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青黛口中的傻太子,此時被章熙半夜搖醒,正頭昏腦漲地解釋。
「孤那時在流閣賞景,飲多了茶水想要更,那破樓建得雖雅緻,卻沒個如廁的地方,孤只好去別方便了。」
果然是被坑了。章熙氣得閉眼,穩了穩心神,又問道:「你就沒再回來?」
太子蕭昱瑾搔搔頭,忍著睏倦道:「回去了,遠遠看到王家的僕婦站在外面,你知道我懶得跟王家人打道,就轉頭走了。對了——」
蕭昱瑾又打了個哈欠,抹掉眼角淚花,才問道:「你昨日可打探到什麼?王二跟那個侍是不是有一?」
章熙聽到蕭昱瑾說他回去,已經在極力剋制,再聽到問王嬿的事,忍不住拿起手邊的茶碗朝他扔去。
蕭昱瑾慌忙閃躲過,怒目道:「章柏舟,你眼裏還有沒有孤這個太子!」
在太子的威下,若是一般人,此時早已磕頭請罪,章熙卻不慌不忙又給自己斟了杯茶,潤了一口,這才幽幽道:「那你還記不記得將我也去流閣?」
「這——」蕭昱瑾此時已全無睡意,湊近細看章熙的臉,料定今晚發生的事一定有趣。
「被王家的人堵住了?」
他文治武功皆是平平,為君之道更是普通,但生在帝王家,這種爾虞我詐,齷齪勾當卻是一猜一個準。
「這麼晚才來找我麻煩,你不會被人鎖住才放出來吧?」他了下,老神道道,「王旌那麼想王家再出一位皇后,你沒失吧?不對,能放你出來,看來王二不在裏面。」
他一臉可惜模樣,氣得章熙又朝他扔了個杯子。
蕭昱瑾靈巧拿,再執壺親自將茶杯斟滿,「這杯茶敬你,算是謝你為我過。王旌如今越發勢大,敢這樣公然算計孤,可見毫不將皇室看在眼裏。」
蕭昱瑾忽地正經起來,看得章熙眉頭一跳,「不可妄,你如今羽翼未,還需忍。」
大將軍王旌手握西北二十萬兵權,在軍中威名赫赫,且王太后把持前朝後宮多年,王家可謂權傾朝野。朝中若不是有章相等清流苦苦支撐,這周室的江山怕早已淪為王家的掌中之。
「我知道,這不是有你在嘛~王旌和他的整個王氏一族都不了氣候。」蕭昱瑾說著又恢復他往日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
這話蕭昱瑾從小說到大,章熙並沒有在意,又問道:「你認識岳氏?」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不知道。
李煜謹默了默。
他的確認識,還很悉,因為那是章熙將來的皇后。
沒錯,章熙的皇后。
眼前這個姿態慵懶、漫不經心的傢伙,將在若干年後,顛覆他的皇朝,屠盡皇室,做這天下之主。
不要問他是怎麼知道的,從他六歲起不斷重複的夢境,傻子也記住了。
夢的最開始,總是章熙握著一柄淌的長劍,從丹陛一級級走上來,如同殺神臨世。劍尖劃在地上,在震天的喊殺聲中,金屬地面的刺耳聲響就炸裂在他的耳畔,震得他皮隨時都要開……
他也曾想過抵抗,過殺了章熙的念頭,可他不但找不到機會下手,反倒是夢裏他的死法更加慘烈。
從那之後蕭昱謹便悟了,天道不可違,天要滅了大周,他一個亡國幽帝又能做什麼!於是,他放棄抵抗,決心躺平,果斷抱上未來皇帝的大。
在那之後,他果然不再夢到腥殘忍的畫面,他開始夢到帝后甜甜的日常~
或者皇帝陛下的狗日常。
雖然狗糧有些酸臭,但那之後蕭昱瑾對夢境更是深信不疑,既得上天厚(?)為一個鹹魚太子,他便一定能茍下去,活到新皇登基,看到天下安定的那日!
可是!
就在一個多月前,他的夢斷更了!
自他六歲起,春去秋來,寒來暑往,沒有一天斷更過的夢,毫無預兆地停了。
蕭昱瑾很慌。
算算日子,再過半年,章熙就該親,可他得死去活來,名天下的岳皇后卻始終沒有出現。
蕭昱瑾生怕未來出現變數,讓他茍不到壽終正寢的那日。
直到他昨日無意中看到青黛,忍不住上前相認,確定就是風萬種,富可敵國的青娘子。
他斷定岳皇后就一定在這兒!畢竟青黛與岳皇后既是主僕又是姐妹,非常親。
是以他才會召桑落覲見,好提前換一更大抱。
想到這裏,蕭昱瑾氣憤道:「既然岳皇…岳姑娘早來了你們府上,你為什麼瞞著我!你是不是怕我知道——」搶走了你的寵!
章熙被問得莫名其妙,了一晚上的怒火終於發。
「你認識嗎?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今晚上我代你過倒是我錯了。人家知道你嗎?想見你嗎?不要以為你是太子,就能為所為,也不看看自己的分量,野心倒大得很。哼!」
章熙一通輸出,將蕭昱瑾罵得一愣一愣的,完了拂袖而去,留下一個目瞪口呆的太子殿下。
好在這事蕭昱瑾有經驗,在夢裏,只要岳皇后惹了他,章熙就會像今天這樣,夾帶私貨將他不敢對岳皇后說的話換個人罵出來。
蕭昱瑾拿起方才的茶碗一口乾掉,隨後微微一笑,「孤以後靜靜看你吃癟!」
第二日一早,下山的路已經修好。
一行人整裝待發。
王佑安特意來向章熙賠禮,只說家中僕從無禮,連連致歉,卻半點不提夜裏發生的事。這倒也不能怪他,昨夜之事,讓他一個讀聖賢書的人實在難以宣之於口。
堂堂大司馬府,竟能做出給嫡下藥、鎖門再事後「抓」之事。
偏做事的僕人蠢笨,也不確認進去的人是誰,又因差錯,太子走了,嬿兒也不曾去過,反倒將兩個不相干的人關了半宿。事後再口口聲聲找自家小姐,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愚蠢至極的算計。
王佑安即便涵養再好,也忍不住愧難當。
章熙全程冷著臉,只以「嗯」來答話。
太子佯裝不知發生何事,只在一邊含笑喝茶。
氣氛尷尬又詭異。
上位人的事,桑落自然不知。一大早便出了房門,神采奕奕與表小姐們問安,顯然是睡得極好。
李氏今日也起了個大早。一晚上未睡,昨晚派出去探查的婆子沒有音訊,等得焦心。此刻正心力瘁,再看桑落臉,竟沒有半點委屈勉強,更是詫異驚慌。
難道又失手了?
這岳桑落真是邪門,一個弱無依的子,是如何一次、兩次都逃佈下的局?
還有歡歡,昨夜回去問那孩子,歡歡明明驚不小,卻愣是一個字都不敢跟,且看的眼神也滿是疏離,顯然是跟這個姨母生分了。
這個岳桑落,倒是小瞧了。
李氏原以為只要輕輕擺弄一下,就能將桑落碾死,如今卻後悔不已。
最關鍵也是最令害怕的,昨夜派去桑落房裏的何四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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