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二月後，天氣一天比一天暖了。

自打夏荷為王大的姨娘，大太太白氏就沒來找過王卿瑤麻煩，反而還讓人送了八套春裝和兩套金飾過來。

王卿琳也不著王卿瑤練狂草了，正兒八經地尋了衛夫人的字帖讓練簪花小楷，但從不指點，只讓一門心思地悶頭狂練。

王卿瑤正好在寫小說，好多天沒有出門，落在旁人眼裡，倒真是一副好學的模樣。

這日完了前三章的創作，正苦思冥想小說題目是《皇家生死》，還是《唐三，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時，銀硃挎著一籃子艷滴的鮮花回來了。

「姑娘，今兒我在街上聽說了件新鮮事，你聽聽能不能刺激你的靈？」

這是王卿瑤給銀硃和梔子的任務，每天儘可能地多打聽各方八卦，為的小說搜集素材。

聽了銀硃的話，擱下筆：「說。」

「姑娘，忠勇公府你知道嗎？就是定安王的外祖家，他們府里的世孫夫人親好幾年一直沒有孩子，正月里回娘家探親的時候忽然診出了喜脈，忠勇公府得到消息后，就派了邊慣用的一個老嬤嬤前去接。」

「誰知道啊，誰知道！」銀硃拍大慨，「那老嬤嬤乘坐的車馬在路上驚著了，直接就把甩出了車廂，當場就摔死了！」

「啊，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年嬤嬤聽了，臉上頓失，連念了好幾遍阿彌陀佛，又訓斥銀硃，「什麼話都拿來和姑娘說，也不怕嚇著姑娘。」

銀硃訕訕了鼻子：「姑娘才不怕。」

王卿瑤笑著讓接著說。

「老嬤嬤死了，世孫夫人也了驚嚇，傷心難過之下還了胎氣。為了穩妥起見，說是前三個月就在娘家養胎了。」

年嬤嬤聽出點不對勁兒來了：「一般婦人有孕，前三個月都不會聲張，怎麼忠勇公府世孫夫人有孕之事，嚷得天下皆知？」

銀硃眨眨眼睛：「大概是太高興了吧！」畢竟好不容易有了孕，勛貴世家多年無子，世孫夫人肯定了不閑言碎語，說不定也想揚眉吐氣一回！

年嬤嬤半信半疑地蹙了蹙眉頭，沒再說什麼。

王卿瑤對年嬤嬤的敏銳很欣。

的八卦之心功被挑起，不過要想掌握第一手資料，還得去找當事人。

那位虞嬤嬤一定做了什麼，才讓方正下此狠手。

想到這裡，刷刷在紙上寫下六個大字《深宮史》。

好吧，承認，是起名廢，湊合用吧。

把小說紙稿一卷，王卿瑤就出門了。出了門，才驚覺自己草率了。這個時代沒手機沒微信的，要怎麼找定安王呢？照定安王的子，這個點他一定在外頭浪。

在太底下站了會，決定還是先回家給定安王寫封信，約個時間地點再見面。

結果剛到府門口，還沒進去，老遠就聽見一人的名字：「王姑娘，王姑娘。」

抬眼一看，對面施施然走來兩人，正是定安王蕭允和元寶。

王卿瑤大喜過，飛奔到兩人面前：「王爺，我正要找你呢，你是來找我的吧？咱倆可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慣會口出驚人的，蕭允聽多了直白的表述，還是都有點不知道怎麼接，無彩雙/飛翼？

「咳咳咳……」

元寶：未來王妃真是豪放啊！

「你找我什麼事？」默了默，蕭允問。

「兩件事，」王卿瑤手比了二字，「一是我的小說寫好了前三章，想拿給瓦舍的說書人試試水，你有沒有什麼門路？二是左雲姐姐的事。」

蕭允笑起來：「那巧了，我找你也是兩件事，第二件事也是和表嫂有關。想見你。」

蕭允的馬車停在巷子拐角，王卿瑤同他上了馬車，一路往左雲娘家駛去。

蕭允來時，元寶手裡捧著一個匣子，上了馬車，匣子就到了蕭允手裡。他捧著匣子，看一眼王卿瑤，言又止。

王卿瑤也不是頭一回探人私了，當即沒什麼負罪地拿視眼掃了掃。

原來是一雙巧奪天工的繡鞋，鞋面不知是什麼料子做的，瞧著熠熠生輝，綉著的兩隻蝴蝶也是金閃閃，惟妙惟俏。鞋頭上還各綴了一顆圓潤碩大的珍珠。

總之，這雙鞋渾上下都在傳達一個信息：我很貴。

蕭允見盯著匣子瞧，就知道「應」出來了，心裡反而鬆了一口氣，把匣子塞到懷裡，道：「這是我在潘樓街的鞋店特別定製的，給你清明那天穿。」

這就是他說的第二件事。

王卿瑤卻大驚失：「我又沒死，為什麼要送鞋給我清明穿？」

蕭允像看一個傻子一樣看著：「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清明那天，姑娘們都要穿上最漂亮的鞋子出去踏春。」

「清明不是掃墓祭祀嗎？」

蕭允耐心解釋：「清明前後三天都可以祭祀，有新墳的人家會在當天祭掃，大部分人則會在這天到郊區踏春。姑娘們會穿上漂亮的服和鞋子爭奇鬥豔，尤其是鞋子，那可是踏春出遊的點晴之筆。這是我們大盛朝不文的規定。」

王卿瑤：「我不知道。」

這副懵懂無知的樣子，讓人覺得又可憐又心酸。

蕭允想，從前到底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才會連這樣的小事都沒有人教給？那也一定也沒有在清明節和朋友們踏過春了？

蕭允憐惜地著：「沒關係，你不知道的事，我以後會一件件教給你。清明那天，我會來接你，你什麼都不用準備，只要穿上我送你的鞋，漂漂亮亮地出門就行。」

王卿瑤忽然接收到他老父親般慈的目，莫名其妙了一會兒：「噢，謝謝。」

收下繡花鞋，拿在手裡把玩片刻：「我要不要給你回禮？方收到男方的鞋子，是不是也要回個鞋子？鞋？」

「那倒不用，你給我綉個香囊吧。」

王卿瑤訕訕：「我不會。」

「那綉個帕子？」

「咱能不綉嗎？」

蕭允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王卿瑤連清明踏春的習俗都不知道，怎麼會刺繡呢？

正想找個話題岔過去，馬車停下了，元寶的聲音響起來：「王爺，姑娘，左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