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余簡按照慣例來到燒餅店,卻發現最近都很難見到的余竟然還在,而且就抱著田佳佳坐在燒餅店外頭。
左右看了看,沒有見到老太太的影。
「怎麼了?呢?」
余小心翼翼抱著田佳佳:「佳佳有點不舒服,說去家裡找點葯。」
余簡皺眉,上前幾步,手放在田佳佳的額頭上:「發燒了?」
「怪我,」余有些自責,「昨晚沒有看好,害得著了涼,佳佳的本來就不好,最近好不容易好了點,又因為我生病發燒,我真的不是一個好媽媽。」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至你能做的都已經做到了,」余簡說著,又看著燒的臉通紅的田佳佳,「起來吧,我帶你們去醫院。」
余驀地抬頭:「可是……」
余簡皺眉:「可是什麼?看病的錢我先給你墊著,等以後你賺到錢了,再還給我,還是說你想讓佳佳燒出事來?」
余簡自問不是什麼善良的好人,可也不想看著好端端一個孩子在自己面前出事,更何況這年頭看病也花不了幾個錢。
「走吧,你自己抱著,去醫院看一下,真的沒什麼事你才會放心。」
正好這時候老太太回來,聽到這話連連點頭:「對對對,還是去醫院看看吧,我想起來,我家的葯都是大人吃的,給小孩子吃把握不好吃多,還是去醫院看看比較合適。」
余連忙把田佳佳抱起來:「謝謝你們,等我賺到錢,一定會還給你們。」
余簡看了一眼:「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再說吧。」
余不敢再說話,低著頭跟在余簡後,這麼些天,甚至連余簡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聽老太太喊「簡簡」,到底是哪兩個字,姓什麼,一概不知。
心裡還是有點怕余簡的,不是害怕,而是羨慕又佩服的怕。
除此之外就是激,如果不是余簡,不可能帶著兒好好在這個城市生存。
汽車站附近就有一家小醫院,從汽車站走過去十分鐘路程。
余跟在余簡後走了一路,馬上到醫院的時候,終於鼓起勇氣:「謝謝。」
余簡回頭。
余臉上出笑:「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現在肯定還渾渾噩噩,甚至有可能回到了那個地獄一樣的家,我不是捨不得給佳佳花錢,只是我昨天剛剛租了一個小房間,一個月八塊錢,我們不能白白占你們便宜,等我賺到錢,一定把這筆錢還給你。」
余簡認真看著余的神。
之前只是聽老太太說余每天回來雖然看上去累了點,但是神不錯,一直也沒有親眼看到。
現在仔細看,發現余的狀態確實跟之前不一樣了。
原先的雖然帶著一為母則強的意氣,卻並沒有太強的勇氣,一舉一都畏畏,活像是欠了別人什麼,不管是誰看到都不會認為余能獨立活下來。
但是現在的余看著比以前強大了許多,頭抬了起來,腰背也直了,哪怕懷裡抱著一個生了病的兒,依然沒有太多忐忑,因為有能力照顧好兒。
余簡挑眉:「你現在在做什麼?」
說到自己的工作,余的眼睛亮了起來,抱著田佳佳一邊往前走一邊說話:「我聽你的,去找工作的時候特意去找了一些需要力的活,一開始找了好幾份人家都不要我,後來我想起你說的話,找活的時候主說可以按照幹活的量算錢,人家就答應留下我了。」
「我現在白天在工地里給人家搬磚頭,別人一天能賺兩塊錢,我一天賺一塊錢,不過工地里的飯很便宜,我就吃白飯,只要一錢就能吃個飽,大鍋菜還要一錢,我就偶爾的時候吃一頓,大部分時候還是吃白飯,反正能吃飽就行,中飯和晚飯都在工地里吃,還能剩下一大筆錢,晚上吃完之後就去給人家洗服,好的時候能賺七八,差的時候也能賺到五六。」
「其實我之前真的以為生活很難,我的……不是,佳佳的爸爸他以前上班,一個月賺二十幾塊錢,我以為自己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麼多錢,出來后才發現,原來我也能賺錢,而且一個月也能賺那麼多錢。」
「不就是力活麼,我跟你說,一開始我做不,在工地里賺五錢已經累得要死,不過現在我已經習慣了,而且我發現干慣了力活,竟然比以前還好。」
說到這裡,余顛了顛懷裡的田佳佳:「你瞧,我現在抱著佳佳一點都不費勁。」
余簡認真看:「工地里辛苦嗎?」
余點頭又搖頭:「辛苦是辛苦,但只是累,躺著睡一覺就好了,以前在別人家的時候,不僅累,心也累,還要擔心佳佳欺負,這麼想想,我寧願過現在的日子,也不願意再去過以前的生活,現在的日子雖然累,比以前好多了。」
說話間,兩人一家走到醫院裡。
余簡從口袋裡掏出五張一塊,遞到余手裡:「你先拿著,多的還我,不夠再找我要。」
余攥手裡的錢,激地看著:「肯定多了,謝謝你,我先帶佳佳去看病,待會兒拿完葯再把錢還你。」
余簡點頭,不打算再跟進去,轉看著這時候的醫院。
這年頭的醫院肯定不能跟後世比,但是余簡沒想到這時候的醫院竟然比後世的鄉鎮衛生院還要簡陋,甚至不牆面還了皮,禿禿的模樣不像是一家正在營業的醫院,反而像是某個被許多人在意的探險恐怖屋。
余簡慢悠悠轉著,突然看到前面一個悉的影。
皺眉,往前走了幾步。
「是壞了,你們當家長的也要多注意點,小孩子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不能總著。」
「謝謝你,我以後會注意。」
「唉,你說你……回頭還是想辦法讓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
余簡在拐角站了一會兒,看清對方的模樣後轉。
走到護士站。
「你好,可不可以麻煩給我一杯水?借個杯子,待會兒喝完就還回來。」
「行,你等一下。」
護士站里的護士完全沒有多問,直接倒了一杯水給余簡。
水杯是一個白的搪瓷杯,旁邊還有紅雙喜的圖樣。
余簡接過杯子,又道了一聲謝,低著頭吹涼。
走到拐角人的地方,抬起手,在袖子的遮擋下將一瓶營養倒進杯子里。
營養水,蘋果的清香溢出,在空氣中若若現。
好在醫院本就是水果比較多的地方,即便突然出現一蘋果清香,也不會引起懷疑。
余簡又吹了一會兒,覺杯子里的溫度差不多的時候,繼續往前走去。
這邊的牆邊,人抱著嗷嗷大哭的孩子垂著腦袋,時不時著眼角的淚。
「喝點水吧。」
突然的聲音出現在頭頂,驀地抬頭,看到眼前的人時滿眼驚訝:「小妹?」
余簡半蹲下:「我不是來找你的,只是看小孩可憐,你把扶起來,讓多喝點水。」
這人赫然是余家的余大嫂。
余大嫂小心翼翼把瘦弱的兒扶起來,輕聲跟余簡說話:「小妹,你……沒事吧?之前我……對不起。」
「跟你沒什麼關係,你不用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上。」余簡說著,捧著杯子給小孩喝水。
或許是真的壞了,躺在余大嫂懷裡的小孩一開始還只是就著余簡的手喝,喝了一會兒時候兩隻小手自己就捧住了杯子,咕咚咕咚往下咽。
余大嫂一開始還能跟余簡說話,看到這裡,眼睛里又含了淚水。
「不是我不想給吃,實在是沒得吃,吃不了別的東西,我又沒有水,以前只能吃點米湯,結果現在就連家裡的米湯,也讓媽拿去給三弟喝了,這些日子,我自己都只能吃點糧,可是那些東西,我就算可勁挑好的,也挑不出來多,還有姐姐……」
余簡嘆氣,低頭看著余大嫂懷裡的小孩。
小孩喝了小半的水,肚子里終於有了飽腹,終於不像之前那樣得不樣子,兩隻小手卻依然捧著杯子。
這孩子才五個月大,看上去卻像是只有三個月,余簡過去,小孩也瞪大了眼睛看過來,一雙黑黝黝圓滾滾的眼睛地看著余簡,砸吧了兩下,沖著余簡笑了笑,彷彿是在討好,乖巧地令人心疼。
余大嫂又一次無聲落淚。
余簡把杯子從小孩手裡拿出來,遞給余大嫂:「你也喝點吧。」
余大嫂正要推辭,肚子卻咕嚕嚕了起來,想著喝點水填填肚子也行,就接過了余簡手裡的杯子。
只喝了一口,就覺察出了這杯水的神奇之。
別的說不出什麼,只知道這是一碗甜甜的水,甚至比放了糖的水還要甜。
「這個……」
「喝吧,喝完了還得把杯子還給護士。」
余大嫂低著頭:「謝謝。」
營養本在另一個位面是當做正餐食用的,有極強的飽腹,正適合母倆人。
余大嫂喝完了水,只覺得肚子里空的覺瞬間消失,轉而代之的是滿滿的飽腹。
把杯子遞迴給余簡:「小妹,謝謝你,今天遇到你真的太好了。」
余簡看著:「你有沒有想過,徹底離開余家?」
余大嫂瞪大了眼睛:「離開余家?這怎麼可能?」
余簡搖頭:「算了,我就是隨便說說,以後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汽車站找我,我這段時間都在汽車站。」
說完,沒等余大嫂回應,直接轉離開。
洗了杯子還到護士站,然後去門診區找余和田佳佳母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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