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子抬眼,看向陸,略一遲疑:「師叔剛才說什麼?」
陸一愣,隨即醒悟,一改神里的癲狂,哼了一聲:「我就知道我的那個師兄絕不會把這事告訴你的。我且問你,你可知自己父母是誰,你從何而來?」
青子目中掠過一淡淡影,沉默了。
從他有記憶開始,他就從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師尊對他極好,但卻不提此事,每當他問及,只說他父母遠行,他不必記掛。
他小時還曾暗暗期盼過有一天他們會來看他,但隨著漸漸長大,早已絕口不提。
「天地萬,但凡氣之靈,必有脈父母!我告訴你吧,你父九明,魔界魔尊,曾威震天地,神佛莫敵,你母碧瑤玄,西王母的兒,天帝之妹,萬年之前,他二人結合,遭天帝阻撓,引發了神魔大戰,腥風雨五百年,天帝不敵,面盡失,使詐將玄帶回天庭,和你父決裂,回歸天庭,那時玄腹中已經懷胎,那孩子就是你。天帝為挽回面,暗中以你命對九明加以威脅,為取得他信任,又請出我的大師兄鴻鈞老祖,以他為保。九明知悉玄背叛,心灰意冷,更為保你平安,於是甘願自毀元靈,就此被錮在了水鏡冥界,五百年真火,五百年玄冰,遭折磨,永不超度!」
「你父九明,中人,雖出魔道,其英雄磊落,卻遠不是那些自封神佛正道所能企及!我與他偶然結識,一見如故,結為忘年之,當年他曾說過,日後若有子嗣,就讓他拜我門下,誰知那時我正閉關,等我出來,才知道他已被人暗算!」
他仰天長嘆:「可嘆我那義弟,天賦異稟,英雄蓋世,卻偏偏勘不破,竟然被一個子如此玩弄於掌,以致於最後落得如此結局!」
他看向青子:「你說,你為人子,你父如此待你,你能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這段萬年之前的往事,甄朱先前雖然已經聽陸說過一遍了,但現在再次從他的裡說出來,聽到之時,忍不住還是倍凄壯。
大氣也不敢出,悄悄看了眼邊的青子。
他臉蒼白,顯得雙眉黑的異常,神僵,雙目定定地著前方,這種樣子,讓見了,忍不住心驚跳。
陸一口氣說完,又道:「娃娃,我曾數次想將你父從水鏡中解出,以終結這萬代不滅的酷刑,奈何水鏡是造化神,就連我的法力,也無法將它破開。諸天神佛之中,你師父的玄清之氣或許能夠一試,但他是絕不可能出手的!幸好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法子……」
他停了下來,看了眼甄朱,對說了句「娃娃,你等在這裡,不要聽!」,拉著青子就強行朝前走去,到了數十丈外,停在了一塊巨石之後,這才和青子咬耳朵:「還有一個法子,和那個娃娃有關。你知道來自哪裡?」
青子慢慢轉頭,將視線落在了他的臉上。
「當年媧補天,曾有石掉落人間,若化神兵,必定可破水鏡。這娃娃就在補天石里孕化了五百年,將玉髓全部吸走。你若有意救你父離苦海,可將靈髓煉化,不但能破水鏡,從此以後,你手執造化奇兵,天下地下,有誰能奈你何?我那師兄,當年也算是害了你父的幫兇之一,往後你聽我的,不必再尊他為師了!娃娃,你母雖是天庭玄,你也誤投鴻鈞門下,但你的里,本就流有魔,你天生就當自由自在,天地無所羈絆,就如你父當年,如果不是被.事所誤,恨終,今日世界,怎樣還不得而知!」
他又轉頭,看了眼遠的子,見立在那裡,影俏麗,撇了撇:「娃娃,人可是禍害,多英雄豪傑,一沾上字,就會變烏狗熊!何況世間子,哪個不是水楊花,無無義?你父就是毀在了玄手上!你和這小蛇妖也算是命定有緣,所以當初我送去了上境,如今緣差不多該了結了,你聽我的,相好歸相好,該做決斷之時,當機立斷……」
「師叔!」
一直沉默著的青子忽然開口打斷了他。
「你的好意我心領,我也十分激你今天告訴我的這些……」
他頓了一下。
「但是你口裡的所謂小蛇妖,是我所看重的人,我絕不允許你將主意打到的頭上!無論是誰,想對有半分傷害,我絕不應允!」
他神僵,一字一句,鏗鏘如鐵,說完便轉,撇下目瞪口呆的陸,大步而去。
甄朱一直在遠等著,只看到陸在他近旁說個不停,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忽然見他朝自己走來,急忙迎了上去,輕聲說道:「你……還好吧?」
他面龐還是泛著點蒼白,目閃爍,氣息也有些不勻,讓甄朱很是擔心。
他閉了閉目,睜開眼睛,神已經如常,朝微微一笑,手握住了的一隻手:「我沒事,走吧,我帶你先回上境。」
……
青上君於月前的某個深夜突然離開了上境,再無消息,這讓廣子有些措手不及,只能瞞下消息,盼他能早日回來。好在平常上君為潛心修氣,時常有小閉關,一閉數月,也很常見,這次接連多日沒有面,倒也沒引下面的弟子懷疑,只以為他又去閉關了,廣子心裡焦急,知蛇妖和他一起消失,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心裡十分忐忑,好在這天夜間,終於等到上君回來了,急忙來見。
青子說道:「月前忽然有事,因當時況急,所以連夜出了山門,也沒來得及知照你一聲,讓你牽掛了,怪我不好。」
廣子見他神如常,雖然對什麼事依然好奇,但這卻不是自己能主問的,何況他人也回來了,鬆了口氣,告辭離去。
廣子走後,青子轉向甄朱,微微笑道:「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甄朱朝他慢慢走了過去,停在他的面前。
回來的路上,甄朱能覺的到,他抱著自己的雙手,掌心微涼。
第一次從陸口中聽到關於他世的事時,或許那時,他在的心裡,還完全只是向星北的一個模模糊糊的化,是要帶著目的去接近他,令他上自己的,所以當時,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覺。
但是現在,況已經完全不同了。
他是向星北,可是他又不完全是。
在這一世,他是他自己,完全獨立於向星北而存在的青子,一個活生生的,有有,有他自己思想的人。
不敢說同,但無論是誰,哪怕如他,已修道萬年,驟然得知這樣的事,此刻的心,也是可想而知。
甄朱想安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心裡發堵。
自己靈力低微,在這個修仙的世界里,面對這樣的事,所有的寬,都是那麼的無力和蒼白。
或許這種時候,他更想要自己一個人獨。
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只踮起腳尖,在他的下輕輕印下了一吻,聲說道:「我知道了。」
……
甄朱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聽風剛得知消息,正跑出來,和迎面相遇,十分歡喜,將迎了進去,問東問西,甄朱下心中的煩,強作笑和他說話,終於聽風離去,到了半夜時分,忍不住從床上爬了起來,悄悄出去,來到了他日常修行的那間道殿。
座臺上空,他並不在。
書房、室,甄朱尋遍了他可能去的地方,沒有見到他的影。
出來的時候,腳有些發虛,甚至走不路的覺,扶著道殿門口的那大柱,慢慢地坐到了了青石臺階之上,抬頭著夜空中的那明月,發起了呆。
……
深更時分,上境中萬籟俱寂,一個影風行於崇山峻嶺之間,迅如閃電,很快便來到了雲峰頂,尋到他前次曾來過的那個口,朝著前方,再次跪了下去。
「師尊!弟子青子,再次前來打擾,弟子有話,想要和師尊說!」
他的聲音穿過石門,回在山頭之上。
周圍沒有半點的靜,他一不,就這樣直地跪在石門之後,和後的黑夜,完全地融在了一起。
「劫數!孽緣!」
良久,伴隨著一道長長的嘆息之聲,一個蒼老的聲音,隨著夜風,從石門之後飄了出來。
閉關千年的老祖,終於在這一刻發聲了。
青子的肩膀微微抖,朝聲音方向,再次用力叩首,直起了。
「多謝師尊發聲。師尊,弟子不日之前,從師叔陸道君那裡,知悉了世,師叔說,弟子的生父是魔君九明,如今被困於水鏡之中,遭非人折磨,弟子想問師尊,可是確有其事?」
石門后沉默了片刻,老祖的聲音再次傳來:「他說的沒錯,你確實是魔君的兒子。我也知道你此刻想做什麼。只是青子,萬年之前,九明魔君為勝天帝,引萬魔出世,以致荼毒人間,這是他自己造下的業,需他自己去還,最後關頭,他幡然悔悟,願以我保你平安,收你門,令你踏正門修道仙為條件,自甘進水鏡,以此來終結神魔之戰,令人間恢復太平,這原本就是他甘心承的後果。水鏡之中,真火與玄冰同存,五百年一換,只要經歷過一冰火,千年之後,大羅神仙,魂魄也會消散,如今萬年已過,你如今即便解他出來,他也不能復活了,你又何必自毀修行,定要與天為敵?」
青子目中蘊著微微淚:「弟子知道師尊一片苦心,收我為徒后,悉心教導,對我寄予厚,然髮,來自父母,他當年為我犧牲至此地步,何況即便造業,如今被困萬年,也是抵消了。我不知就罷,如今知道了,不去解他出來,終結酷刑,讓他得以超生而去,我即便修了上仙,與天地同壽,心又何安?」
「你可知道,你一旦破了水鏡,就是與天庭為敵,和神佛對立,從此將被歸魔道,人人可得而誅之?」
「弟子知道。弟子不悔。唯一深覺憾之,就是負了師尊的多年恩,讓師尊失了。」
他再次叩首,聲音含愧:「弟子前來打擾師尊清修,其實另外還有一事。此前弟子曾遇一蛇妖,名朱朱,弟子雖曾經再三誡導自己,然而終究還是鑄下了大錯。本就想著要來求見師尊,懇請師尊的諒解,何況又得知了這樣的事?弟子早就已經沒有資格再做上境的掌教,懇請師尊,不要遷怒蛇妖,一切都是弟子的錯,凡心不滅,有負修為,和無關!」
他說完,伏地不起。
許久,一道人影忽然穿壁而出,雙目,鬚髮雪白,一鶴氅,飄飄朝著跪在地上的青子走來,最後停在了他的面前,久久地凝視著他。
正是那位修為無限,令神佛也肅然起敬的鴻鈞老祖。
「你真不悔?」
他發問,聲音異常凝重。
青子慢慢地抬起頭。峰頂的月照在他的臉龐之上,眉宇堅毅。
「師尊,弟子記得師尊閉關之前,曾教導過弟子,遇事若是猶疑,從心而為。弟子原本始終不解,如今卻好像豁然開朗。我今天所做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是出於我的本心,無論今後如何,絕不後悔!」
老祖點頭,又搖頭:「你說的對,卻也是錯。你的世,知悉者,當年也就寥寥幾人,我收養你后,對你一向看重,盼你能早日問證,從此我缽,一心向道。但我也知,你命中有一劫數,我是盼著你能以道心過邪,明白天道有序,滅而尊之的道理,人是如此,神佛更是如此。倘若你能悟到這一境界,便是了問證之境,那時,隨心即為道。可惜,功虧一簣,萬年修行,終究還是逃不過這一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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