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草茵茵的訓練場上，有一位穿著藍馬甲的黑人球員從邊路高速前，接到了隊友的斜傳球。

場邊圍觀訓練的球迷們當中發出了一陣陣掌聲和歡呼。

「漂亮，瑞科！」

「剛才那個前的速度真快！」

「真不愧是西十九歲以下國青隊的球員瑞科……速度真快！」

「那是當然了，速度可一直都是瑞科引以為豪的特點呢！」

……

榮就站在訓練場邊上，看到了這一幕，也聽了那些球迷們的聲音。

但他在心裏有不同意見：這樣的人竟然算是跑得快嗎？好像還沒我家饅頭跑得快啊……

榮不知不覺中就拿自家養的那條白土狗來當參照了。在村子裏的時候，也沒見過其他外人，村子裏就他跑的最快，饅頭是唯一可以跟上他速度的。

他將視線從訓練場上移了下來，就聽到站在他對面的一個著大肚腩的中年白人在問他：「你幾歲開始接足球的？」

「七歲！」榮很肯定的回答道。

聽到榮的這個回答，中年男人很狐疑地看了榮一眼。

「小學育課上……嗯！」見中年男人出了不相信的神，榮連忙補充說明，他怕別人以為他在說謊。

他確實是在小學一年級的育課上第一次接到足球的。那是他們那個山村小學里唯一的一個足球，儘管早就被磨爛了，裏面都是破布頭，但大家都很喜歡踢來踢去玩，破的線被磨開了，破布頭飛出來也不要，再塞回去重新起來就是了。那是他第一次接足球，也是唯一一次接足球——在他嗷嗷著率先衝過去一腳將這個全校唯一的足球踢到學校圍牆外的山崖下之前……

聽到榮這樣的回答，中年男人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些許青筋，但他還是耐著子問下去：「你踢什麼位置的？」

「啊？」榮聽到這個問題后一臉迷茫。

「前鋒？中場？還是後衛、門將？」中年男人著太有氣無力地繼續問。

「不知道！」榮茫然但是很有神地給了一個很肯定的答案。

聽到榮這個無厘頭的回答，以及看到他這無厘頭的樣子，中年男人嘆了口氣，攤開手扭頭對旁邊的一個棕皮花白捲髮的，肚子比他更大，簡直像是懷胎了十月，而且還是雙胞胎的中年胖子說：「我認為沒什麼意義，戈多先生。你的這位『球員』顯然是一個兒就沒有接過足球的新人……不對，用『新人』來形容都不太恰當。我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但是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戈多」·安德森·蘇亞雷斯·達·席爾瓦連忙說：「是的，萊科先生。我從來沒有否認過他是一個從未接過足球的新人。但我認為這不是最重要的。我之所以帶他來聖保羅，就是因為我相信以聖保羅的眼，一定可以看到他更大的天賦，那就是他出的運天賦！」

戈多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信心十足。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跑到聖保羅這樣的豪門來推銷一個從未接過足球十六歲年是很大膽的行為，功率實在是不高。

但是表面上一定要非常自信。

一個合格的推銷員，哪怕推銷的是世界上最爛的商品，也要讓顧客認為他正在吹噓的是全世界最獨一無二，價比最高的商品。

更何況，戈多相信他這次看重的年真的是一個天才！

只要給他時間，給他機會，他一定會綻放出奪目芒的。

「速度！他的速度是我見過最快的！我是一個職業經紀人，萊科先生。在我的職業生涯里，我看過很多西球員，他們也擁有出的速度，但沒有一個人比得上我邊的這位中國年！」

「他只是速度快而已……」萊科反駁道。

「是的，只是速度快。但萊科先生，您不覺得只是速度快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嗎？技和意識是可以靠練習得來的，經驗這東西不斷打比賽就有。可是，這些卻不能夠改變他的速度，不管是多麼優秀的教練都不能夠讓一個慢吞吞的球員變快馬。因為這是天生的優勢，是真正的天賦！」

戈多越說越激，語速開始加快，聲音變大。他已經進角了。

「但他已經十六歲了……」萊科似乎對這個削瘦的中國年不興趣。

「才剛剛滿十六歲三個月呢……他的學習能力很強，只要有出的運天賦做基礎，我相信就算是這個時候開始學習踢足球，他也可以迅速為一名出的職業球員的！最重要的還是他的運天賦，絕對是超一流的！」其實嚴格來說，榮是十六歲四個月零十天，不過為了讓榮的年紀聽起來可以接一點，戈多撒了謊。

萊科看了一眼他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另外一個中年男人，這個男人形既不瘦小也不胖，是結實的運員材，雖然是中年了，但是材保持的不錯，而且他還穿著一運衫和運鞋，和旁邊西裝革履的萊科完全不同。

萊科是聖保羅俱樂部的足球主管，天坐辦公室的，當然可以穿西裝、皮鞋。

但是他邊的這位卻是聖保羅的青訓主管，是統領整個青訓營的人，羅·阿佩雷西杜·達·席爾瓦。

羅見萊科在徵求他的意見，便笑著說：「其實我也對戈多先生口口聲聲的速度很好奇。」

這意思就是要讓榮跑跑試試咯？

戈多很興，他攥著拳頭很小幅度地揮了揮，改的上的都在晃。

他相信只要在場的人呢看到了榮的速度，只要他智商正常，眼睛不是瞎的，都一定會願意簽下他的，最起碼也不能讓他為對手家的球員！

聽到主管青訓的羅教練都這麼說了，萊科也不好再繼續堅持下去：「好吧，好吧，希他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好，這位……戈多先生。」

※※※

當榮從更室里出來，重新穿在訓練場邊的時候，他還穿著自己來這裏時的土黃大衩，和紅的背心。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腳上的夾趾拖被他提在手上，腳下卻穿著一雙普通的黑底白三道杠的球鞋。

看到榮來了，羅走進了訓練場，示意正在進行訓練的青年隊暫停訓練：「臨時加個人進來。」他對青年隊的教練瓦爾德馬·德·奧利維拉說道。

與此同時，戈多正在給榮鼓勁：「榮，還記得我們的試訓經歷嗎？」

榮點頭的同時撇了撇。

在那些球隊試訓的時候，很多球隊僅僅因為他是一個中國人就拒絕了他試訓的要求，甚至連他有什麼特點都沒問。

「中國人？中國人也會踢球？」

那高高在上的語氣和眼神，榮印象可深刻了。中國人怎麼了，中國人招你惹你了？雖然我確實不會踢球……但我可以學嘛！

也有人對他的年齡到不放心。

「十六歲才接足球——啊……」滿滿不信任的語氣。

十六歲怎麼了？

十六歲就不可以學習足球了嗎？老師還說活到老學到老呢！不讓我學怎麼知道我學不會？！

「他們遲早會因為放走了你而後悔的，榮。現在好好表現自己，聖保羅也是不輸給科林安、桑托斯、帕爾梅拉斯那樣的豪門！甚至，他們的青訓營更強大！」

「是嗎，戈多？」榮這可不是那種不相信的反問，而是很純粹的好奇，因為他確實不清楚西足壇的事。對於聖保羅是豪門也缺乏認識。

「當然，最近兩年他們最功的作品就是培養出了卡卡！你知道卡卡是誰嗎，榮？」

「我不知道啊，戈多。」榮搖頭說。

「沒事兒，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只要你進了聖保羅……這個現在不重要，重要的是……」說到這裏戈多頓了一下，然後換掉了急切的語氣，盯著榮問，「榮，我專門飛到中國來把你帶到西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接著他不等榮回答，就自顧自說著：「因為我確信你是一個天才，榮！不管什麼況下，都別懷疑自己，因為你是天才！」

他的表非常認真，語氣誠懇，眼神毫不閃躲地看著榮。

然後他說：「讓他們見識見識你的速度！」

榮信心十足地點頭：「你瞧好吧，戈多！跑步我最擅長！」

※※※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榮穿著他從中國家裏帶過來的紅背心和土黃大衩走上了球場，除了腳下那雙球鞋，他上完全沒有和足球有任何關係的東西。如果不看專業足球鞋的話，和中國農村裏那些普通的孩子沒什麼兩樣。

這雙本來是很普通的黑阿迪達斯球鞋穿在榮腳上之後，竟然就了最刺眼的裝備……

瓦爾德馬·德·奧利維拉從羅里已經知道了為什麼要暫停訓練了。

不過他也不用管太多，羅正拉著榮，對他說明訓練的要求呢。

「你的經紀人說你速度快，我們就不測百米跑了。對於足球來說這沒什麼意義。足球不可能給你一百米讓你跑的。足球更看重的是短距離的衝刺，是三十米左右的速度。現在這個訓練很適合你。你等會兒就站在那位教練的邊。等教練把足球踢給前面左邊的那位藍馬甲你就開始往前跑，從接球的藍馬甲外側繞過去……」

他話還沒說完呢，榮就打斷了他：「我知道的，教練先生。」

羅略微有些驚訝：「你知道？」

榮指了指圍觀看熱鬧的青年隊球員中的一個人，就是之前做完這個練習的黑人球員瑞科。

「我剛才看他做過一次。」

瑞科被榮突然指中，還有些驚訝：那小子指我做什麼？

羅看向驚訝的瑞科一眼，表面上沒什麼，心也驚訝的——看過一次就知道該怎麼跑了？

這其實就是一次正常的青年隊訓練容，訓練的目的是讓球員們學會後排上利用空間。

在一個寬二十碼（約等於十八米）長三十碼（約二十七米）的長方形區域裏，攻方三人，守方兩人。參加練習的球員在起點位置控球之後往前帶兩步，然後傳給位於他側前方的隊友。隊友接球之後往中路切，迫使防守他的球員也跟著往中路收。

與此同時攻方第三名球員，原本是在另外一側的，則同時也往中路移，接應帶球的球員。

而整個過程中，最開始拿球的第一名球員則要從第二名球員後拉出來的空擋里前，走外側，繞出一道弧線來，目標是防線後的空當。

因為第二名球員的位置關係他可能看不到自己後的第一名球員，所以他要把足球傳給上來接應自己的第三名球員，第三名球員接球並且面對第一名球員的跑路線，他是看得到第一名球員的。

這個時候他再把足球斜著傳出去，傳到跑位的第一名球員前方的開闊地帶，要確保第一名球員是在跑中接到球的，而不是停下來再接球。

最後第一名球員接到球，再完傳中。

這是一次完整的練習。

看起來很簡單，但對於一個完全沒接過足球的菜鳥來說，只看了一次就能夠看懂這裏面的門道，也讓人覺得驚訝的……

他想到了戈多說的「他的學習能力很強」。

這就是嗎？

於是他不再繼續講述訓練中的跑要求，而是對榮說：「最後傳中那一下你就不用了，你只需要跑過去接到傳球就行了。能跑多快跑多快。」這是訓練課中本來就有的訓練項目，倒不是專門為榮設計的，只是這個訓練項目倒是正好可以用來測驗一下榮的速度。

榮用反問的方式確認：「能跑多快跑多快？」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對他來說真簡單！

羅點頭：「是的，能跑多快跑多快，讓我們看看你最拿手的速度，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