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府家僕首不翼而飛，大理寺卿家門前驚現首，冤魂自請斷案，公道自在人間。】

裴揚讀著這京城小報的消息，皺了皺眉頭，這寫小報的，比胡嘉述那種寫話本的還能扯。只是公主府出了這麼多事，妥妥一個兇宅，公主確實不能再住在那裡。侯府隔壁的那個宅子，最後了名正言順的賜公主府。

只是哪朝哪代公主府都沒有這麼小的，但借這個機會，可以塑造一下公主勤儉的形象，減弱一下之前不好的形象。

嘉長公主將新府邸的市值銀兩全息上繳國庫，又按照市值向戶部納了稅。不過是借了一個賜的名頭，一分錢也沒讓陛下出。

這下那些老頑固一句話說不出，畢竟皇上賜他們的宅子，他們是沒繳錢的。還吃著朝廷的供奉。

宣文斌這下心肝碎掉一般得疼，「我一分錢都沒撈著，還賠了錢啊。我以後再也不和姓裴的打道，不吉利，不吉利！」

「敏達兄，常言道，吃虧是福嘛。你總是賺錢，只進不出，也不好。」裴揚笑瞇瞇得看著眼前虧錢的人，公主買宅子付給宣文斌的錢都被要回去給了國庫，宣文斌本想藉此賺個差價，這下一分沒賺到。

他倆這邊正說著，唐頓叩門而，行禮對裴揚說：「二爺，薛姨娘去找老太太鬧了。說您揍了三爺那事。」

裴揚冷笑一聲，這母子倆怎麼總是不長記，也不知道爹爹看上他們什麼了？

將宣文斌送走後，他信步走到祖母院，裡面又哭又鬧的，惹得人心煩。祖母年紀大了，可不能讓這潑婦再鬧下去。

他一進門，發現這廝居然把他的大嫂，靖遠候府的世子妃都鬧來了。

「老祖宗，拯兒怎麼也是裴家的孩子啊，上留著裴家的。今日你們給做個主，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如今被人打得下不來床，可怎麼辦？」

薛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像兒子死了似的。

「冤有頭債有主，姨娘怎麼不來找我，偏來打擾祖母和嫂嫂。」裴揚嘲諷著，一掀袂坐到了祖母的右側，「大夫不是來看過了，三個月就好了。姨娘這哭得，我還以為你院里人沒照顧好，把人照顧死了。」

裴老太太輕咳了一聲，將話接過來說：「到底因為何打人，你姨娘說不清楚，你三弟弟現在又說不出來話。你說說吧。」

「祖母，裴拯拿著裴家的錢留煙花，屢教不改，孫兒是為了裴家的臉面。」裴揚實話實話，也沒什麼好怕的，就是他爹回來了，他也是這麼說。

裴老太太輕哼一聲，對這種事，最是不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進裴家十幾年了。這都不清楚。」

「他口噴人！拯兒，拯兒不會......」

那薛氏的很，死活不認。這時世子妃侯初彤接過話來，「會不會的，三弟的常隨的小廝來，問問就知道了。若是不說實話，就也打一頓。」

裴揚有些奇怪地看著大嫂，他這大嫂原來是個厲害的角，嫁進裴家三年，竟不顯山不水的。怕是因為生氣哥哥剛親一個月就去了邊關。

「祖母，孫媳以為，咱是將門，行事作風自然不比旁人家。有些不聽話的，就得打一頓教訓。」侯初彤語氣平平，但話鋒厲害，直薛氏的心。

裴揚此時對大嫂刮目相看，這人厲害起來，比男人強多了。公主當時整治公主府那些人，是不是也是這般？

這件事於於理薛姨娘都不佔，也不知道憑什麼來鬧這一遭。世子妃許久不發話，這次發話了，連老太太都願意給這個面子。

薛姨娘灰頭土臉地走了后，裴揚和侯初彤也走了。

裴揚約聽到大嫂邊的桂婆婆問話說：「大小姐怎麼今日願意管府中的事務了？往日老太太好言相勸，您都不管。」

而這大嫂的回答，更是讓人吃驚，「這薛氏我看不順眼久了，若是我就將也打一頓，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

三年來，他這大嫂像不在這府里一樣，除了每次哥哥回來，那桂婆婆會鬧一番。這位世子妃卻從沒鬧過。

如今看來，千番不是，都是他哥哥的不是。不管如何，娶了人家，卻不負責，讓人家守了三年活寡......

他們裴家的負心人，還真不，這下一比較，裴揚覺得自己是這裴家最好的人了。

裴揚今日邀鍾漪去查那個櫃坊，鍾漪本是滿心期待，覺得這事有趣又刺激。結果左等右等，這人都沒來，別是變卦了。

一早換了男裝，手中的摺扇無聊地敲打著桌子，裴揚已經遲了一炷香的時間了。這人到底靠不靠譜。

「公主，裴大人來了。」

芝菡的通報讓鍾漪氣騰騰地起，衝到花廳指著裴揚的鼻子罵道：「你竟敢遲到！」

「臣家中有事，耽擱了。這廂給公主賠不是。」

鍾漪見他作揖賠禮，就也作罷了。上次見過他那個庶弟，鍾漪就覺得，這京城高門家裡，和皇宮的勾心鬥角比也差不了多。

只是幸好，是唯一的孩，所有的哥哥都疼。若是再有一個孩，肯定就不到了。覺得自己的前世今生，多是幸運大過不幸的，從沒嘆命運不公。一切的悲劇都是眼瞎。

當時選駙馬的時候，還有個曲，那就是沒人去競選駙馬。讓鍾漪好生難堪，誰都知曉娶了公主就是將自己的仕途白白浪費。所以哪怕是麗尊貴的公主，也沒什麼人願意娶。鍾漪當時除了有些看重王鵬的才能，還有些賭氣的意味。

可那些不願意娶公主的人，沒有想到，先帝寵公主至極，竟願意給駙馬要職。這下大家都賠了夫人又折兵，好生後悔。公主出降那日，傷了不人的心。

鍾漪只想著心裡的事，一路沒跟裴揚說話。

直到二人進了櫃坊后，鍾漪轉過頭來問裴揚說：「誒，我們今日要做什麼來的？」

「宣家商號分號的一個掌柜，在這裡開了個戶，存了兩千兩，公主一會兒提出來就好。」

裴揚如是說著，鍾漪卻是詫異，「就這麼簡單？」

「公主放心，一切有我。」

按著裴揚說的，鍾漪拿著憑信不出一刻鐘，就兌出了兩千兩的現銀。這兩千兩，鍾漪裝模作樣點著，只等著裴揚下面的作。

裴揚在另一邊拿著那兩萬兩憑信去兌，櫃檯的小二看見這憑信驚了一下，借口數額太大，去掌柜前來。

不一會兒，掌柜笑盈盈地出來，將裴揚拉到一側，問道：「據在下所知，這憑信的主人，已經亡故。那閣下是？」

「掌柜您這大白天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可不好。」裴揚一臉冷靜，咬死了這就是他的。

掌柜能開這麼大的櫃坊，必定不是個一般人。他意識到不對，周旋於裴揚，「凡是存銀，都會在本坊記錄，閣下若執意要認。那便核對一下筆記。」

面對掌柜的話，裴揚並沒有猶豫，直言道：「掌柜您這是為難在下吧？為何那位公子憑憑信取銀那般容易，到我這裡就這般難？憑信既為憑信，便可證實份。何故來的這麼多周折？」

而他所指自然是鍾漪，鍾漪到背後有人在指著，直起來，看向對面。

「掌柜可能證明，就是憑信原本的主人？」裴揚不依不饒，非要掌柜現場勘驗。周遭看著熱鬧，掌柜拉不下臉來，要人去拿那記錄冊子。

這一對比，筆記當然不同。

鍾漪明白了裴揚的做法，垂頭淺笑。這下眾目睽睽，掌柜自然沒了辦法。

無奈之下，掌柜只好說，數額巨大，需要去後堂的銀庫現領。

而鍾漪那兩千兩兌都兌了，便是死活不認，錢已出庫，沒有回去的道理。非要人送到商號。

掌柜見難纏，便將和裴揚一齊帶到了後堂，鍾漪走在路上有些奇怪，小聲問道：「今日唐頓為何沒跟來？你也不要我帶人，就我們兩個安全嗎？」

「公主放心，有臣在，自然安全。」

到了後堂，掌柜將他們領到一間廂房等候。

等候也是無聊，鍾漪想起剛剛掌柜和裴揚的對話，問他說：「他死了？」

裴揚嗯了一聲，表示肯定。這一聲后，鍾漪的睫忽閃了一下，「你怎麼知道他死了？他不是流放了嗎？」

「因為，是我殺的。」

看著裴揚雲淡風輕的樣子，鍾漪抿了下，那人死與不死對而言，其實已經不重要了。恨也是恨他貪墨，害了邊關的無辜的將士。

只是，沒想到，裴揚會殺了他。

「那如此，我該謝謝你。可是你從沒出過京城，必定不是你親手做的，又是你手下的那個殺手做的？我是不是也該謝謝他？」

裴揚看著公主微微一笑，又回過頭來說：「臣子為公主做事，理所應當。阿四為主辦事，也是理所應當。公主不必言謝。」

半響二人沒再對話。這掌柜走了有一會兒，卻毫沒有回來的意思。

鍾漪心中疑，去拉了下門，才發現這門被反鎖了。

吃驚地看向裴揚，這人剛剛不是信誓旦旦說，絕對安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