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目瞪口呆。

作為一名社會好青年，頭一次直面他人的死亡，實在吃不消，一般來講，得做個十天半個月的噩夢才能緩過來。

可事實容不得矯，沈皎一邊思考這是哪道程序？怎麼沒人知會？一邊捂住悄悄咪咪邊邊，試圖將自己變明人。

突然，一個重飛躍過大半個殿廳，好巧不巧，徑直跌落在面前，二人四目相對。

沈皎：「……」

舞姬頭頭：「……」

四周無盡喧鬧，沈皎只能到自己虛弱的心跳，悻悻然道：「好巧啊，這麼遠都過來了，需要扶一把麼？」

舞姬頭頭摔出一口，拎著劍爬起來，「你怎麼還沒死？正好，那我就先殺了你給姐妹們祭天！拿命來！」

沈皎嚇得跳起來，「冤有頭債有主，殺我幹什麼？有本事你去殺影衛報仇啊姐姐。」

「你以為我不想！」舞姬頭頭咬牙切齒，又被氣得「噗嗤」吐了口，「打不贏他們，總要帶走一個才安心，不然，我死不瞑目。」

所以，柿子活該被唄，沈皎被劍氣震得花容失，下意識閉眼。

下一秒，又睜開，以前沒這麼死過，還是親眼看著比較放心。

生死存亡之際，「哐嘡——」一聲。

舞姬頭頭再次被追來影衛擊飛，燈火通明的室將蠟紙照得通明，其上描繪的無臘梅亦是栩栩如生，「噗嗤」幾聲，熱飛濺，一朵艷滴的紅梅自沈皎眼底悄然盛放。

嘔了。

真的，就算出生殺豬世家都承不住這麼腥的畫面。

沈皎自覺這短暫的死裏逃生富了平平無幾的人生履歷，但上手的人卻興趣缺缺地評價，「這就是使臣大人給孤安排的劍舞？嘖，真是侮辱了孤的琴師。」

魏國使臣聞聲跪一排。

沈皎僵的偏頭，終於，在鮮淋漓間看清了燕帝那張臉。

換上玄青常服的姬厭比扮做宦的時候要清雅些許，面如冠玉，目盼兮，頭戴脂玉發冠，青順垂至前，姿斐然，風流無拘，是萬千風流的芳蘭姿。..

姬厭朝笑了一下。

沈皎：「……」笑你媽。

事到如今，沈皎思緒有點混，確切來說，是山崩地裂，心極度崩潰，誰來告訴，燕帝是什麼款式的傻？什麼時候上了角扮演？他的神經病到底有多嚴重？真的沒人管管嗎？

不明白，為什麼堂堂尊要逗一個無權無勢的小蝦米玩。

本尊裝小太監教殺本尊，本尊裝被本尊懲罰博同，本尊臉不紅心不跳地誇讚本尊……呵呵。

沈皎不知怎能站回鮮淋漓的殿廳中央的，腦子有些愣，不小心被跪在地上的魏國使臣的絆的踉蹌。

此時此刻，總算想明白當時舞姬頭頭所說的若有變故是何意了，魏國送舞姬求和應該是有兩個計劃，一是塞給姬厭做妃子獲取報，做長期打算，二是如果發生意外況下，那就魚死網破行刺燕帝。

再聯想方才戲某厭和兩國使臣的反應，外加琴師伴奏，影衛掠殺，敢在姬厭Yin威的脅迫下，魏國使臣得知計劃一不會功，直接改編計劃二來討姬厭歡心。

沈皎臉煞白，敢，舞姬們所以為的為國捐軀的壯舉實則是被魏國使臣擺了一道的笑話？為了給暴君呈現一個別開生面的劍舞表演，不惜代價犧牲自己人，一時分不清是姬厭太冷漠殘暴，還是魏國使臣太勢利冷，相比之下，更傾向於後者。

社會好黑暗，孩子好害怕。

沈皎掃視了四下默不作聲且神各異的使臣們，生生忍住令人作嘔的生理反應，使臣們神各異，左邊跪著的是魏國使臣，敢怒不敢言，右邊的是燕國使臣，想笑不敢笑。

而，想跑不敢跑。

唉，同命中人。

不過隻一人混跡在此，更加顯得可憐弱小又卑微無助，因不知道姬厭為何不殺，以至於僥倖的存活讓更發忐忑不安。

上首貴人渾然不覺，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姬厭目不斜視，笑意盈盈地朝沈皎招手，「你看，孤一早就說過，是不是就剩你了，快過來殺孤。」

聽聽這病骨髓的危險發言，果然是個十分稱職的神經病，沈皎心疲憊，只聽過帝君心思多，不曾想，暴君的戲竟比汗還多。

兄弟，啊不，陛下，咱們都已經坦誠相待了，確定還有必要繼續演下去嗎？

不管怎麼樣，先認錯再說，沈皎扎紮實實跪在地上，咣咣磕了幾個聽起來很響實則不疼的響頭，「陛下啊，都怪奴不能慧眼識珠，居然沒能第一時間就認出來那位風度翩翩，彬彬有禮的公子是您，您大人有大量，繞了奴吧。」

在座使臣：「……」好無恥啊，誇別人還不忘順帶誇自己一把。

姬厭蹙眉：「不是太監麼？」

不愧是暴君，抓住的重點果然不一樣。

沈皎一個勁搖頭，「不，陛下在奴心中與日月同輝，閃閃發，區區一件服怎麼能掩飾陛下的魅力呢？奴不允許！奴不允許啊陛下！」

姬厭：「……」一日不見，的演技怎麼突然這麼拉了。

他招招手：「過來。」

沈皎抹了一把老淚，「奴不敢。」

來了來了，讓過去，是要親手送歸西麼？傻子才會過去。

「嗯？不敢？」姬厭環顧遍地狼藉，再盯著沈皎那張蒼白的面龐，頓時明了，有些煩躁訓斥，「你膽子這麼大，怎麼連死幾個人也怕？矯得很。」

說著，姬厭屈尊降貴的下來將沈皎牽到邊。

沈皎寵若驚，心痛苦咆哮，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啊喂。

見狀，眾人大跌眼界，目瞪口呆，響起參差不齊的氣聲，尤其是燕國這邊，張得鵝蛋那麼大。

這些年，千方百計送進王宮的人不計其數，約莫能繞燕國一圈，而茍延殘活下來的不過區區個別，是們了姬厭的眼嗎？並不見得，至於原因，他們也猜不聖意。

此時，他們也並不以為沈皎是被姬厭看上了，畢竟，被姬厭這種毫無人的暴君看上，就是三生三世修來的酷刑，還不抵死了痛快。

諸臣只是害怕姬厭又要發什麼瘋，或者這個如天仙的小娘會怎麼死？和以前一樣被剝皮筋，還是簡單點割杖斃？

但不管怎麼樣，都有些暴殄天了。

沈皎本人更是張不安，有個習慣，越是害怕越是平靜，不是不想現，著實嚇僵了，組織不控制也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