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紅袖可是有自己幕後主子的，了委屈怎會不去太太面前告狀？於是幾回用飯時太太都提點容瑾，「院子里的人該清一清了，那些個懶散的稟明老太太讓攆出去得了，留在邊只是添堵。」

容瑾只好低眉順眼地回道：「太太說得是，可那畫跟了我半年了，我用著也還好。」

「你別縱著，越是縱容們越是蹬鼻子上臉！」

誰還不知道奴才得管教啊！可要要把紅袖也給辦了太太您能答應麼？

一個二個的都想拿當刀子在前頭為們衝鋒，可不是傻子，畫再不濟也是老太太撥給的，退回去讓老太太臉上怎麼掛得住，婆媳兩個要斗自己斗，可不想摻合。況且紅袖雖得用，卻說到底是太太的人，不忠心的再能幹也不能全心信任，畫再不濟，至老太太沒通過手倚梅院的事兒！

於是容瑾裝作唯唯諾諾的樣子，啃著筷子囁嚅道：「跟在邊久了覺著也沒什麼不好的，還是留著畫罷。」

朱氏也不好再著了。

不過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要平息畫和紅袖的怨怒，一個勢單力薄的主子是不的，得讓老太太和太太下場才能鎮得住們。

次日容瑾破天荒的沒帶雀兒，而是讓紅袖和畫兩個跟著去萬壽堂請安，請過安后出了大堂便故作眩暈走不路，紅袖和畫忙來攙扶，而後隨著路過的錢媽媽到前頭抱廈歇息。

容瑾被扶著安置在羅漢塌上，錢媽媽出去遣人請大夫，屋裡便只剩下主僕三人。

容瑾半睜著眼看紅袖和畫，們兩個在雕花小方桌前，背對，我撞我一下我推你一下，似乎正搶那紫砂壺為斟茶。

容瑾不腹誹：你家小姐我都這樣了你們還慪氣，若我真有什麼大病，待你們爭完了，我豈不都落了氣？

容瑾心裡暗暗計算著時間，料想錢媽媽快回來時便坐起，拍了拍腦袋道：「紅袖，我口，我要喝忍冬花茶。」

紅袖面有得，從畫手中將紫砂壺猛地搶過來，而後沏了杯茶送到容瑾面前，道：「小姐不能喝忍冬花茶，況且這屋裡也就只有尖了。」

這幾日容瑾喝的茶被紅袖嚴格把控著，花茶不能喝，寒的茶一律不能喝，尤其不能再喝忍冬花茶。

「紅袖姐姐，小姐要喝什麼茶由得你做主麼？」畫不服氣地拎起紫砂壺，撂下一句「小姐您要喝什麼茶奴婢為您沏！」說罷便要往外去。

容瑾於是撥開紅袖呈上的茶，紅袖本就被氣的不輕，現下索上前兩步扯住畫的袖將人往回拉……

這兩人就像竹的兩引線，一個火星子便能讓們噼里啪啦地起來。果然不出所料，接下來兩人便為著容瑾該喝什麼茶吵了起來。

容瑾瞥了一眼門口，階下錢媽媽黑沉著一張臉往這兒過來了，容瑾忙抬手，「紅袖，你們快別吵了，就這茶我也喝得，你端過來罷。」

紅袖一住口，抱廈靜了一半，外頭的腳步聲便尤為明顯，畫忙捂住口。

二人反應極快，紅袖恭恭敬敬把一杯茶奉上，畫則小跑著站到容瑾後，為容瑾按額角，儼然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錢媽媽黑著一張臉進來，見這形，也不好再發作，只能肅目盯了紅袖畫一眼。

容瑾請錢媽媽坐了，向道謝，而後再將紅袖支出去，這才滿臉愧疚地對錢媽媽道：「讓媽媽您看笑話了，其實們兩個並不常吵的。」

這話說得很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錢媽媽瞄了眼畫，額上皺紋深了深，含笑道：「萬壽堂出去的人老奴是的，老夫人挑的人絕沒有錯，畫在老夫人跟前便從未與人吵過，不過太太那邊的人麼，老奴就不大曉得了。」

畫抬起一雙大大的眼看錢媽媽，無論如何想不到竟會替自己說話，須知因著自己懶散，在萬壽堂當差時便過錢媽媽不責難。不過既然如此，何不順桿兒爬？

「是啊，奴婢在萬壽堂里可從不與人爭執，自從紅袖姐姐來了倚梅院……」畫上錢媽媽跟前來，委委屈屈地將自己被紅袖為難的事兒添油加醋地說了。這畫還有個妙，說著說著能把自己說哭，沒一會兒又開始掉金豆子了。

而容瑾，原以為自己要在老太太和太太面前多演幾場戲，把們送過來的兩個好丫鬟之間的不和攤在明面上給們看，那時們便會下場管教，不想才演第一出就收穫了如此效果，看來不必自己再演，明日便有好戲看了。

此時只配合著閉口不言，錢媽媽便當默認了。

果不其然，送走容瑾后錢媽媽便將聽到的一五一十彙報給了老太太。

老太太拜完佛，拈了三支香站在佛龕前，面上沒什麼，上香時那香灰卻直抖。

並不看重容瑾，平日里更不留心的起居，只要看著人還活著就，可說到底那是個小姐，被奴婢管教得服服帖帖的，還什麼統？

「有什麼樣的主子便有什麼樣的奴才，自個兒是個悍婦，送出去的丫鬟又能是什麼好的？著畫便罷了，還把個小姐也往死里欺負，若不管教恐怕這奴婢以為自己才是主子了。既然容瑾這孩子同姨娘一樣弱，管教不了，那就由我這個做祖母的來！」老太太說著，將三炷香端端正正了下去，圈著佛珠的手往門上一指，「去，把老爺和太太兩個都來！」

今兒是休沐，林潛正在陳姨娘房裡溫存著，忽而來人傳話說萬壽堂有請，還請了朱氏。這下陳姨娘也坐不住，嚷著要去湊熱鬧。林潛知道與朱氏素來不對付，便千哄萬哄地把人哄住了，這才匆匆而去。

可這一哄，便去遲了。老太太與朱氏已經把那些尖酸的開場說完，要進正題了。

林潛一踏進門，正坐在下首淡淡飲茶的朱氏一記冷眼便掃了過來。他子一僵，理理襟上的回紋鑲滾，朝老太太問了安后便乖乖坐在另一側。

其實這兩個人中任意一個他單獨對付都不在話下，但兩人湊到了一起，那就沒他這個一家之主什麼事兒了。

「方才若不是錢媽媽看見，我還不知你太太給撥了個兇悍的丫鬟去倚梅院，」老太太慢慢悠悠地撥拉著念珠，掀開半片眼皮子看林潛，繼續道：「四丫頭同姨娘一樣，了欺負只會忍氣吞聲，聽說連如今都快那丫鬟的婢子了，我送去的畫就更不必說了，這事兒你這個當爹的不管管？」

林潛不知如何作答，便捂著裝模作樣地咳嗽起來。

其實大傢伙心裡明白，這話不是問林潛，而是拐著彎地質問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