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遲端起弩,正在想要怎麼這一箭才能阻止他時,就看見貝暖出了平時用的小鏡子。
轉了轉鏡面,一束通過圓溜溜的鏡面,向上反到男生的臉上。
反比陸行遲的箭還快,男生正準備再往邊沿走一步,一瞥眼間,就注意到了樓下反上來的不同尋常的明亮線。
貝暖收起鏡子,從蔽的地方探出頭。
向他使勁地揮胳膊,然後兩條前臂叉在頭頂上,對著他比了個大大的叉。
意思很明顯:不要跳。
無數喪還在瘋狂地往門裏涌,男生後,通向樓頂的門被撞得響。
「怎麼辦?」貝暖問陸行遲。
「喪太多,我箭的視角不好。」陸行遲說話時已經對著樓頂的方向出手掌,「我試試別的辦法,距離有點遠,不知道行不行。」
樓頂的金屬管道忽然像被人拉住的橡皮泥一樣,迅速變細長,如同有生命一般往空中延,最後搭在對面樓的樓頂。
貝暖在樓下看不見,男生卻看得很清楚,只不過一瞬間,拉長的管道就已經和對面的管道焊死了。
男生不可置信地手撼撼這長長的金屬管。
無可逃的樓頂,就這樣,突然奇跡般地搭出一條生路來。
只不過這條路不是那麼好走。
能活的話沒人想死,男生毫都沒遲疑,立刻彎下腰雙手握住管子,好像打算就這麼爬過去。
兩棟宿舍樓之間距離不近,樓有足足六層,掉下去不是鬧著玩的。
後的撞門聲越來越大。
門是薄木板做的,不太結實,在門上的子也眼看就要掉了,男生抓時間,雙手抱住管子,把兩條也盤在上面。
就這樣,整個人樹袋熊一樣地盤在管道上,懸在兩棟宿舍樓之間的空中,一點一點往前爬。
剛剛爬過管子一半地方,樓頂的門就被沖開了。
喪們呼地從狹窄的門裏湧出來,一起衝上樓頂。
男生的擴音喇叭扔在地上,人卻不見了。
喪們發現了正在管子上努力往前爬的男生,有的傻乎乎,直接往他那邊撲,結果噼里啪啦下餃子一樣掉下樓。
有的沒那麼傻,有樣學樣,抓住金屬管,也想爬上去,可惜管子只有一,爭搶的喪實在太多,一團。
陸行遲端著弩,不斷幫男生清掉想爬上管子的喪。
可是喪如同水一般,一波又一波。
金屬管被它們這麼一折騰,瘋狂地搖晃起來,男生腳一松,從管子上下來。
還好有雙手攥著。
況危急,男生乾脆不再管腳,雙手流向前倒換著,終於功抵達彼岸。
他拼盡全力,努力把腳重新搭上管子,爬上另一邊的樓頂。
他一離開,空中的金屬管道就驟然斷開,像收回的蝸牛角般了回去。
這邊的樓頂雖然暫時安全了,男生卻清楚地知道,機不可失,現在正是趁著喪都去對面樓了,衝下樓的好時機。
這邊樓頂的門鎖著,男生一秒鐘都沒浪費,在樓頂找到一塊水泥塊,對著門一通猛砸。
才三五下就把薄木板門砸開了,男生打開門,衝進安全通道。
貝暖看見他終於進了樓道,才大大地了口氣,剛剛因為太張,都忘了呼吸。
陸行遲帶著大家潛過去,不聲地清掉離樓門口比較近的喪。
剛剛清好,就看見剛才那個男生在門口探頭探腦。
他很機靈,一眼就發現了貝暖他們,悄悄地藉著綠化帶的掩護過來。
過來后的第一句話就是問:「金屬管的事是你們乾的嗎?你們有異能?」
這男生看著年紀不大,明朗得像現在的,一雙黑亮的眼睛明亮活潑,好像一隻天不怕地不怕的小。
就算剛剛經歷九死一生,差點從樓上掉下來,看著心仍然不錯,居然還惦記著異能的事。
能給喪開演唱會的人,膽子確實夠大,神經也確實夠。
陸行遲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只說:「你剛才說食堂那邊是安全的?我們先去食堂再說話。」
「對,食堂就在這一片樓後面。」
男生帶著他們往食堂那邊。
食堂是一幢三層樓,面積倒是不小,扁扁地趴在地上,一樓的門上居然裝著一層推拉式鐵柵門。
水大的這個食堂,書里寫過。
水大的食節很有名,年年都辦,向來人山人海。
以前在老校區的時候,最大的一個舊食堂是幾十年前建的,一樓是一面牆的玻璃窗,每年食節,食堂開門大家蜂擁而的時候,必然有人走窗不走門。
年年都打碎玻璃,不止費錢,還很危險。
所以新校區建食堂的時候,整個一樓都是牆,完全沒有窗,採除了燈,還有巧妙設計過的、樓上天窗折下來的線。
當初因為這個設計,還拿了個什麼獎。
因為結實,水大的學生一直都把這個食堂戲稱堡壘。
結果堡壘還真的變了躲避喪的堡壘。
食堂的門並沒有完全關上。
有個個子高高的男生守在門口,趁著現在沒什麼喪的空檔,正在放逃過來的學生進來。
門口的男生遙遙地看見貝暖他們,拚命向他們招手。
貝暖他們幾個趕衝過去。
等他們進了門,守在門口的男生才鬆了一口氣,趕關上鐵柵門,隨手給了和貝暖他們在一起的男生一拳。
「唐瑭,你真行。我聽見唱歌,就知道是你。你這麼一唱,跑過來好多人。」
唐瑭?
江斐要找的人不就唐瑭?
「你唐瑭,那你爸爸是唐正?」江斐問。
唐瑭點點頭,「我爸是唐正,請問你是?」
「我是你爸爸的……」江斐瞥一眼旁邊他的同學,「……同事。」
聽到他說「同事」兩個字時特殊的口氣,唐瑭立刻相信他了,心裏清楚這是爸爸的獄友,馬上問:「我爸呢?」
江斐看他一眼,「進去再說。」
食堂里已經有很多人了,看起來都是水大的學生。
人雖然不,但是看著很有秩序,正在三五群地休息。
貝暖他們剛要往裏走,門口守門的男生就攔住了他們。
「不好意思我們現在有一個規定的流程,剛進來的人必須要先檢查一遍上有沒有傷口,有傷口的,要先去樓上隔離。」
杜若主舉起手,給他們看手背,「我手上還真的有傷,而且是快變異的人抓的。」
陸行遲說:「算了,反正人已經找到了,我們不進去了。」
又問唐瑭:「你想留在這兒,還是跟我們一起走?」
陸行遲的能力,唐瑭剛剛已經見識過了,跟著他的話活下去的機會明顯會更高。
唐瑭毫不遲疑,「我跟你們走。」
他做決定果斷乾脆,陸行遲微微笑了一下。
貝暖知道,唐瑭也是書里的小隊員,現在終於順利歸隊了。
杜若忽然問唐瑭:「你剛剛在樓頂上一個孩的名字,什麼雨涵的,讓抓機會快跑,你不要帶上一起走嗎?」
唐瑭搖搖頭,坦然答:「不用。是別人的朋友。」
所有人:「……」
唐瑭咧一笑,出一口亮閃閃的白牙,「我看見和男朋友跑進來了。我覺得這回肯定忘不了我,能記住我一輩子。」
豁出命來救一個孩,那孩還是別人朋友。
這作也是很神奇。
杜若拍拍江斐肩膀,慨,「這孩子跟你還真是有緣分的,你倆以後可以多流流。」
江斐:「……」
管門的同學幫他們幾個重新開了門,陸行遲他們剛邁出鐵柵門,後忽然有人匆匆過來。
是一個戴眼鏡的男生,邊跑邊說:「麻煩你們等一等。」
他氣吁吁的,一過來就劈頭問杜若:「你說你手上的傷是喪抓的,而且是在喪變異之前?」
杜若不知道他要幹什麼,莫名其妙地點點頭。
「太好了!」眼鏡男的雙眼放,「我找這樣的人找很久了,一直沒找到符合條件的,請問你能留一下,讓我記錄一下數據做個實驗嗎?」
杜若:???
貝暖心想,怎麼覺杜若好像要被抓走做科學實驗了呢?
男生把幾個人帶到食堂的樓上。
原來水大有個研究病毒的實驗室,男生蔣旭,是實驗室里的博士生。
這次病毒發后,雖然實驗室活著的只剩下蔣旭一個人,條件也很有限,他還是一直都在努力記錄各種數據,收集樣本,希這些資料在以後攻克病毒的時候,能有用。
「所以你到現在都還沒變異?」蔣旭很興,「你是我這些天見過的人里,變喪最慢的一個!」
蔣旭手,「我十塊錢賭你今晚之前肯定變異!」
杜若很無語,「我賭二十塊錢我變不了。」
貝暖連忙表示對他的支持,「我跟二十塊變不了。」
蔣旭客觀地說:「我贏定了,你看你眼睛都出紅了。」
「有嗎?」杜若去掏手機,想看看自己的眼睛。
貝暖這才注意到,蔣旭說得對,杜若的眼白不太正常,好像熬夜打遊戲了一樣,有的紅出來。
難道他真的已經染了?貝暖有點絕。
蔣旭把杜若帶到二樓角落一個獨立的辦公室,看樣子,這裏已經被他改造了他的臨時實驗室。
蔣旭穿上隔離服,把其他人全請了出去,只留下杜若,「我要取他的和.樣本。」
杜若看了看他的「實驗室」,「這是不是有點簡陋?你要取的可是可能染的。」
蔣旭笑笑,「沒辦法,現在沒條件,只能先湊合著。」
杜若虛心發問:「只有我們倆,如果我現在變異了怎麼辦?你這隔離服防不住我的牙吧?」
然後呲出一口雪白的牙給蔣旭看。
「不怎麼辦啊。」蔣旭輕鬆地答,「所以只要我在裏面,我就一定會給門上鎖。」
然後跟貝暖他們幾個囑咐:「如果聽見裏面靜不對,或者一直不開門,不要自己隨便開門,下樓去找防衛隊的同學,讓他們帶著防暴叉上來理喪。」
他的語氣科學客觀,視死如歸。
他從容地隨手關好門,真的落了鎖。
他倆在裏面呆了很久。
久到貝暖開始著急,懷疑裏面真的出事了的時候,兩個人才一起出來。
蔣旭已經了防護服,慨,「他的況也太特殊了。看著像染了,又不像染了,你們能再多呆幾小時嗎?我覺得他天黑前肯定會變異。」
杜若委屈了:「我押四十塊錢我不會變異!」
貝暖趕拍拍他的背,說:「我跟四十!」
陸行遲並不想在這裏耽誤時間,開口拒絕,「我們還有事……」
蔣旭跟著說:「我前兩天曾經在兩個同學上試過一種廣譜抗病毒藥,我覺得好像可以延緩發作,你們要不要試試看?」
竟然有葯?不早說。
大家立刻有了興趣。
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只要有一點希,都可以試試看。
葯是注的針劑,杜醫生很不放心。
反覆問清是什麼葯之後,因為既不相信蔣旭的手法,又不相信陸行遲的手法,最後只得自己給自己來了一針。
打得一臉不開心,給糖都哄不好。
因為杜若的況太特殊,蔣旭跟這裏幾個負責的同學商量了一下,暫時把貝暖他們幾個留在二樓的小餐廳里。
為了防止杜若突然變異,小餐廳的門鎖上,門口守著人,如果他們想出去上廁所之類,可以隨時人來開門。
難得的是,唐瑭居然也肯跟他們同甘共苦,冒著被杜若染的風險,一起留在二樓的小餐廳里。
在等杜若他們採集樣本的時候,江斐已經把唐瑭拉到旁邊,單獨跟他談了他爸爸的事。
唐瑭的眼圈還是紅的,好像是哭過,不過人還是很鎮定。
唐瑭說,喪發時剛好是早晨上課時間,他逃課在宿舍睡懶覺,正好躲過一劫。
可是宿舍里的餅乾吃了,他滿樓找了一圈,也沒發現第二個活人,只找到點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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