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總會遇上那麼一個兩個會讓自己害怕的人。但上輩子那個戾的驍王，溫都不怎麼怕過，可唯獨有兩個只見過一面的人，是極怕的。

一是斷頭臺上行刑的劊子手，二則是抄了王府，把抓拿獄——為護國侯府世子，又有軍階在的雷陣。

或許是因為這雷陣和劊子手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同樣高大的軀，還有一樣絡腮鬍，最重要的一點，看著這個人就會覺得殺戮太重了，所以這雷陣才會為溫死之前最懼怕的人之二。

故在看到雷陣的那一瞬間，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在院外聽到聲響的雷陣，抬眼看了進來，就見一個婦人裝扮的子一臉驚恐的瞪著他，活似他會吃人一般。

不至於吧。

行軍條件多有艱辛，無法顧及到形象，難看些是自然的，雖然他長得也比較壯碩，還滿臉的鬍子，但不至於丑得能把人嚇這樣吧？

月清也反應了過來，順著溫的目看去，也被那長得如山間悍匪一樣的男人嚇到了。

主僕兩人的目皆為驚駭。

雷陣瞬間覺得自己到了打擊。

方長霆「哐當」的一聲，微微蹙眉，朝著偏廳外出聲詢問：「何人在外邊？」

溫一聽到驍王的聲音，心中一安。想得沒想，行雲流水般的轉、推開門、踏、關門上閘，作可謂是一氣呵。

被忽略在門外的月清：……

溫抵著門口，急促的著起，雙哆哆嗦嗦的發著抖。

方長霆見溫驚惶的闖，忙起，走到的面前，嗓音略沉，帶著關切的詢問：「發生什麼事了？」

溫抬起發紅的眼眶看向驍王，如遇上了虎豹被嚇破了膽的兔子，哆哆嗦嗦的說著：「外邊、外邊有……」

說話也不利索了，半天都說不出有什麼。

方長霆手把溫從門板上拉了過來，拉到了後。安道：「莫怕，天大的事都還有本王在，且待本王出去瞧瞧。」

驍王安的的片刻，溫已經稍緩過神來了，暗暗覺得自己反應太過大了。

就在驍王準備開門的時候，驀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方長霆轉頭看向，眼神不解。

為給自己這種過激的反應找個合理化的借口，溫忙道：「外邊有一個生的兇神惡煞，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暫且別出去，等確認了份才出去。」

話方落，偏廳外傳來侍衛的通傳聲：「殿下，護國侯世子雷陣求見。」

聞言，方長霆頓時明白溫口中這個兇神惡煞，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到底是誰了。

上輩子就是雷陣領兵抄的驍王府，這事方長霆是知道的。但看溫被嚇這樣，心想莫不是那雷陣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

可他殘餘的探子卻說雷陣已算善待驍王府的人了，未曾讓人欺辱府中眷。

方長霆心思一時有些複雜。但還是開口與外邊的侍衛道：「讓他先等著。」

溫深呼吸了一口氣，心有餘悸道：「怎麼護國侯世子長那個磕磣樣，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悍匪闖了進來。」

「雷陣，在一眾貴胄子弟中生得確實壯碩了些。」

溫暗道，何止是壯碩了些，簡直就是個巨人，而且也沒見京中哪個貴胄子弟長得如此兇相。

因對那雷陣的印象極其不好，溫不免嘀咕：「同樣是貴胄，同樣是將軍，怎的那護國侯世子長那樣，殿下又這般風霽月，當真是天差地別。」

忽然被誇讚，方長霆角微微一揚，隨即道：「你既怕他生得兇神惡煞，那你便先回房，本王與他商議些事便回去。」

溫想到上輩子就是雷陣抓拿的驍王，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在此到底有仇沒有仇，但又不便暗示，只好道：「那妾先回房了。」

驍王上前給開了門，溫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轉，慢慢的走出偏廳，而後的與月清道：「先回房。」

許是後有個驍王，所以沒有了方才那般驚惶，不慌也不抖了，目不斜視與月清回了房。

目送走了了溫，驍王才看向在院子外站著的雷陣。

目深沉，著寒涼之意。

雷陣：……

別這樣看他好不好！他可什麼都沒幹！

雷陣覺得特別的冤屈，他不過是答應過驍王，要每隔個幾天就來彙報一下軍中大事，此次前來，他怎麼會覺得自己被當了下山搶掠良家婦的土匪？

驍王讓門外的侍衛把雷陣喊進來，隨後自己也轉進了屋子中。

*

溫回了房中，做了許久的自我勸，勸著勸著，再想起雷陣的時候，好像真的沒有那麼的恐懼了。

約莫一盞茶餘的時間，下人端來一碗安神湯，說是驍王吩咐的，溫心中微微一。

意想不到驍王會如此細心。

喝了安神湯之後，手腳也格外的暖和。自覺自己對驍王有所利用，一時間產生了些愧意，便又到了廚房親自下廚做了好些素菜，還有清淡的葷菜。

等驍王與雷陣談完，已是申時末了。

驍王送他時，盯著他那張滿是鬍子的臉看了許久，盯得雷陣幾乎覺得這鬍子上邊長了跳蚤……

也不至於臟這個樣子！來的時候他還用水洗過了！

「殿下，你想說什麼直說便是，你這樣看著下，讓下心裡發怵。」

方長霆沉一息，意味深長的問道：「先夫人走了這麼多年，怎麼還未續弦？」

現在提這個問題，讓雷陣的臉一僵。

「不著急不著急……」除了不著急，他還能說什麼？難道要他說，定過幾次，但當方看到他這模樣之後都尋死覓活的。

自然也不能隨便找一個，雷家祖訓有言——娶妻當娶看得順眼，脾氣應當，好生樣的。哪怕是續弦，雷陣依舊恪守祖訓，沒上心的，所以他也就歇了心思，單過。

方長霆微微瞇眼：「世子二十有八了吧，膝下也無一兒半，老侯爺就世子一個獨子，怕是著急了，有時間整理一下儀容，再尋個好妻子。」

男人人，人俏郎君是古往今來亙古不變的道理。

但雷陣卻覺得驍王這是在揶揄他長得磕磣！

雷陣生平數像現在這般吃癟，憋紅了臉，半響后，他才問：「殿下可是覺得下方才嚇到了……王妃？」

聽說驍王妃也在稷州，方才那子穿著打扮雖簡便，但卻著貴氣，且敢連門都不敲就闖進了驍王所在的地方，想必只有驍王妃了。

雷陣只是試探的問，卻不想驍王直接點了頭。

「你既然知道便好，本王也不多說了。」

雷陣：……

這天真沒法聊了！告辭！

雷陣離開后，驍王徑自回了房，回房后，溫不在，聽下人說是去準備晚膳了。

準備到人榻上小憩片刻，卻見榻上疊得整整齊齊的袍。

是白的袍，有好幾。

拿起了最上邊的一件厚實的白袍，只見領口和袖口的地方，和那大氅上一樣都有一緻的祥雲銀暗紋，綉功極為湛。

指腹落在暗紋上方，細細的挲了一遍。上輩子的記憶中好像溫也曾給他做過服，只是那時他滿腦子都是復仇，沒有任何風花雪月的想法，自然也不曾注意過送來的任何東西。

溫端菜回來，就見驍王拿著他的裳在看，放下了菜走了過去，問道：「殿下可還喜歡？」

驍王角微勾，「本王不曾想你的綉功竟然這般的好。」

得了誇讚，誰還會不高興，溫暖抿著輕笑，隨後道：「那殿下肯定不知妾第一次做綉樣的時候，到底做得有多麼難看。」

放下了服，隨口問了一句：「做了什麼？」

溫細細的回想了一下，道：「一個藍的小荷包，本想繡的是花鳥的，結果繡得歪七扭八的，花不像花，鳥不像鳥，倒像只綠的小鴨子。」

方長霆不免聯想了一番，很快腦子便有了個藍荷包的模子。

「那荷包呢？」

溫不甚在意的說：「嫌它太丑，便扔了，既然殿下對荷包這般興趣，妾明日再給殿下綉一個，現在妾的肯定不會在把鳥兒綉丑鴨子了。」

方長霆勾：「那本王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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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州城百裡外，一行車隊在風雪中緩緩前行，路遇岔口，車隊停了下來。

一個領路的隨從下了馬，走到了馬車前邊，恭敬的朝著馬車中的人說道：「公子，前邊有兩條路，一條道比較近，只是那道須經稷州，稷州最近不太平，為免無妄牽連，還是繞道為好。」

隨即馬車上傳出一道溫潤的嗓音：「不必繞道，繼續前行。」

馬車中，坐著一個白的男子。白男子從袖口中拿出一個舊得泛白的藍小荷包，目落在了荷包上，似回憶起了什麼，角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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