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長霆昏迷的第五十天。
「殿下到底會在何時醒過來?」被小日子折磨了兩日的溫,臉差了許多,但還是想知道方長霆的病到底怎麼樣了。
趙太醫和其他兩位太醫都番診治過來了,斟酌了片刻,才說:「殿下的上的傷也已經慢慢的癒合了,只是傷需要調養和那餘毒需要時間排除外,至於殿下何時會醒,這實在是說不準,這主要還是得看殿下想要醒來的念頭有多強烈」
方長霆:……
他想醒來的念頭有多強烈,還有誰比他更清楚?這幾個老東西竟會一本正經的胡謅。
方長霆大約從溫的口中大約聽了自己昏迷的天數,自己也順著數了一下,自是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天,若是按照上一輩子的時間來算的話,距離他離醒來還有十七日。
四年他都等了,還差這是十七天嗎?
溫嘆息了一聲,「真希明天殿下就能醒過來?」
方長霆心底沉默了下來。
他也想。
溫送走了太醫,坐到了床邊,看著床上的人。
許是近來不僅僅只是喝米湯了,也喝些熬得極爛的糜小粥,所以才沒有繼續削瘦下去,不至於瘦骨嶙峋,只是真的太瘦了。
「也罷,你不是想要報仇嗎,但好歹也得醒過來才能報仇呀,你現在的狀態肯定比上一輩子的好,可為什麼就是還醒不過來,難道真要等到同一天才能醒過來?」
溫站了起來,把帳子放下,毫沒有察覺到被子底下的手指略微的了。
出了房外發現停了雪,天氣似乎好了許多,但是溫很清楚,再過五六日會連著下兩個月的大雪,而通往金都的都是山路,被雪所掩埋,更本無法前行。
大雪隨之而來的是大災,多百姓的房屋在深夜崩塌,也有許多人熬不過這冬季被活活凍死,原本才平了叛的稷州又一次重創。
因這事嚴重,而且驍王也在稷州,所以溫那時也比較關注稷州的事,但對於當時是如何應對的,完全不知道。
現在有兩個選擇可選,一,自私一點,視若無睹,二在自己的範圍出一出力。
溫想了想,還是覺得第二個選擇靠譜,能有幸重生,應該是沒做多孽,積了許多世的福德才能有一次重來的機會,所以還是繼續範圍所及的積德行善吧。
溫尋了一個理由讓宋瑯去安排這些百姓,而這個理由,無外乎還是未卜先知的夢境。
「王妃是說,這幾日一直在做同一個夢,夢到發生了雪災,百姓遭難?」宋瑯聽到溫的話,微微擰起了眉。
溫點頭。
宋瑯無奈的笑了笑:「王妃多慮了,稷州下過最大的一次雪,也是持續下了一個月而已。」
溫表嚴肅,沒有半點的玩笑之意,「之前殿下出事那日,我也做了一個夢,故才會趕來稷州,而這次的夢境也是和上一次一樣的覺,這次恐怕並不只會下一個月的雪。」
宋瑯想起溫他們來到的時間,陷了沉思。
「寧做好全部措施,也不要到時候措手不及。」撇開積攢功德不說,溫還是想要補救一下的,那可是數千人的命呀。
儘管溫的夢準得驚人,但宋瑯還是出了為難的表,「單憑一個夢,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溫臉逐漸深沉,隨之問:「殿下本是派到稷州來平的,稷州員皆聽他的調遣,是不是?」
宋瑯點頭,「是。」
「殿下如今昏迷,我為他的正妻,也為大啟的驍王妃,奉太后之命來的稷州,我是否有權利差遣宋大人?」
宋瑯一怔,但隨即拱手:「下任憑王妃差遣。」
溫看了眼態度不一樣的宋瑯,心說,果然還是要態度強,再把厲害的人搬出來才有用。
「我命你從今日開始,立即去做好雪災將至的全手準備,備糧,備棉,備葯,再通知百姓各家各戶趁著停雪的期間修補家中的房屋,另外再準備一些空屋子,以防百姓無家可歸。」
宋瑯出了為難的表。
「還有問題?」
「王妃,準備空屋和棉倒是沒問題,但其他的卻了問題,前稷州節度使造反之際,就把稷州城中的糧食和藥都被搜颳了一遍,還有稷州的銀庫分文都沒有了。」
聽到這,溫才發現自己把這防範措施想得太過簡單了。
默了半響,溫看向宋瑯,問,「若是真有雪災發生,該怎麼辦?」
宋瑯表也越發嚴肅,他也暗自問自己,若真的有雪災,又該如何?
心一衡,道:「下現在就派人去找商戶募捐,能捐一些是一些。」
溫聽說商戶多為詐,專發一些天災之財,讓他們捐饋,只怕困難。想了想,牙一咬,轉頭和月清說:「你去把我匣子中的銀票都拿來。」
月清愣了一下,但看自家主子堅決的表,也轉快步回去拿銀票。
「王妃這是……?」
溫面一正:「總要以作則的。」
覺到了心在滴。
宋瑯笑了笑,以為溫口中的銀票,最多也是幾千兩,所以也沒有說什麼,但當月清把銀票拿過來,遞到他手上的時候,他徹底愣住。
「這錢不多,但應當也能幫上忙。」
宋瑯……
他為稷州知州,別說一萬兩了,能拿出幾千兩就不錯了,幾萬兩還說錢不多!難道貴胄們都把錢不當錢嗎?
宋瑯驚了半響,才問:「王妃,這夢真的有這麼真實?」
「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上輩子稷州雪災,後來王府進了一批下人,多為是稷州人士,他們的親人都死在了雪災之中,年紀最小的不過是六歲。
不是菩薩心腸,只是知道人命開不得玩笑,而且也藏了私心,若是理得好這次雪災之事,驍王也會隨之看重他的這個妻子。
給了錢后,溫囑咐宋瑯:「宋知州,若是真有雪災,今日我與你說這夢境一事,還請保。」
做夢蒙對一次,那算偶然,蒙對兩次那就了不得了,傳到皇上的耳朵中,有心人進兩句讒言,也會起了無端的猜忌。
「下明白。」
與宋瑯別過,回院子時,月清問:「王妃把太后給的三萬兩都給了宋知州,此事要與崔嬤嬤說一聲嗎?」
「說肯定要說的,不然這銀票也白送了,等真有雪災的時候再說,不然就麻煩了。」
「王妃真夢到了稷州雪災?」
溫笑了笑,應道:「對呀,像在金都夢到殿下遇險一事。」
有些事可以讓月清知道,當有些事還是爛在肚子裏也不能與人說。
回了院子,月清下去熬粥,溫則回了房。
回了房,關上門,溫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口,撲到了床邊上,哭喪的道,「我沒錢了……」
這語氣活似被搶了錢的小媳婦。
溫繼而心痛的低嚎了起來,「我怎就那麼慷慨,把三萬兩捐獻了出去,我都還沒捂熱呢……」
方長霆剛想在心底譏笑貪財,但聽到捐獻二字,卻又愣了愣。
做什麼捐獻,竟捐了三萬兩?
溫是個財迷,這點方長霆是知道的,平時但凡有時間,都會坐到他的床前數了一遍又一遍那沓銀票,生怕他不知道有多財。
把這錢看得寶貝,怎麼可能輕易的捐獻出去?
腦中靈一閃,想了個可能
——莫不是腦子進了漿糊,被人哄騙了錢什麼邪會吧?
這個傻子。
溫不知道被昏睡的人看了傻子,想到那三萬兩沒拿幾天就送了出去,心宛如在滴,委屈嘟囔道:「可不都是為了你麼,要不是為了你,我能把錢都捐了出去嗎,回金都之後你賠我。」
方長霆聽了的話,只當是被神騙了,說幾句故弄玄虛的話,又說能改變他的命數,就一腦的把錢都給了人家。
想到許是因為他才會被騙,方長霆便想著,等回金都,賠三萬兩也算不得什麼。
大概是怨念深,溫繼而又把手進被子中了又他的箭傷,埋怨道:「你別給我躺著,你趕起來理你的事,再不醒來,人家可真的要直接上來弄死你了。」
那箭傷完全結痂,也過了最的那段時間,但溫的,他卻覺得好像又開始有些了。
繼續著,「最近又抓了好些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刺客,但我真怕有個疏,那些人就闖了進來要了你的命,順便也要了我的命。」
聽這話,方長霆覺得更怕的是丟了自己的小命。
溫沒有繼續哀嚎,方長霆便仔細聽著的靜,起來離開,然後又復而走了回來,隨後把他上半的被子掀開,繼而把他的襟也解開……
早已經從溫不會趁人之危的想法中掙出來的方長霆:……
在做什麼?!
不會來真的吧,他現今全然躺平了,豈不是想如何就如何?
方長霆心破濤洶湧之時,一塊冰涼的擱在了他的心口上。
「我沒有給你求平安符,倒是給你弄了個護心鏡回來,還有,我聽說把煞氣重的東西放在床頭,可嚇走些小鬼,讓他們不敢靠近,我原本想把你的兵找來的,但……你那一把龍膽黑槍真放在床頭的話,我怕晚上我起夜給你喂水的時候不小心把自個兒死了,所以放棄了,就把你的匕首取來了,放在你的枕頭底下,希能驅邪。」
說著,把匕首塞他的枕頭底下。
做完了這些之後,溫嘆了一口氣,繼而自言自語:「驍王啊驍王,你可知,別人的生死,我只是盡綿薄之力,但你的生死,我真的盡了全力的,別人如何我不在意,我只在意你的生死。」
把賭注賭在了他的上,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但希有所改變,不會再是一樣的結局。
溫的話,一字不差的落方長霆的耳中,護心鏡下的心跳猛的跳得更加的激烈,耳際染上淡淡的赤。
方長霆覺得,今日的溫度似乎格外的暖和,讓他覺到在厚實被子底下的有些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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