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了軍營，宋瑯才騎著馬並齊馬車，朝著車廂喊了一聲「殿下」。

馬車中的驍王應了一聲，「何事？」

「那雷陣顯然不想歸還兵權，殿下就任由他放肆？」

方長霆輕嗤了一聲，「金都許多人都給他施加力，他就是，也得拖一段時日，且本王這段時日要近養，就給他做個順水人。」

他要這個人越滾越大，讓雷陣最後除了他的陣營哪都去不了。

對付這種裝傻充愣直接的人，就是要比這種人還直接。

*

回城的半道上，馬車外的頻頻傳來驅趕牛車馬車的聲音，方長霆掀開了一角簾子，只見馬車和牛上裝的都是木頭，一車車的往稷州城的方向運去。

木頭用得最多的，無外乎是建房。可誰會戴霜履冰的在這大冬天蓋房子？

「宋瑯。」方長霆朝著馬車外喊了一聲，聲音不大，但趕馬車的人聽到了，便往前傳了聲。

聽聞驍王喊自己，宋瑯把馬騎到了馬車旁，朝驍王頷了頷首，問：「殿下有何吩咐？」

方長霆的瞥了眼那些載著木頭的牛車和馬車，問：「怎麼回事？」

宋瑯看了眼后，回道：「稟告王爺，這是建災房所用的木頭。「

「災房？」

宋瑯點頭，繼續解釋：」是為了防止雪災后，百姓無家可歸，避免寒凍所建的災房。」

方長霆微微瞇眼，上輩子的雪災可沒有建什麼災房，等發現大雪不斷的下了一個月之後，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誰下的令？」

「是下。」

方長霆略一挑眉，宋瑯便覺到了迫。

頂住了這迫，宋瑯道：「雖是下下的令，卻是王妃提醒的。」

聽到是溫，方長霆頓時明白了。

「為何？」明知故問。

宋瑯無法瞞過去，只好說實話：「先前王妃在金都之時，也就是殿下遇險的當日做了個殿下遇險的夢，殿下可曾知道？」

方長霆點頭，在昏迷的時候溫說過一次，醒來之後石校尉也說了一次，想不知道溫是用這個借口來稷州的也不行。

宋瑯低了聲音，說道：「王妃說，也夢到雪災了……」

聽到這，方長霆擺了擺手，道：「餘下的事，本王問王妃即可，此事你就當沒聽到過。」

驍王在護著王妃，這點宋瑯明白，隨即應聲道：「下明白。」

放在膝上的手握了又松，半響后勾出了笑意。

比起他，溫的心實在是太了。對於雪災一事，避免被看出端倪，他尚且還在考量當中，倒好，卻已經不遲疑的開始了作。

正要放下了簾子，卻忽然頓了頓，復而皺眉看向宋瑯：「叛賊元啟把稷州的銀庫糧倉都搬空了，又何來的錢財建災房？」

宋瑯默一下，老實代：「王妃捐贈了三萬兩，花了部分建房，餘下的在收購糧食和棉，還有藥，以及修葺百姓的房屋。」

方長霆一怔。

他一直以為的錢財是被誆去了，竟然沒想到全部都花在了這上面，讓他有些訝異。

「今年的風雪似乎是真的比這數年來大了許多，若是像二十年前那樣嚴重雪災，還是早做好防範些為好。」

方長霆點了點頭。二十年前的雪災和這次的雪災是無法比擬的，這次的堪稱百年難一遇。

所以三萬兩本不夠。

既然已經到了這份上，他便順了溫這水，推波助瀾一把。

「再過十日，若是風雪還未停，即刻讓人募捐，若無人捐的話……」眸沉了下來：「便用些強的手段。」

「是。」

放下了簾子后，方長霆出無奈的一笑。

雖有所顧忌，但為了人命，還是放棄了一部分的顧忌，這像是溫能做出來的事，就像是趕來稷州來救他的事也是一樣。

起初他覺得，心中肯定是怨恨他的，但為了榮華，更為了保住那不的弟弟，才會把這怨恨藏在心中，而後趕來保住他。

兩個月相下來，他覺得，雖然有私心，可對於曾連累了被砍頭的他，還是存了幾分惻之心的。

或許的心腸也如其名一樣的。

驍王不自覺的略微勾起了角。

馬車進了城，轉街道的時候，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車夫道：「堵車了。」

方長霆沒有多在意，直到車夫再說：「好像是宋大夫人的馬車……王妃也在。」

聞言，驍王驀地掀開了簾子。

向前去，只見宋大夫人在前邊馬車的旁邊朝著他斂衽行禮，而後從馬車上下來了個穿著墨綠花鳥花紋的狐裘斗篷，帶著兜帽的子。

這子除了溫還能有誰？

溫好像知道是他，一下了馬車就往他這邊看來，一見他，臉上出了驚喜的笑意，隨後向他的馬車走來。

而相對於對方的笑臉，方長霆卻是沉著一張臉。

才走到一半路的溫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臉，腳步忽然就緩了下來。

有些不敢走過去了是怎麼回事？

……是哪裏惹到驍王了嗎，怎麼這麼一副沉的臉？

沉得讓想起來了上輩子的驍王。

見到溫的反應，方長霆知道自己無意之中出了不合時宜的表，收斂了沉的表，面無表的朝著溫道：「上來。」

車夫立馬跳下馬車，搬出了車凳，然後給溫讓出了上馬車的位置。

溫……

不想上行不行？！

雖然不知道是哪裏惹了驍王，溫還是乖乖的踩上了腳踏。正要扶著車廂上馬車的時候，驍王朝出了手，沒預料驍王會有這個舉，溫怔了一下，好在反應還算夠快，手轉了個彎，放到了他略顯冰冷的手上。

方長霆退了個位置，讓好。

上了車，溫小心翼翼的道:"謝殿下。"

跟著過來的月清把暖手的袖爐也遞給溫，溫從驍王的手中出了手，接過袖爐。

方長霆朝馬夫吩咐道：「回知州府。」

溫其實才從知州府出來，剛剛下馬車就遇上了驍王，還沒開始逛呢，但現在這種氣氛，哪還敢說不回去。

看著馬車的簾子放下，宋瑯朝著自己夫人用口型道：回去。

狹小的車中，溫察覺到了迫。

馬車開始了，靜了片刻，溫想到了驍王方才冰冷的雙手，躊躇了一下，還是手拉起了驍王的手。

方長霆抬眸看，隨後往自己的手中放了個袖爐。

溫笑道：「殿下的手冰涼，暖和一下。」

「不用。」把袖爐放回的手中。

溫：……

這絕對是生氣了！

猶豫了下，還是略帶委屈的問道：「殿下可是生妾的氣了？」

方長霆瞥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模樣，黑著臉，沉聲道：「稷州叛才多久，刺殺又才過多久，你不待在府中，外邊兇險難測，出來做什麼？」

聽到這，溫才反應了過來：「殿下可是在擔憂妾？」

方長霆微微一愣，看到由小心翼翼而變得驚喜的表，略微沉默了一息。

隨即順著的話，黑臉變得溫和，嘆了一聲息，溫言道：「方才對你生氣，確實不該，但你總該明白，這稷州不比金都，往後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別出府。」

知道驍王是關心自己，溫頓時不覺得委屈了，甚至還有一的，只覺得驍王是個好人。

「好，妾都聽殿下的……只不過。」話到最後，來了個轉折。

方長霆盯著，等著接下來的話。

「不過殿下……那些刺客可都是沖著你來的，最為危險的是殿下你，且殿下還未痊癒便在這大雪天出門，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方長霆淡淡的掃了一眼，暗道這四兩撥千斤，竟然撥到了他的上！

嘆了一口氣，把手放到了那而暖和的手背上，「本王便應了王妃，往後能不出府就不出府，定會好好的養病。」

聞言，溫臉上的笑意更燦。同時嘆，和上輩子不一樣的驍王，就是好說話，脾氣也好，還知道人。只要用心的話，還是能把日子過得滿滿的！

想到這，溫對著驍王出了的笑意更濃，笑意中似呼還攙和著甜意。

方長霆略一怔愣，不自在的別開了目，為此還假意的掩咳嗽了幾聲。

溫忙放下了袖爐，把手放在他的背上輕拍著：「想必是了寒，等回去的時候，趕讓趙太醫準備葯浴泡一下驅趕寒意。」

方長霆只得多咳幾聲配合著溫口中的「了寒」。

馬車上假意染了風寒，回了知州府後，報應也跟著來了。

回了知州府喝了薑湯暖了子，又泡了葯浴，驍王還是染上了風寒。

深夜時分，是一陣咳嗽聲把溫個吵醒的，醒來的片刻有些茫茫然的，但隨即邊傳來滾燙的溫度讓瞬間清醒。

驍王悶聲咳嗽了起來，溫驀地一驚，手放到了他的額頭上。

掌心下傳來燙人的溫度，臉一變，驚道：「怎麼會這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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