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氣吁吁地趕到客棧卻撲了個空,只看到小嵐一個人拿著巾在拭桌子。
「夫人呢?」如意跑過去,一把拽著小嵐急切地問道。
小嵐扭頭看是,有些意外:「如意姐姐,你怎麼來了?今天不用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嗎?」
「哎呀,別問了,出大事了,夫人呢?快回去。」如意急得都起泡了。
小嵐為難地說:「夫人跟嚴掌柜出去辦事了,我也不知道。」
如意急得跺腳:「那趕去找,看看夫人平時去什麼地方,都去找找,找到人趕回去,老宅那邊的二夫人把老夫人打傷了。」
「啊……」小嵐嚇了一大跳,連忙說,「好,我這就去。馮六,你也去找找,找到嚴掌柜和夫人,趕讓他們回來。」
如意嘆了口氣,折沖了出去:「我去點心鋪那邊看看。」
幾人分頭出尋人。
這會兒,被人滿城尋找的傅芷璇心極好,因為托嚴叔找的房子有著落了。
小嵐那丫頭單純天真,未免說,所以傅芷璇沒帶。
嚴叔找的房子不錯,位於城東,一進的院子,雖然不大,但周圍的環境還不錯。四周居住的多是在各部做事的小吏,還有府衙的好些捕快也住附近,家境都還算殷實,也沒有地流氓敢在這一片滋事。
以後一個和離的婦人住在這裏也比較安全。
至於和離后回娘家,傅芷璇也不是沒想過。只是前世,被休就連累父親丟了差事,不想這輩子還連累父母。
「夫人,你看還行嗎?若是沒有意見,就可以立契了。」等傅芷璇看完了房子,嚴掌柜直接問意見。
傅芷璇滿意地頷首:「好,今天就立契吧,不過後面的事還要麻煩嚴叔多跑幾趟。」
嚴掌柜憨憨一笑:「應該的。」
他去找來賣家和房牙子,開始擬定契約,辦完后,雙方簽字畫押,餘下的去府備案稅就由嚴掌柜代勞了。
傅芷璇看了一眼逐漸西斜的日頭,笑道:「嚴叔,時間不早了,今天先回去吧。」
嚴掌柜把契紙折好收起來,跟著傅芷璇一起返回客棧。
路上,他又說起了糧食的事:「還是夫人有遠見,南邊的水患比京城嚴重多了,津江地區洪災泛濫,尤其是興城,災嚴重,十室九空。最近這幾天,糧食是一天一個價,多虧夫人提醒,不然我這一家子接下來大半年都要肚子了。」
嚴掌柜不但自家囤了大半年的糧,還發親戚多存點糧食,現在看到比以前漲了近一半價格的糧食,嚴掌柜慶幸不已,對傅芷璇更是激。
傅芷璇苦笑,哪是有遠見,也不過是比別人多活了一輩子而已。人在這種天災面前真是太渺小了,即便比旁人先知幾天,也改變不了什麼。
傅芷璇的緒有些低落。
嚴掌柜沒有察覺,繼續說:「夫人,目前糧價已漲到十五文一升,還有價無市,不大糧商每天都限量售糧。咱們這好幾百石糧食放在人來人往的客棧太扎眼了,你看要不手算了,這也能賺不小的一筆銀子。」
傅芷璇會意:「有人找上嚴叔,想買糧?」
嚴掌柜頷首:「有幾個中小糧商有意把咱們這批糧包圓兒了,價錢也不虧咱們,十六文一升。依我的意思呢,咱們既然不打算開糧鋪,轉手給別人也好,免得以後生出禍端。」
這批糧他們買的也比平常貴,十文一升,十六文賣出去,這一倒手,也有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利潤了。
若是想賺點快錢,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不過傅芷璇的目的不在此,搖頭拒絕了嚴叔的提議:「不用,嚴叔,這批糧食咱不賣,以後再有人想買糧你都打發了吧。」
嚴掌柜有些著急:「夫人,我知道糧食還要漲,散賣漲到二十幾文一升都很有可能,只是咱們人手,以後南邊的流民湧京城,恐會生出子,還有那些個糧商……」
人在絕境下保不準會做出什麼事來,他這東家只是一流之輩,家中又沒靠山,萬一被人盯上,有個好歹怎麼辦?
只要人在以後何愁沒有賺錢的機會。
傅芷璇比嚴掌柜更明白這事的嚴重。記得上輩子南邊上萬流民京,朝廷一開始恤災民難,並沒有止他們城。
結果這一放城就壞事了,流民沒有錢,想找個工也不容易,京城價高,沒辦法,快死了誰還管什麼律法刑責,還是先填飽肚子最重要。因而京城發生了好幾起打劫搶糧甚至傷人的惡事件。
最後還是朝廷在城郊建難民營,發富賈鉅賈和達貴人們去城外施粥,朝廷也設置了方施粥點,並出修築津江堤壩的告示,召集了大批青壯年服役,以徭代明年的田賦,這才解了流民之禍。
不想讓嚴掌柜因為這批糧寢食難安,傅芷璇乾脆給他了個底:「嚴叔,這批糧,我不打算賣,而是準備捐獻一大部分給朝廷,餘下的拿來施粥。」
「啊……」嚴掌柜眼珠子瞪得老大,這一捐可是一兩千兩銀子呢,季家又不是什麼富貴之家,夫人男人幾年沒音訊了,家裏還有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姑子要養,這把錢都散出去了,以後遇到點事怎麼辦?
他滿是複雜地看了傅芷璇一眼:「夫人可想清楚了?」
傅芷璇勾淺笑:「嚴叔放心,這是我深思慮的決定。」
「夫人高義。」這下嚴掌柜是真佩服傅芷璇的灑勁兒,不是誰都有視金錢如糞土的豁達。
傅芷璇笑笑,沒好意思接他這頂高帽子。哪是高義,都是為了自己這條小命。
回來這些天,傅芷璇一直在反思,自己前世為何會落敗到那等地步,思來想去,除了對季家人不設防外,還有一個致命的因素,雙方實力懸殊巨大。
季文明是新封的正五品武義將軍,新的老丈人是正三品的安順參將,手握一方兵權,位高權重。反觀自己這邊,父親只是一個從九品的工部柴炭司大使,大哥眼高手低,一把年紀了還一事無,二十幾歲了連生都還沒考過。
對於季文明和錢珍珍來說,死自己就跟死一隻螞蟻差不多。
所以大家都知道冤屈,都知道被休棄的理由站不住腳,但誰會為了一個無關要的人去開罪風頭正健的季家呢?
現在距季文明回京只有兩三個月的時間,想短期改變傅家人的地位是不可能的。
傅芷璇手中資源有限,除了劍走偏鋒,別無他法。
不過這撒銀子也是要看時機,現在朝廷還不是很缺糧,就是把這幾百石糧獻出去也掀不起什麼風浪,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好在傅芷璇這輩子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夫人,夫人,可找到你了,快回去吧,家裏出事了,老夫人被老宅那邊的二夫人打傷了……」遠遠的如意看到傅芷璇,連忙跑過來抓住的手,著急的說。
看來出門時許諾的一個水晶肘子是輕了,就氏這戰鬥力,再給十隻水晶肘子,傅芷璇也願意。
傅芷璇心裏說不出的痛快,礙於兒媳的份,不能明目張膽地對付萬氏,但總能治得了的。氏就是很好的人選,稍微許以微利暗示一下,氏就會屁顛顛的上來做這把刀。
兩人現在鬧得不可開,是傻了才眼地趕回去收拾這爛攤子。
傅芷璇拿起手帕住上翹的角,清咳兩聲道:「好,走路太慢了,還是去客棧坐馬車吧。」
如意一想是這個理,隨即跟著傅芷璇一起返回客棧。
哪知馬叔卻不見了人影,客棧大門閉,一個人都沒有。
如意傻眼了,眼看著大門,愁死了:「馬叔人去哪兒了?」
傅芷璇垂眸不語,馬叔自然是去找了啊?連馮六都關掉客棧到去尋人了,馬叔怎麼可能守在門口乾等。
「走回去吧。」靜默了幾息功夫,傅芷璇語氣沉重地說道。
「可是……」如意覺得不妥,客棧比剛才找到夫人的地方離季家還遠,們這不是又白繞了一圈嗎?這樣回去得是什麼時候了?
傅芷璇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那你說怎麼辦?我們就在這裏等馬叔?馬叔不來,我們今天就不回去了,也不管老夫人在家等著我們?」
如意瞧見傅芷璇肅穆的冷臉,心頭一悸,連忙垂下頭說:「夫人,是奴婢說錯話了。」
是萬氏的人,傅芷璇懶得理,轉往季家的方向走去。
這麼繞了一圈,等們趕回季家時,已是日落西山十分,平時冷冷清清的季家門口圍了一群人,熱鬧非凡。
「怎麼回事?」傅芷璇扭頭問如意。
如意苦笑,這一下午都在找夫人,哪知道府里發生了什麼事。
兩人正一頭霧水時,季瑜兩眼哭得紅紅腫腫的從門口了出來,一把撲進傅芷璇的懷裏,嚶嚶嗚嗚地哭了起來:「嫂子,伯祖父親自來了,好嚇人,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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