵,他還記得上回那珠釵一事。
他搖著扇子,放肆的目在柳綰綰上流連,「我今日前來,是邀柳姑娘去賞花的。」
「賞花?」
「城郊有一百花園,這幾日花時正好,不知柳姑娘肯否賞臉同去?」
柳綰綰淺笑婉拒,「鋪子里生意繁忙,實在是不開,賀公子另尋他人吧。」
賀敬之幾次三番在柳綰綰這裡了釘子,臉有些不太好看,「柳姑娘是覺得我不配與你賞花?」
柳綰綰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難,賀敬之在江寧郡一向是橫著走的,思量再三后還是道:「自然不是。」
賀敬之料也不會說是,於是道:「那明日,不見不散。」
柳綰綰知道百花園是謝家的私園,偶爾趕上花時好的時候才會開放數日,定然是人群絡繹,就是去了也無妨。
略一思忖後點頭應下。
百花園,品相極佳的尾蘭開滿了一大片。
而比尾蘭更抓人眼的,是在花簇間執著團扇撲蝴蝶的倩影,袂輕晃,雲鬢低綰,仿若仙子,人比花,大抵說的就是此了。
不遠的三層小樓上,賀敬之手端著酒盞,居高臨下地在園中找柳綰綰的影。
待看到尾蘭間的人時,賀敬之瞇起眼,坐直了東倒西歪的,詫聲道:「那不是你家的小傻……小媳婦嗎?」
賀敬之就差沒把晦氣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謝予安往下看去,果真在花纏蝶繞間看到了蘇語凝。
自那日將送回府後,他就有些日子沒有見到了,想起那日自己對的冷語,謝予安後悔起來,起往樓下走去,「把這給我清了。」
他說的是樓里這幾個唱小曲兒的。
賀敬之忍不住搖頭嘆息,揮了揮手讓人都退下。
果真晦氣,連個唱小曲兒的都不能留。
蘇語凝小心翼翼地揚起團扇,一隻蝴蝶就從眼前飛出,看著飛起的蝴蝶眼睛亮極,「三姐姐,你瞧,我抓住了!」
蘇菀煙嫌弄髒了子,立於花田外,「那你怎麼又給放了?」
蘇語凝屏息著去撲另外一隻蝴蝶,小聲道:「我在跟蝴蝶玩。」
蘇菀煙好不容易把人從花田裡哄出來,才走了沒兩步,蘇語凝就又跑開了。
蘇菀煙不耐地追上前去,天天陪著這個傻子真的是夠了。
蘇語凝小跑著追上了前面的子,繞到前,驚喜道:「綰綰,果真是你!」
柳綰綰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蘇語凝,也十分高興,「四姑娘也來賞花嗎?可真是巧。」
蘇語凝親親熱熱地挽上的手,「你怎得也會來這裡?」
柳綰綰笑了笑,「是賀公子邀我過來的。」
來了才知道百花園是分園和外園的,尋常來賞花的人都不可園,眼下遇到蘇語凝也安心了許多。
蘇菀煙還在奇怪柳綰綰竟然也能進到園來,得知是賀敬之邀的后冷冷一笑,心裡對他的厭惡更深。
「妧妧妹妹。」謝予安的聲音了進來。
他還在擔心蘇語凝是不是會生他的氣,哪知看到自己后立刻就笑著跑了過來,眼睛極亮。
「魚魚。」
謝予安被的笑容晃得有些頭暈目眩,心裡的悔意更濃,那天他走得極快,妧妧一路在後面追著喊他,他也沒有等,將送回蘇府便轉離開了。
他知道自己不該怒,妧妧本就什麼都不懂,可他卻控制不住自己。
蘇語凝牽住他的手搖了搖,「你怎麼也在這兒?」
蘇語凝笑得越甜,謝予安心裡的愧疚和無力就越濃,愈發的想要逃避。
「外面熱,先去樓里吧。」他反牽住蘇語凝的手,依舊不敢直視的眼睛,轉而看向另外兩人。
「三姑娘,柳掌柜也請進坐。」
樓閣涼風習習,蘇語凝專心的吃著冰,聽著其他幾人言笑晏晏。
蘇菀煙面上帶著得宜的笑,心裡的怒意連冰都不下去。
賀敬之與雖然還只是在議親階段,但這樣被撞見他相邀別的子,他竟然毫沒有愧的神,反而一臉的坦然,簡直就是個敗類!
賀敬之懶散地靠在憑幾上,提議道:「不如我們來飛花令吧。」
他將眼睛轉到了蘇語凝上,不懷好意地問:「四姑娘要玩嗎?」
謝予安瞥了他一眼,冷聲道:「閑的?」
蘇語凝卻很興趣,歪頭問道:「難嗎?」
「不難。」賀敬之只當沒看見謝予安給他使的眼,一心想讓蘇語凝出醜,誰接二連三壞他的好事!
聽完規則,蘇語凝茫然地眨了眨眼,「可是我不會喝酒。」
賀敬之心想:你謙虛了,你也不會飛花令。
謝予安道:「你只管玩,我幫你喝。」
賀敬之嗆聲道:「這可沒有讓人替的道理。」
謝予安冷眼看去,賀敬之嬉皮笑臉地問蘇語凝,「四姑娘說,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
蘇語凝呆愣愣地點點頭,「你說得對,不能讓人替。」
謝予安抿著往憑幾上一靠,無端已經生出薄怒,他希妧妧安安靜靜的聽話,乖巧不生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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