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暖從琉璃窗,落下斑駁的彩,沈嫿倚著貴妃榻把玩手中的步搖。
這支蝴蝶步搖用了十數顆名貴的珠,外加纏金的紋樣,是拿著都能覺到流熠熠。也難怪老太太如此寶貝,甚至連向來小心的趙溫窈都沒遮掩住緒。
杏仁端著糕點進屋,就見還保持方才的姿勢,不免有些好奇,自家姑娘可從未對金銀首飾這般看重過。
「姑娘如此喜歡這步搖,不如讓核桃給您梳個髻,您戴上試試。」
沈嫿瞧見托盤上的椰蓉,便隨意地將步搖擱在了一旁,「這玩意看著小而,實則沉著呢,真要戴著肯定墜得頭髮疼,我才不找罪呢。」
是步搖定然算不上沉,可為了搭配它,還要梳個繁複的髮髻,再配上其他的發誓,就算不得輕鬆了。
杏仁知道的喜好,瞭然地道:「那奴婢讓人先收進庫房。」
「就擱著吧,我這幾日都要戴它。」
杏仁更加不解了,姑娘那神態分明是過了新鮮勁兒,這離冬至進宮還有些時日,最近也無需待客,為何還要找不痛快。
沈嫿看出眼中的疑,咬了口椰蓉,狡黠地眨了眨眼,「我不喜歡,但別人喜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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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嫿難得換上了華服,戴著一步三閃的步搖到了瑤芳院。
沈玉芝今日沒出門,知道來了,就算再不願意也還是一併到了趙溫窈的屋裡。
姐妹兩打了照面,沈玉芝一眼就瞧見了頭上那支步搖。
昨兒就聽說祖母給了沈嫿一個好寶貝,兀自氣悶了許久,今兒瞧見這步搖如此獨特,再想到祖母為說的禮部侍郎家嫡次子,瞬間心就更差了。
同樣都是沈家的兒,憑什麼沈嫿就能有個太子未婚夫,什麼好東西都讓先選,而卻要嫁個文不武不就的次子。
沈玉芝眼裡都要冒出火了,手指險些能將帕子給絞爛,再出口的語氣便帶了幾分怪氣:「喲,幾日不見,五妹妹愈發貴重了,我這小院子怕是撐不起你這尊大佛。」
沈嫿早習慣了的子,也不與客套,直接還了回去:「四姐姐才是金貴難得,我日日都來,總算有一日能見著姐姐了。」
沈玉芝的外祖是忠勇伯,雖無實權,卻也算是勛貴人家,往來的親朋都是有頭有臉的世家,見祖母靠不上,這才日日往外祖家想想辦法。
但如此直白的被沈嫿給點出來,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扯了扯角:「五妹妹越發的伶牙俐齒了,我是說不過你,快些坐下吧。」
趙溫窈許是沒見過這般火藥味的正面相對,弱弱地拉了下的袖。
沈嫿也懶得費口舌,轉頭笑瞇瞇地拉著趙溫窈坐下,「我知道阿窈的眼好,今兒來找你,是想讓你幫我挑挑搭配的裳,過些日子要進宮,總怕哪兒出了錯。」
這幾日相下來,發現了,這小表妹有個長,就是眼特別好。
平日穿著打扮素雅,連個發簪都沒有,卻能讓人移不開眼,靠得可不單單是一張臉。
趙溫窈也不推,認真打量起來,待看過一圈后婢拿了面銅鏡道:「表姐仙姿玉,什麼樣的裳穿著都好看,不過配這支步搖可以選素凈些的飾,太過繁複恐會搶了姐姐的華。」
沈嫿恍然地點了點頭,「難怪我總覺得哪兒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多虧阿窈一語點醒了我。」
「我哪有這麼厲害,只是五姐姐當局者迷,不如我在旁看得清楚。」
沈嫿對著鏡子左右看了又看,眼裡的笑意毫不遮掩:「阿窈今兒可是吃棗了?小真甜。對了,搶了祖母給你的步搖,我心中過意不去,特意帶了些新打的首飾給你賠不是。」
輕輕揮了揮手,杏仁便端著個紅木匣子上前,蓋子一打開就見裡面堆著滿滿的發簪與步搖,琳瑯滿目人移不開眼。雖不如那個蝴蝶步搖稀有,卻也都不是俗品。
「阿窈儘管挑,若這些不喜歡,後頭還有別的。」
別說是趙溫窈了,便是見慣了世面的沈玉芝都忍不住頻頻側目,「五姐姐,這太貴重了,我,我不能要。況且那步搖,本就是外祖母要給姐姐的。」
沈嫿作勢不開心地板起了臉,「你我是好姐妹,我有你怎麼能沒有呢?你呀,樣樣都好,就是與我太客氣了,你若還是不收,那便是看不上我的東西。」
沈玉芝見此,撇了撇道:「就是,我們五妹妹難得如此大方,表妹可千萬不能錯過。」
趙溫窈猶豫了下,終於不再推遲,道了聲謝才起走近木匣。
即便如此也沒敢仔細看,簡單掃了圈挑了個最不顯眼的珠花,便要坐回去,就被沈嫿給攔住了,「珠花是好看,但也太秀氣了些,我看這支金海棠步搖很適合你。」
沈嫿說著將步搖放在發間比較了下,滿意地直點頭,比過後放置一旁,又去取另一支金八寶攢珠釵,「那個珠花不要了,還是這支珠釵更好,正好配你那芙蓉的褙子。」
沈玉芝的指甲都要摳進里了,往日沈嫿可從未如此大方過,好東西都藏著掖著,原以為是小氣,不想竟是只防著自家姐妹。
再開口便有些酸:「表妹天生麗質,人見人,如今只是在家休養,若是來日進了宮見了貴人,五妹妹可得小心被比了下去。」
沈嫿作一僵,目微微閃,裝作滿不在意地樣子:「四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大家喜歡阿窈,我高興還來不及,有什麼好小心的。」
沈玉芝得意地揚了揚眉,「五妹妹可得記得自己說過的話才好。」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姐妹互相不對付,待著也沒意思,沈嫿又給趙溫窈挑了一對珍珠耳墜,便起回去了。
待一走,沈玉芝的白眼再也忍不住,冷哼出聲:「瞧那嘚瑟的勁,不就是有樁好親事嘛,那尾都快翹上天了!」
同樣是沈家的兒,的爹偏兄長,而伯父伯母對沈嫿百依百順。祖母雖然上說著一視同仁,但沈嫿有太子這門好親事,總會偏袒一些。沈嫿能每隔半月就進宮,京中大大小小的權貴都能認得,可呢,連親事都要費盡心思,得來的還是個低人一等的次子。
沈嫿已經什麼都擁有了,難道分一點給這個堂姐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不過是想要同樣的首飾,同樣的院子,以及同樣好的親事,這又有什麼錯。
沈嫿小的時候還會主與分服首飾,如今是愈發小氣了,防就跟防賊似的。
見生氣,趙溫窈一時有些手足無措,只能怯怯地站起,想了想將方才得的首飾遞了過去:「四姐姐別生氣,這些好東西我也用不上,姐姐若是喜歡,只管先挑。」
沈玉芝瞥了眼那紅木匣子,臉總算好了些,一副挑剔地模樣在匣子里撥了撥,「這都是給你的,我怎麼好拿呢。」
「我日日在院中休養,哪兒都去不了,自然也無可用,況且我不如四姐姐儀態萬千,便是真的戴上了也撐不起。」
沈玉芝被這番話說得心愉悅,滿意地微揚著角,「還是你有眼,不像某些人。」
再看趙溫窈的眼神也和善多了,甚至想到沈嫿方才的彆扭,心中還有些暗爽:「我瞧著你可比五妹妹還標緻,姑姑當年若是嫁進侯府,如今與太子定親的沒準就是你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慨了聲道:「你沒見過太子,他待人極為溫和,與他說話如沐春風,生得更是龍章姿萬里挑一的模樣,這樣好的郎婿白白便宜了沈嫿。」
趙溫窈慌張地擺了擺手:「四姐姐,這種事可不能開玩笑啊。」
沈玉芝滿不在意地切了聲,「也就你才會怕,對了,冬至宮宴有沒有說帶你去?」
就見趙溫窈垂下了眼睫:「不曾,我出低微進宮只會給外祖母丟人。」
沈玉芝聞言眼珠轉了轉,將屋的人都遣了出去,「誰說的,呀,分明是怕你進宮搶了的風頭,你去求求祖母,定會讓你跟著進宮的。」
「這,四姐姐,我不會啊……」
沈玉芝嫌棄地瞥了眼,轉念又覺得此人好擺弄的很,狀若關切地道:「表妹,你與五妹妹是何時關係如此好的。」
趙溫窈明顯地愣了下:「許是我與五姐姐投緣吧,又許是同我的遭遇。」
「哪是與你投緣,分明是可憐你,順便利用你在祖母面前討好,你仔細與我說說,這些日子你都與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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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頭,沈嫿回到鹿鳴小院便立即讓人拆了髮髻,換上輕便的裳,整個人才鬆快了許多。
杏仁端來燕窩,順便為了後頸:「姑娘一向不喜歡這些,明兒要不還是別戴了,何必這苦。」
沈嫿趴在貴妃榻上,舒服地瞇起了眼:「那我今兒的罪不是白了?魚兒還沒咬勾,怎麼能半途而廢呢。」
杏仁雖然沒看出那表姑娘有何問題,但姑娘自小就聰慧,說什麼做什麼總是有道理的,只要照著姑娘說得去做就對了。
「那奴婢讓人煮個桂花糖水,再備上您喜歡的鍋子。」
沒有什麼比冬日裡涮個鍋子更舒坦的事,沈嫿是想著便覺得饞了,「還是杏仁姐姐待我最好,那我要多加一份牛羊與豆腐還有上回吃的細面,對了,把大哥哥也上,他最喜歡吃鍋子了。」
「好,奴婢一會親自去小廚房盯著,定讓姑娘滿意。」
隔日沈嫿換了套,依舊戴著步搖去尋趙溫窈幫忙相看。
可沈玉芝最近不知怎麼轉了子,竟不日日往外跑了,還都待在趙溫窈房中。
連著去了幾回,見都在,沈嫿便沒了興緻,除了去正院陪爹娘用膳,就都在屋裡準備冬至給太子和貴妃的禮,期間倒時常會派人去瑤芳院送點東西。
如此幾日後的一個清早,沈嫿剛用完早膳,就見核桃眉頭皺快步走了進來。
「姑娘,不好了,表姑娘出事了,老夫人請您過去素心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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