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花一走,飯桌上的氣氛越發的低沉了。
老太太沉默了半晌,才抬頭看向致高:「稻花從小到大,就沒哭過幾次。那丫頭有一次幫三叔公家搶稻子,摔在了田坎里,腳都臼了,因怕三叔公一家愧疚,愣是咬著牙沒吭一聲,今天卻紅了眼睛......」
聞言,李夫人立馬就忍不住了,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向來以和為貴,並願意為此忍讓一二的,心中開始恨起了林姨娘來。
若不是因為,的兒何至委屈,責罵?
致高心裡也不好,他也不是想責罵長的,可剛剛的舉實在是不像話。
老太太看向李夫人:「去看看稻花,那丫頭子倔,好好安安,告訴,別擔心,萬事有我這個老婆子在呢,要是這個家容不下我們,老婆子帶著回老家去。」
一聽這話,致高等人紛紛站了起來。
致高一臉無奈:「娘,你這是在說什麼呢?你是這個家的老祖宗,就是把我們趕出去,也斷不會容不下你的。」
老太太冷哼一聲,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當形人的林姨娘:「老婆子哪敢趕你們走啊,讓伺候吃個飯,就一臉的不願,活像是老婆子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樣。」
聽到這話,林娘姨立馬跪了下來:「老太太,都是妾的錯,是我惹惱了大姑娘,我馬上就去給大姑娘請罪,請您不要生......」
「啪!」
林姨娘的話還沒說完,老太太就將一副碗筷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怒氣騰騰的看著。
「這就是你娶的好妾室,稻花都被兌出這房間了,到現在都還不忘攀扯,我倒要問問了,稻花這一個多月里是怎麼著你這位妾了,非要咬著不放?」
「真把老婆子當什麼都不懂的睜眼瞎,不知道肚子里的那些彎彎繞呀?」
老太太這次是真的氣著了,指著致高的鼻子就是一頓大罵。
致高立馬對著林姨娘呵斥道:「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趕快退下!」
林姨娘立馬戰戰兢兢的退下,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聽老太太說道。
「你的這位妾,老婆子是無法承的孝心了,日後讓到我跟前晃悠,我們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了?」
林姨娘的心跌到了谷底。
小看了老太太對大姑娘的疼,本以為能借著這次的事,讓老爺對大姑娘不那麼看重,如今老爺對大姑娘是有意見了,可也算是徹底惡了老太太。
早知道,給大姑娘布菜的時候,就不開口了。
另一邊。
稻花慢慢的朝著正院走去,後跟著言又止的平彤。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稻花突然嗤笑了一聲,揚起頭將眼中的淚了回去。
這子變小了,的心也跟著變小了。
有時候真覺得越來越像個小孩子了,別人稍微對好點,就容易當真。
這一個多月里,致高對還算噓寒問暖,就錯誤的以為這是父,以為自己在他心中還是有點分量的。
可惜,現實狠狠的給上了一課。
前世,生長在一個重男輕的家庭,從小到大並沒有得到多父母,以至死前那一刻,沒有毫留。
這世,為何那般親近老太太?
因為給了最無私的。
還有三房,在他們上,會到了久違的親。
來了臨宜縣后,也在努力的融這個大家庭。
可惜,除了李夫人,和四哥文凱,這裡的人都不那麼純粹。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真?
人呀,永遠也別把自己太當回事。
要不然,可就是庸人自擾了。
稻花突然釋然了,又不是銀子,不可能人人都會喜歡的。
有祖母,有三叔、三嬸,現在還有全心為著想的親娘,有哥哥弟弟的陪伴,其他的,確實不能貪圖太多。
就這樣吧,能說上話,就多說幾句,說不上,那就各自安好。
平彤看著步履輕快起來的稻花,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惋惜。
今天的事,原本是一件和的好事,姑娘表了孝心,老爺也在其他大人那裡長了臉,可那林姨娘母偏偏要來上一腳。
真真是夠噁心人的!
之前夫人就覺得,大姑娘對老爺不夠熱,今天好不容易主去送吃的吧,還被林姨娘母鬧這樣,日後,大姑娘怕是不會在主親近老爺了。
快到正院的時候,稻花聽到後有腳步聲,一回頭,就看到一臉擔憂的走過來的李夫人。
「娘,你怎麼也回來了?」
李夫人上前打量了一下稻花,見神好多了,這才放下心來:「你晚飯才吃了那麼一點,娘讓人給你做了綠豆糕,走,進屋吃。」
邊說,邊拉著稻花進了正院。
母兩進了正房,就有丫鬟送來綠豆糕。
稻花拿起一個放在裡,嘗了嘗,說道:「娘,這綠豆糕味道不如我做的,下次兒做給你嘗嘗。」
李夫人笑了笑:「那娘就等著了。」說完,看了看稻花的神,又說道,「今天你爹還誇你做的疙瘩湯好喝呢,娘看那意思,是明天還想喝呢。」
稻花嗤笑一聲:「今天送一次,就惹得大家都不愉快了,我要再送,再來幾次今天這樣的事,指不定全家都給得罪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可不要在做了。」
不僅疙瘩湯,就是其他的小吃,也不打算往那便宜爹那裡送了。
李夫人看著氣鼓鼓的兒,笑了笑:「傻孩子,你還真生你爹的氣了?」
稻花轉頭看向李夫人,認真道:「不可以生嗎?父親他偏林姨娘,捨不得和怡雙委屈,就把委屈給了我,我就必須得著嗎?」
聞言,李夫人神頓了頓。
兒這是對老爺有怨言了!
李夫人拉起稻花的手,嚴肅道:「稻花,你要記住他是你爹,你爹說的話,你心裡可以不認同,但你必須老老實實的聽著。」
「像今天,你當眾頂撞你爹,就很是不應該。這事往大了說,那不孝,一個不孝之人,不管走到哪裡,都是要遭人唾棄的,是無法在社會上立足的。」
稻花沉默的聽著,好一會兒后,才抬頭:「娘,你放心,我知道以後該用何種方式面對父親的。」既然不談親,那就只談利益好了。
致高是一家之主,家裡的事,幾乎都要得到他的首肯,為了以後日後好過一些,能做到笑臉相迎,並適時的討好一二。
李夫人瞅了瞅稻花,知道心裡還有氣,不過想著小孩子氣來得快去得快,便沒在多說。
「林姨娘那邊,你不用放在心上,即便有一個秀才爹,有個秀才弟弟,可妾室終究是妾室,翻不出什麼大浪來的。」
一聽到林姨娘,稻花就有些倒胃口,雖說在來之前就做好了宅斗準備,可親經歷了,才覺得這樣直來直去的人實在不是白蓮花綠茶婊的對手,即便可以懟回去,可最後還是要惹一。
「我倒是想眼不見為凈,可他們時不時的跳出來一下,也夠噁心人的!」
李夫人了稻花的腦袋:「娘會敲打的,讓安分點。」
稻花抬頭看了看李夫人,心中不是很看好,這娘,不管是模樣,還是段,都要高出林姨娘不,可就是太端莊了一些。
要論撒賣乖,還真比不上林姨娘。
而男人,好像就喜歡那樣的,至那便宜爹,喜歡那號。
松鶴院。
老太太睡下后,致高等人才離開。
致高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朝著正院走去。
二房、三房的人看到后,都各自回房。
二房。
「看今天這事鬧得!」致遠搖了搖頭,「今天晚上我都沒吃飽。」
別看致高是縣令,可俸祿真心不高,加上他這人為人廉正,從不剝削底下百姓,沒有額外的收,一大家子的生活也就比尋常人家好上了那麼一點。
所以,即便他晚上沒吃飽,除非自己花錢,否則也不能讓廚房加宵夜。
孫氏也覺得鬧心:「可不是嗎,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幾個孩子估計也沒吃飽。」說著,看向文傑三兄妹,「你們也真是的,我們大人不好多吃,你們小孩子可不用管,也不知道多吃一點。」
文傑:「娘,我們敢吃嗎,祖母和大伯的臉那麼嚇人,我筷子沒掉算是好的了。」
怡樂跟著點頭:「就是。」
致遠瞅了瞅自己三個孩子,文傑和怡樂都比較跳,只有怡歡還算穩重,突然嘆道:「當初,真該把文傑留在老家,讓老太太教養。」
聞言,文彬立馬瞪大了眼睛,他才不要在老家苦呢。
孫氏一臉不樂意:「當家的,你說什麼呢?」就一個兒子,當然要放在邊自己養著了。
致遠搖了搖頭:「頭髮長見識短,給老太太養著有什麼不好?你們看看人家稻花,那脾氣秉,和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可真像。」
「哼!」
說著致遠又冷笑了一聲。
「那林氏也是夠蠢的,老太太一個寡母,能把我們四兄妹拉扯大,能是簡單的嗎,竟在面前玩心機,活該被罵。」
孫氏撇了撇:「子該以溫嫻靜為主,稻花那般冒冒失失的有什麼好?這裡又不是老家。」
致遠聽了覺得也是,沒在多說。
三房。
文濤一臉氣憤:「稻花都被氣哭了,大伯太過分了。」
「啪!」
致強直接給兒子頭上來了一掌:「那是你大伯,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文濤不服:「可是稻花委屈了嘛。」
致強瞪了一眼兒子,隨即沉聲說道:「你大伯是稻花的爹,他教導稻花天經地義,外人無權干涉。這樣吧,明天你悄悄把稻花出來,我們帶到縣城外去散散心。」
聞言,文濤立馬笑著點頭:「稻花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的。」
吳氏有些擔憂:「這樣好嗎?」
致強:「放心吧,我會和大哥說一聲的。剛好順便去看看,大嫂新買的田地。」
雙馨院。
「娘,爹現在還不過來,肯定是去正院了。」怡雙守在門口,悶悶不樂的看著已經關上的院門。
林姨娘上前,將兒拉進屋,想了想,說道:「以後,遇到你大姐姐,你還是避讓一些吧。」
怡雙一臉不願:「是姐姐,我是妹妹,也該是讓我呀。」
林姨娘嘆了一口氣:「可是嫡,還有老太太幫著,你和起爭執,只要老太太站了出來,你爹就是再偏你,你也要跟著罰。」
怡雙哭著說道:「我不喜歡祖母,和許老太太一樣討厭,要是祖母一直留在鄉下老家就好了。」
聽到這話,林姨娘臉大變,一把捂住怡雙的,嚴厲道:「怡雙,這樣的話,你可不能再說了,這要是給你爹聽見了,我們母子永遠也別想翻了。」
怡雙還沒見林姨娘如此嚴厲過,嚇得連連點頭。
見兒被嚇到,林姨娘一把抱住怡雙:「都怪娘,要是娘是你爹的正妻,你們也用不著這樣的委屈。」
看到林姨娘落淚,怡雙慌了,立馬說道:「娘,你別生氣,日後我不跟大姐姐爭就是了。」
正院。
致高回來的時候,稻花已經回房了。
「......咳咳,稻花已經睡了?」
李夫人笑著上前,幫致高將外下:「在我這吃了幾塊綠豆糕,就回去睡了。娘那邊怎麼樣了?」
致高:「也睡了。」
李夫人瞅了瞅致高的臉,見還不錯,便笑道:「稻花今天去送吃食,是因為從我這聽說,老爺這些天太過忙累,心疼老爺,這才去的。可沒想到,竟鬧了這麼一出。」
致高此刻也不生氣了,便說道:「我知道稻花有孝心,剛剛我也是為了好,林姨娘到底是長輩,像指使丫鬟一樣對待林姨娘,說出去也不好聽呀。」
李夫人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我已經說過了,不過老爺,你可得有個心理準備,你那兒的子可和咱娘一模一樣,了欺負肯定是要還回去的。」
「老爺既已說了,林姨娘是長輩,那就讓多擔待些,日後別老往稻花邊湊。」
「今天的事我也問了,稻花沒把們姐妹之間的口角告訴老太太,是林姨娘的拉著三姑娘過去賠罪的。」
「還有老爺,稻花畢竟才來縣衙不久,一些規矩禮儀什麼的,你也不能要求馬上就懂呀,得慢慢教。老爺,你說是吧?」
致高愣愣的看著李夫人,神頗為驚愕。
他的這位夫人向來溫,這還是頭一次如此強的和他說話,他還一句話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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