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嬪一出手，就不是小打小鬧。

看沈雪夕不順眼的人不，但凡是小打小鬧的，全沒傷到沈雪夕一汗，反而自己沾一腥。

這個人有些邪門，靜嬪心道，打算搞個大的。

要一把將沈雪夕摁死！

讓再也翻不了！

「什麼？巫蠱？」

這一日，韶音在嘉寧宮的庭院中擺了桌案，打算趁春日明作幾幅畫。

正悠閑描繪，就見到良妃、淑妃等人急匆匆來了，稟報剛剛發生的一件大事。

原是柳嬪房裏丟了東西，便在披香宮各人房間搜查，結果在沈才人的房中搜出一隻巫蠱娃娃。那娃娃上扎滿了銀針，在它的肚子裏則塞了寫著韶音的生辰八字。

韶音：「……」

扎個娃娃這種事，放在文明社會，也不過是撕撕頭髮、打打耳的程度。

擱到現在，好不嚴重。

雖然不至於跟前朝似的輒誅九族，但也很了不得。良妃、淑妃不敢獨斷。

「娘娘，要如何發落沈才人？」良妃恭敬地問。

韶音想了想，這事倒不像沈雪夕會做的。

是主，人設就是不爭不搶。像什麼皇后之位、兒子被封太子，那都是皇上要塞給的。主害人的事，不大可能做。

這件事應當是有人嫉恨，想除掉。

那娃娃用的是的生辰八字，將也牽扯進來了，韶音不好不理會。

否則別人還以為改吃素了。

「那就押過來吧。」無心再作畫，將筆放下，讓綠意等人撤下書案，換了裝，坐在主位上，緩緩喝著茶，等著人來。

人來得很快。

幾宮主位的妃嬪都來了，幾個不怕事的低位妃嬪也來了。沈雪夕是最底層的存在，來時已經被不知道誰教訓過了，小臉上又紅又腫。

「娘娘，冤枉！」被扔在地上，沈雪夕立刻爬起來，跪著磕頭道：「有人害我！不是我做的！請娘娘明鑒！」

韶音面不改，只輕輕將茶杯放下，發出「喀」的一聲，抬眼朝看過去。

喜怒不辨的神態，倒一眾妃嬪們心頭一，暗嘆不愧是皇後娘娘，被扎了小人，竟然還能如此沉得住氣。

靜嬪坐在右側座位的第一個，毫不客氣的自認為四嬪之首。此刻看著沈雪夕狼狽的樣子，嗤笑道：「你一個小小才人，誰會害你？」

監察著這一幕的灰灰不解地說：「靜嬪說這話時，心跳變快了。」

韶音讓它幫忙記錄各人的神態和舉止，以便初步辨別幕後之人。聞言，眉頭微挑，眼中波瀾不驚：「靜嬪的話，乍一聽上去很有道理。」

靜嬪喝茶的作一頓，艷的瓣抿了抿，稍微有些不高興：「皇後娘娘此話何意？」

「皇上對沈才人另眼相待，眾人皆知。」韶音不急不緩地說，「自從去年仲秋節后，沈才人榮寵不衰，若是有人嫉妒，想要除去沈才人，並不稀奇。」

除掉沈才人，對各人都是有益的。

靜嬪的那句話，明顯不對。

靜嬪的臉不好看。

「要這麼說的話，娘娘比我們更有嫌疑。」抬眼看向韶音，眼神閃爍，「誰都知道，去年仲秋節時……」

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但是拉長了尾音，神意味深長，所指容不言而喻。

「心跳又加快了！！」灰灰又道。

韶音輕輕笑了。

端看靜嬪這一臉不怕事大的樣子，一般人就不會懷疑。

人們下意識地就會認為做了壞事的人心虛、會盡量藏自己。

偏偏靜嬪反其道而行之，恰好洗一部分嫌疑。

而滿屋之中，又數靜嬪的心跳最快。

若真的是所為，那這一招可夠聰明的。

通過沈雪夕這個小小的才人，是拉著韶音、玄墨剛上了——

韶音應當對沈雪夕有惱恨，因為去年仲秋節，沈雪夕打了的臉；而玄墨極了沈雪夕，若是此事理不當，或者皇后表現出不善，那麼帝后之間必有衝突。

一石二鳥。

不論是除去沈雪夕，還是搖韶音的皇后之位，靜嬪都是贏家。

「你說得不錯。」韶音點點頭，並不因為的挑釁而惱怒，「我們當中所有人都有嫌疑。」目落在沈雪夕臉上，「沈才人自己也有嫌疑。」

眾人：「……」

低下頭去，喝茶的喝茶，盯腳尖的盯腳尖。

乍一聽厲害，但是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

人人都有嫌疑，不就是毫無頭緒嗎？

接著，就聽韶音又說道：「不過，本宮的嫌疑最小。」不容直視的銳利目掃過眾人，「本宮乃皇后，太子是我兒子，我有什麼必要跟一個小小才人計較？」

「說句不客氣的，你們給本宮提鞋都不配。」

神輕蔑極了。

眾人訝異抬頭，神俱都錯愕不已。

沒人見過皇后如此尖銳的一面。

從前固然威嚴，手段雷霆，但極有皇后風度，並不給們難堪。

有人忍不下去：「皇後娘娘好大的威風！」

韶音便朝那人看去：「本宮倒要問一問了，容嬪，你配嗎？」

容嬪登時氣結！

這是什麼話？什麼配嗎？

若說配，那就是只配給皇后提鞋。

若說不配，那可真就是連提鞋都不配了。

不論怎樣回答，都是辱！

「皇後娘娘好口舌，我們比不過。」氣呼呼地扭過頭去。

韶音輕笑一聲：「你不止口舌比不過本宮，你哪哪都比不過本宮！」見不服，眉頭一挑，說道：「否則，你倒是說說看，何比得上本宮？」

家世？容貌？才？手腕？人心？

不好意思，在座諸位就沒有比得上的。

容嬪也意識到了，氣得手指直抖：「你，你——」

「呵。」韶音輕蔑一笑，而後不再理會，視線掃向眾人，在靜嬪面上稍稍停頓了下，「你們也值得我忌憚？以至於不惜詛咒自己？」

眾人沉默。

皇後娘娘今日頗是目中無人，將們按在地上踩，但也正說明了，不至於對沈才人手。

至不會用這種手段。

一個個低頭垂眼，老實得鵪鶉一樣。

沒人想步容嬪的後塵。

良妃笑笑說道：「娘娘這話一出，至排除一名人選了。」

努力解圍，韶音便給幾分面子，手拿起托盤裏的巫蠱娃娃，隨手丟到沈雪夕前：「東西是從你房裏搜出來的，既你喊冤，且自辯一番吧。」

沈雪夕只見還有辯解的機會，忙打起神，解釋起來：「……那箱籠，我前日才開過，並沒有這惡毒之。今日是柳嬪娘娘屋裏丟了東西，搜查起來，才發現的。」

「你是說我栽贓你了？」柳嬪怒視過去。

倒是想做，但哪有那個膽子攀扯皇後娘娘？

靜嬪眼裏劃過笑意。

懷疑誰都好，反正不會牽扯到上。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雪夕低著頭，心裏害怕得，唯恐在古代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丟了命。

拿著那巫蠱娃娃，翻來覆去地瞧，忽然眼睛一亮，發現了什麼。

剛要說出來，卻被侍尖細的聲音打斷了。

「皇上駕到！」

得到消息的玄墨第一時間趕來了。

他穿著一綉龍紋便服，經過一整個冬天的悉心療養，人已經恢復了許多。雖然仍舊顯得瘦削，但卻英俊拔，威嚴十足。

他邁著大步進門，一眼就瞧見跪在地上的沈雪夕，眉頭一擰，彎腰鉗住沈雪夕的手臂，將拽起來，沉聲說道：「尚未調查清楚，不必跪！」

沈雪夕頓時道：「謝皇上。」

「喀！」眾人聞聲看去，竟是靜嬪手抖了一下，杯蓋與杯相撞。

「參見皇上。」眾妃嬪收回視線，紛紛行禮。

韶音沒有起。

猶如沒看見他一般，自顧端了茶杯，低頭飲茶，坐得穩穩噹噹。

玄墨眼底暗了暗，沒點破的失禮，在旁邊的椅子坐下，這才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方才沈雪夕已經說過一遍，但是玄墨來此，看上去要親自審理案件，連忙又將事經過說了一遍，眉眼之中了幾分無助和害怕。

被搶了審理之權，韶音並不惱。

無所謂。

不管是沈雪夕被置，還是幕後那人被揪出來，都不影響什麼。

向後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觀起來。

還有閑暇跟灰灰聊天：「這個節原是沒有的，你猜主能洗清自己嗎？」

灰灰想了想，說道：「能吧。又不傻，原劇中欺負的人可沒好下場。」

頓了頓，「而且這是個寵文，主搞不定的，男主都能幫搞定，一定能翻。」

韶音勾了勾：「我猜不能。」

「啊？！」灰灰驚訝道，「你不是吧？音音，你智商有點降哦。」

「拭目以待。」

灰灰不知葫蘆里賣得什麼葯，愈發聚會神地觀察起來。

而沈雪夕說完事經過後，便接著剛才被打斷的話繼續說道：「這張寫著皇後娘娘生辰八字的紙條，紙張細膩、白、厚實，呈現雲紋，並不是宮中常用的紙。」

「靜嬪的心跳了一下！」灰灰及時播報，「是吧？！就是吧？！」

很是滋滋地道：「我就知道，主無敵，佛擋殺佛。音音，你要輸了。」

韶音不語，繼續聽著。

「這上面的字跡，所用的墨也不尋常，細細聞來，有蘭花香。」

沈雪夕跟玄墨談數月，也曾一起詩作畫，對紙張材質、墨條特點等都有所了解，抬頭看著玄墨，眼睛閃閃發：「或許可從這兩點來查。」

靜嬪的臉已是難看之極。

萬萬沒想到，在製巫蠱娃娃的布條上沒出馬腳，竟在這樣不起眼的地方出來了！

嫉恨地盯著沈雪夕，這個人果然邪門！

不論誰對手，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心中張不已，努力剋制著表不要泄心緒，暗中觀察玄墨的表。

玄墨此時的心不大妙。

他聽著沈雪夕說出的兩點猜測，腦中不期然浮現出一幕——朗月疏星，徐徐夏風吹來，他與靜嬪站在窗前作畫，靜嬪眉眼嗔地講述蘭香墨條。

那蘭香墨條在市面上沒有賣的，也不是宮中出產，而是靜嬪的娘家獨有，很是被追捧。

靜嬪的娘家送進宮一些，靜嬪自己用，也贈送給好的妃嬪們，玄墨也有許。

但，持有之人，不會超過五人。

很容易就能查出來。

「給朕。」他忽然起，直直走到沈雪夕前，手說道：「朕人按照這兩樣件去查。」

沈雪夕偵破兩樣線索，自覺嫌疑洗去大半，十分高興的將巫蠱娃娃和字條都放他手裏，清甜的聲音說道：「請皇上還我清白。」

「朕會的。」玄墨說道，將東西收袖中，大步離去。

韶音看著這一幕，饒有興緻地勾了勾，端起茶杯來：「既然皇上出手，想必真相很快就會水落石出。若無他事，你們都退下吧。」

「是，娘娘。」眾妃嬪紛紛行禮告退。

韶音格外留意了下靜嬪，只見混在妃嬪們中間，脖頸揚得高高的，孤高得像只天鵝。有人跟說話，很不耐煩地擰眉，然後大步離去。

妃嬪中響起幾聲輕笑。

如玄墨一般知道真相的妃嬪並不。

靜嬪驕傲，有點好東西就喜歡顯擺。品級跟差不多的妃嬪，都被當面炫耀過。

「靜嬪要倒霉了。」灰灰樂呵呵道，「主可是世界意識的寵兒，沒有人能讓委屈。」

話鋒一轉，又說：「靜嬪居然敢將你牽扯進裏面，活膩了！」

韶音眼底微寒：「我的確不會放過。」

雖然扎小人這種事實際上不會讓人如何，但其心可誅，韶音斷斷不會容忍。

而且靜嬪是站在玄墨那邊的。

除去，就等於除去玄墨的一條臂膀。

韶音冷笑一聲。

這事由玄墨親自調查。

三天後，有了結果。

「沈才人被鬼附，神志恍惚，做出匪夷所思之事，罪無可恕！」

「然，此非意願，乃被邪異控，故此死罪可免。」

沈雪夕乃才人，位份已是最低，降無可降，遂貶為奴婢，並罰俸半年，杖責三十。

結果一出，四方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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