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檀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地走了過去。
秦玄策熱得都快迷糊了,方才面對著盧曼容只有一腔怒火,這會兒看到阿檀,卻覺得神抖擻,氣激著,一陣一陣往上涌,愈發難以忍耐。
他分明滾了,為什麼又折了回來,這可怨不得他,秦玄策這樣惡狠狠地想著,但他聲音卻是輕輕的、低沉的,他了的名字:「阿檀……」
他很這麼,好似那兩個字不可輕易說出口,如今說了,只覺得嚨發。
「哎。」阿檀茫然,低低地應了一聲。
秦玄策的形很有些不對,汗水不停地從他的額頭上冒出來,很快把髮鬢打了,男人的味道,是溫暖的松脂,混合著的麝香,彷彿春天叢林里悸的野,在房間門裏廝磨打滾。
阿檀臉紅了。
從來沒有見過秦玄策這般模樣,他一直高高在上,無論何時,都保持著威嚴不可冒犯的尊貴,但此時此刻,他臉紅,皺著眉頭,神間門帶著一種近乎凌的神態,他看著,阿檀分不清他的意味,似是溫、又似是兇悍。
他說他生病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病?
阿檀終究是心了,掏出小手絹,遞給秦玄策:「一爺熱嗎,汗,大夫很快過來,您要先喝點水嗎?」
秦玄策猛然抓住了阿檀的手,把拉了過來。
阿檀一聲驚呼,只覺得一陣頭暈眼花的,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跌到秦玄策的懷中,坐在了他的大上。
燙得要命,把阿檀嚇得差點要跳起來。
但跳不起來,秦玄策地住了的肩膀,他的力氣那麼大,一點都彈不得。他低下頭,在耳朵旁邊低低地問:「……你願意嗎?」
他吐出的氣息也很燙,的耳朵好像要被燙傷了。願意什麼呢?的腦袋瓜子好似了一鍋漿糊,有點轉不了,迷迷糊糊地掙扎了一下。
他上的味道把整個人都包裹起來,雄的氣息,帶著強悍的侵略,氣勢洶洶地撲打過來,差點要把淹死。
阿檀不安地扭來扭去,不小心蹭到了一個地方,有點不對勁。嗯?傻傻的,還下意識還了一下,咦?越發不對勁了,打了個哆嗦,又想起了初見那一日,和大將軍在浴室面面相覷的景。
世人皆道大將軍悍勇無雙,乃世間門第一偉男子,果不其然。
簡直不是人!
阿檀兩眼一黑,「嚶」的一聲,就想暈過去。
但秦玄策已經有經驗了,一把掐住了的腰,氣急敗壞地喝道:「你給我著,不許暈,聽見沒有!」他兇狠地威脅道,「你要是敢暈,我當場就把你辦了,信不信!」
阿檀嚇得馬上醒了,驚恐地搖頭:「不願意、不願意、不願意!」
可以說一百次不願意!
秦玄策從鼻子裏發出一點點聲音,好像是氣、又好像是嘆息:「那你我我怎麼辦?」
他說得咬牙切齒的,既無賴、又霸道。
和有什麼干係呢?阿檀好委屈,那麼老大一個活生生、水靈靈的表姑娘,擺在他面前了,他非得人給拖出去,如今問怎麼辦,這豈不是欺負人嗎?
「一爺,您忍忍,忍過去就好了。」又又急,小聲地哭了起來,搭搭地回道。
在說什麼蠢話?當此際,劍拔弩張,怎麼能忍?
秦玄策悶悶地哼了一聲,恨得幾乎發狂,汗水不停地流下來,他口得很,心臟一陣一陣劇烈地著,像是兩軍陣前擂的戰鼓,馬上催發,將軍戰。
秦玄策的手掌格外寬闊,阿檀的腰肢那麼纖細弱,小小的一把,就那樣被他掐住,掐得太了,難得很、也害怕得很,不安地掙扎了一下。
秦玄策倒一口冷氣,低沉地喝了一聲:「別!」
阿檀嚇得抖了起來,啜泣著掉眼淚:「……可是,我不願意,一爺。」
在這麼一瞬間門,秦玄策幾乎想把阿檀抓起來打一頓,這婢子平日百般不正經,有意無意總在人,卻是紙糊的老虎,中看不中用,到了當下要關頭,說什麼?說不願意!
可是,的在抖,像極了暴風雨中無辜的雛鳥,弱小的東西總是人心,好似一不小心,又要暈過去給他看,十分可恨。
「別……」他無可奈何了,發出一種近乎呢喃的聲音,「不願意就算了。」
真的嗎?阿檀傻傻地抬頭看他。
他面部的廓原本凌厲而剛,此時被汗水打了,頭髮散地搭在臉頰側,帶著一種野的英俊,咄咄人,靠得這麼近,他的呼吸拂過,那是他的味道,像是燃燒的松脂。
聽見了悉悉索索的靜,像是野在叢林中咬噬著什麼,又像是巨蛇在暗焦躁不安地來回爬,春天的夜晚,萬發,一切都顯得悸而焦躁,毫無章法。
他低低地哄:「噓,說好了,你別,我自己排解,總吧……」
他日常總是兇的,從來沒有這麼溫過。宛如夢囈。
在夢中,這個世界不停歇地晃著,令眩暈。
他只是牢牢地抓著,不讓走,如此而已。
卻忍不住大哭了起來,握住小拳頭,憤怒地打他。
的力氣那麼小,捶在他的口上,有一種的覺,又舒服、又似乎更不舒服了。
「別……」他無奈又惱火,但沒辦法再兇,有點狼狽地命令,「我你不要了,聽不懂嗎?」
酒撒在地上,酒香漸漸瀰漫,案頭的芍藥花在方才的兵荒馬中被碾軋爛了,發出一種頹廢而沉鬱的氣息,還有的味道,很甜、很,像是滴落舌尖的花,又像是剛剛蒸好的酪,讓人想吃。秦玄策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愈發覺得口難耐。
時間門像是一弦,被拉得長長的、長長的,一直沒有盡頭,案上的紅燭最後燃燒殆盡,乾涸灰。只有窗戶下面的蟲子一直爬來爬去,悉悉索索,沒完沒了,完全不知疲倦。
中間門的時候,大約是大夫來了,門外傳來一點說話的聲音,得很低,聽不清楚,唧唧咕咕地說了好一陣子,又安靜了下去。
阿檀終於忍無可忍,抓住秦玄策的胳膊,哭著,狠狠地咬了下去,的小牙齒也是很厲害的,隔著服,撕咬著、拉扯著他的,試圖咬下一塊來才解恨。
一點點尖銳的疼痛,和一點點的覺。
秦玄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倏然繃住了。
或許窗外有石楠花,花開了,那種味道洶湧而出,一霎那,彷彿春夜都浸了這種氣息,似旖旎、又似腥膻。濃稠的月流淌而下,落在人的指尖,黏黏膩膩。
為什麼今天要穿這麼厚實的裳,不能讓一口咬到底,秦玄策的腦子裏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念頭,實在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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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春堂的張老大夫打著呵欠在外面等了大半夜,都快睡著了,到了四更天的時候才被了進去。
老頭子慎重其事,仔仔細細地給秦玄策把了脈,斟酌了半天言語,然後很含蓄地表示,大將軍這是憋太久了,發出來更好,大有裨益,可以的話,最好再來幾次。
聽得秦玄策臉都黑了,直接把老頭給丟了出去。
第一天的時候,秦夫人才知道了這事,親自來觀山庭,對著秦玄策看了又看,親娘的目又是擔憂又是曖昧,甚至還有幾分如釋重負的欣,看得秦玄策差點又要當場暴起。
盧曼容和張家的親事不了了之,被強行剃了頭髮,送到了城郊的尼姑庵里。據說臨行的時候,不停地磕頭,把頭都磕破了,想求見秦夫人一面,秦夫人卻只命邊的大丫鬟半夏出去,給了盧曼容一個大耳子。
這事在秦府沒有激起半分漣漪,沒有人敢議論這事,彷彿家裏從來沒有過這麼一個表姑娘。
唯一到不快的人就是秦玄策自己了。
他忍了又忍,前面還能裝作若無其事,一點不在意,到了第三天,晚膳的時候,看著端上來的飯食菜肴,他終於忍不住發作了。
「阿檀呢,到底幹什麼去了?連我的膳食都不肯伺候了,我們家的下人,如今都這般沒規矩了嗎?」
阿檀已經三天沒臉了,整整三天,真是豈有此理,簡直要造反。
端菜的小廝滿頭大汗,主子的眼睛太刁了,還沒口,就知道菜肴是誰做的了,不好糊弄。
長青在一旁,底氣不足地解釋道:「阿檀……呃,這兩天病了,告了假,在屋裏歇著,若不然,明兒我去問問,病好沒?」
秦玄策沉下臉,冷冷地道:「什麼生病,我看就是懶怠散漫,看來是我平日對底下的人太過縱容了,才讓不知輕重起來,你去告訴,再這般放肆,日後就不要在這裏服侍了。」
長青了汗,默默地後退了兩步,小聲道:「其實也正好,阿檀前兩天和陶嬤嬤說了,在觀山庭事做得不好,一爺惱著,想調到外院去幹活,陶嬤嬤還在斟酌呢,既然一爺肯首了,我這就和嬤嬤……」
「閉,不會說話就別說。」秦玄策一拍桌案,把長青的話打斷了,「觀山庭的事,什麼時候到你來做主了?」
秦玄策很對長青有這般聲俱厲的時候,長青嚇壞了,趕弓腰告饒:「小的說錯話了,一爺息怒。」
秦玄策心中升起了一沒來由的煩躁,揮了揮手,把奴僕們都打發出去了。
今晚的菜肴是水晶凍、松茸魚羊鮮燉、梨花醉釀、芙蓉小米蝦球等等,掌勺的是原先的大廚師傅老李,按說他也是很用心了,專門仿著往日阿檀常做的幾樣菜給上的,誰知道,依舊不合秦玄策的心意。
不過短短的一兩個月,秦玄策的胃口已經完全跟著阿檀走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秦玄策食不知味地用過了晚膳,去秦夫人那裏說了會兒話,又回來。
這幾日,大將軍的緒明顯欠佳,奴僕們都識趣,躲得遠遠的,盡量不在他面前晃,連長青方才被訓斥了后,也了起來。
所以,很好,周圍沒什麼礙眼的人。
秦玄策在房裏來回踱了十幾個圈子,夜漸漸沉了下去,他還是走了出去,也沒走遠,就到隔間門的偏房。
房門閉著,他敲了敲。
隔了很久,裏面才傳出來一個細細的聲音:「誰呀?」
「我。」秦玄策簡單地應了一個字。
裏面傳來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哐當」一下,好像有東西被倒了,還有一聲小小的「哎呦」,秦玄策簡直可以想像得到,手忙腳地跳起來,在屋裏慌慌張張地轉圈子的形,大約就像熱鍋上的兔子。
他面無表地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阿檀終究不敢把秦玄策晾在那裏,慢慢吞吞地過來開了門。
低著頭,用比螞蟻還小的聲音了一句:「一爺。」
的個頭本來就小小的一隻,頭垂得那麼低,秦玄策看不見的臉,在月下,只能看見的小耳朵,瑩潤如玉,紅得的。
「病好了嗎?歇夠了嗎?」大將軍其實是屈尊紆貴地來求和了,怎奈完全沒有經驗,什麼話從他口裏說出來,都是邦邦的。
阿檀聽得氣悶,咬著不吭聲。
秦玄策出豪族,位高權重,年得志,向來凌駕於千萬人之上,何嘗有過這般服的時候,已經是額外之舉了,居然有人還不領。
他眉頭皺了一下:「怎麼不說話,什麼氣這麼大,說你矯,總改不了這病。」
阿檀氣極了,紅了眼眶,抬頭嗔怒地看了秦玄策一眼,又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淚,倔強地別過臉去,聲音帶了一點哽咽:「對,我就是矯,您走開,別和我這個矯的人說話,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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