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六,天空蔚藍澄澈,有如一塊水洗過的藍明玉。
今兒可是端王的大喜日子,一下子,納了兩位側妃進門,蔣氏還罷了,氏可是奉國公府的嫡出千金。嘖嘖,滿京城的男人誰不嘆一聲,可惜了。
但嘆息完畢,又都是艷羨嫉妒不已。
端王蕭鐸好生艷福啊。
王府側妃是要上皇室玉牒的,和侍妾不同,雖然沒有迎親這一過程,但是酒席還是辦得十分熱鬧。特別是家、蔣家兩位側妃一同府,雙喜臨門,場面更是熱鬧,鑼鼓喧天、竹滿耳,一派喜慶歡騰景象。
外面賓客如何盈沸翻天,暫且不說。
先說院,兩位側妃一前一後從大門抬了進來,鑼鼓喧天中,被下人簇擁著,送到端王妃面前敬茶,----納側妃,再隆重也是一個納,不是娶。
沒有拜堂這一說,首先進行的儀式是給王府主母敬茶。
只有端王妃喝了茶,賞了東西,認可了兩位側妃的份,們才有服侍端王蕭鐸的資格,這可是今天最重要的環節。
王府後宅的正房正廳,端王妃一隆重華貴的王妃裝束,著肚子,坐在正中椅子裏,面容恬靜,眼裏平靜無波。甚至在的角,還掛著淡淡笑容,好似打心底為丈夫納側妃歡喜,跟著一起高興。
鸞在丫頭們的攙扶下進了門,後面蔣側妃跟隨而進。
端王妃看著面前,兩個年輕新鮮的側妃,一個明照人,一個清秀雅麗,都穿著比正紅次一等的紅。茜紅的表妹好似一朵盛放的芍藥,玫紅的蔣側妃,則像是一支玉蘭,真是各有各的艷。
頓時覺得心頭湧上一口濁氣。
可是卻只能緩緩呼氣、吸氣,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去,不說了胎氣不劃算,單是今天大喜的日子,自己鬧出病來就說不過去。王爺知道了,只會覺得自己心不夠寬大,子不夠賢良,容不得兩位側妃。
端王妃笑了笑,吩咐道:「上茶。」
依舊還是鸞先上前,接了茶,帶著三分不不願的小模樣,跪了下去,「請王妃娘娘喝茶。」角微撇,一副了委屈的樣子。
端王妃看在眼裏,只做沒看見,讓穆媽媽託了盤子過來,拿出一對翡翠手鐲,親自給套在手上,「你皮白,最襯這種正的東西。」
鸞委委屈屈道:「多謝大表姐。」
穆媽媽笑道:「側妃,應該喊王妃娘娘。」
「不妨事。」端王妃大度的擺了擺手,婉聲道:「阿鸞子,自喊我表姐喊習慣了,在王府裏面,就由得的習慣來罷。」
鸞心下冷笑,是啊,由得自己的子來。
不出三天,人人都會知道側妃不守王府規矩了。
不過沒關係,自己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否則以端王妃謹慎細的子,自己若是一點病都沒有,一點錯都不出,怎麼放心的下?就是要長得漂亮,但不懂事,三言兩語就能被主母哄住的妾室,才是主母最為放心的。
這麼「好」的一個后宅妾室空缺,自己來罷。
不過說起來,自己這位表姐可真是不容易,一口氣給丈夫納兩個側妃,並且此刻還正懷著孕,要是氣量小的,沒準兒能氣得暗地嘔一口。
問問自己,若是,只怕未必假笑得出來。
前世里,對自己忍了很久罷?所以等到自己一兩命的那一刻,終於出了輕鬆的神,以及眼底深,那一抹不能忽略的明亮芒。
而此刻,端王妃正在笑看著蔣氏,等著上來敬茶,目溫似水,一副很是滿意的樣子。除了面上以外,蔣氏還是出自婆婆蔣恭嬪的娘家,不得又要再多給幾分面,免得將來蔣側妃上眼藥。
穆媽媽遞了茶水上去,喊道:「蔣側妃,茶。」
蔣側妃年紀的確比較小,本才得十三,又不像是鸞重活兩輩子的,清麗的面孔上寫滿稚氣。在家是過母親叮囑的,不要和氏爭強鬥勝,讓一讓,早點生下兒子才是最要的。當然了,也不用忍氣吞聲,畢竟皇宮裏還有蔣恭嬪撐腰呢。
因而自覺姿態大大方方的,端了茶,上前幾步要給王妃敬茶。
忽地覺一道不善的目。
蔣側妃側首看去,那氏正明眸似水的凝視自己,帶著些許冷,彷彿恨不得上來扇自己兩掌。心下不由著惱,這是什麼意思?都是側妃,自己讓先進門,讓先敬茶,大小順序都讓著了,還有什麼不滿意?
奉國公府固然門第高貴,可蔣家……,蔣家還有恭嬪娘娘呢。
婆婆可是自己的嫡親姑姑!
蔣側妃正在憤憤不已,就見鸞滿面驚訝的指著,聲呼道:「哎呀!當心你的茶。」,慌忙扭頭一看,一著急,反倒把茶盞給打翻了。
才泡的茶水,滾燙著,頓時潑了一手、一子。
「哎喲!」穆媽媽趕忙上前,替接了茶碗,「這是怎麼說?可燙著沒有?」後面的丫頭也嚇了一跳,慌忙上來收拾。
端王妃看著眼前的一團,原本繃繃的心弦,反倒鬆了下來。
溫的喊了丫頭,吩咐道:「扶蔣側妃去換裳,等下過來。記得看看手上要不要,用冷水沖一衝,再拿藥膏抹一抹,別燙傷了。」
蔣側妃手背上燙出一片紅,熱熱的疼,心下氣得不行。
在家是養得的小兒,此刻年紀小,談不上多心機城府,當即指著鸞質問道:「好好的,你瞎喊什麼?都怪你,害得我把茶水都打翻了。」
害得?這點兒算什麼。
鸞心下冷笑,前世自己以辱宮份進了王府。當時蔣側妃正值雙十年華,育有一個兒子,還有蔣恭嬪撐腰,連無子的端王妃都不大看在眼裏,更別提自己了。
還記得自己去給見禮,輕狂又傲慢,毫不顧忌的譏諷自己,「長得有幾分姿又如何?年紀一大把不說,還是罪臣之,再說了,進王府的手段又不堪目,便是我養的貓兒、狗兒,都要乾淨一些。」
沒多久,自己被診斷有了喜脈。
蔣側妃又讓人傳出話來,說是,「生孩子?怕別人忘了是怎麼進王府嗎?若是生個兒子宣揚宣揚,又夠滿京城笑話端王府幾十年了。」
當年自己懷孕期間,出了不奇怪的事,誰知道其中哪一樁有的影子?可自己當時只求自保,哪裏敢去查證?哪裏趕去當面對質?只能忍氣吞聲。
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最終,自己還是意外的難產而亡。
八個月了,自己連孩子是男是都不知道,他或者,在自己肚裏沒有機會出來,最終和自己一起魂飛魄散!那幾天的事種種蹊蹺,諸多疑點,不過眼下並非細細分析的時候,回頭再慢慢清算。
鸞收回心緒,只做一副任霸道的模樣道:「我看你茶水都要打翻了,好心提醒你,怎麼害你了?」上前拉住端王妃的袖,「大表姐,你來評評理。」
蔣側妃惱道:「你那是好心?」
「好了,好了。」端王妃開始打圓場,拍了拍的手,「你們都說兩句。」朝穆媽媽遞了個眼,「趕扶蔣側妃下去,去罷。」
蔣側妃咬了,恨恨不已。
端王妃分明就是偏袒自家表妹!那個氏,故意害得自己出醜不說,還讓自己的手給燙了,看端王妃的樣子,是肯定不會給自己做主的!
心下委屈,要是能早點見到王爺就好了。
******
蔣側妃收拾了一番。
換了石榴紅的琵琶襟上,頗為,勾勒出玲瓏纖細的材,下面配娟紗金繡花長。一臉委委屈屈,重新給端王妃敬了茶,「請王妃娘娘喝茶。」
端王妃依舊笑的,「好。」也賞了一對翡翠鐲子。
蔣側妃戴在手上,飛快瞄了幾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沒有剛才給氏的好,總覺得的更翠、更通,比自己的更好一些。
至此,兩位側妃算是禮。
端王妃問,「手上可燙傷了?」
「還好,就是火辣辣了的疼。」蔣側妃抬起手來,看著上面還沒消去的一片紅,淚盈於睫,一副雨打梨花的可憐模樣兒。
鸞抿兒笑,「王爺不在這兒,你哭,也沒人看啊。」
這下子可捅了馬蜂窩了。
「你、你你……」蔣側妃氣白了臉,指著,頓時哭了起來,「王妃娘娘,你今天一定要給妾做主!」語氣里,多有點仗著自己姓蔣的意思,「一進門,妾都讓著側妃,卻欺負人,太過分了!」
鸞笑道:「我既沒有打你,又沒罵你,到底是哪裏欺負你了?」
蔣側妃頓時急了,分辯道:「你大呼小害的我打了茶盞,燙了手,你還怪氣的譏諷我,難道這些不是欺負?」
端王妃清了清嗓子,「你們都說幾句。」說著,卻並不人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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