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最終還是沒能說服大伯父,推掉穆家的親事。
但穆家的親事還沒有壞到底,比起這個,的心思,更多是被世之謎佔據,忍不住自嘲笑笑,----假設自己是母親和外人所生,本就不是家小姐,想嫁去穆家,人家還不願意要呢。
那麼,自己究竟是不是父親的親生兒?
鸞仔細想了想,對了……,自己和父親長得還是有幾分像的,長長的眉,潤飽滿,沒錯、沒錯,照這麼說,自己是家的姑娘沒錯!鬆了一口氣,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既然自己是父親的骨,那就是說,母親是在生下自己以後,才背叛了父親。那是嫌棄父親病弱?還是「那個人」權勢滔天,不得不從之?繼而想到,以奉國公府家如今的權勢,「那個人」得是什麼份,才能強行過一頭?
皇子?親王?……皇帝?!
不不不,這太過荒唐了。
母親的確很有幾分,可是外人,要怎麼不著痕跡的進家?或許是自己想岔了,「那個人」並非外頭的人,而是家裡的,比如堂兄?大伯父?呸呸呸!想一想都是渾皮疙瘩,自己噁心。
自己怎能如此詆毀家的人?一定不是的。
難不……,鸞想到一個更加噁心的,母親是和……,和家中年輕俊俏的男僕有瓜葛不?這個想法,真是噁心的快吐出來了。
不,搖搖頭!不對!
當時母親的語氣明明很無奈,說什麼「那人要見,我能如何?」,可見那人份尊貴無比,就連母親都不得迫於其勢屈服。
鸞了額頭,一片,一片難抑的陣陣脹痛。
「小姐。」寶珠拿了一盒子藥膏進來,「手上起了好幾個小包,點葯吧。」心下不免有點埋怨,好好的,小姐非要往貓耳那邊鑽!海棠春塢是有名的花花草草多,後院還有一汪人造山泉,氣重,不知道多蚊蟲在犄角旮旯藏著呢。
這下好了,咬得一手的包,臉上留了紅點兒。
「這可不是好看的。」寶珠耐起子勸說,「小姐在屋裡安生養幾天,等這些都褪了,再出門罷。」否則夫人知道,肯定要把跟前服侍的打一頓,而自己犯過錯,怕是要被徹底攆出去了。
鸞心不在焉,點點頭,「好。」
倒不是為了寶珠考慮,而是自己不想見到母親,怕一時緒激,會忍不住說點不妥的話來。若是自己和母親揭破了那層窗戶紙,往後還要怎麼面對?甚至,母親很可能會惱加,萬一想不開,吊了脖子怎麼辦?
自己的確埋怨,恨,卻不想死啊。
鸞想躲著母親,偏偏甄氏不知道怎麼想的,沒過幾天,居然自己想起主過來看兒。但即便是從海棠春塢到星抱月閣,就這麼幾步距離,都忘不了打扮,依舊妝容緻,服搭配得宜。
青如雲,環佩珊珊,襯得恍若人間最明的一抹麗,寶流轉不定。
鸞卻瞧得心頭一團火氣。
打扮,打扮!就連過來看自己,母親都不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簡直……,難聽的話在腦海里打個旋兒,最終忍氣咽下了。
甄氏在榻上坐下了,詫異道:「你這是哪兒不舒服?怪道那天甄嬤嬤說你晚上過來,不見你過來。」翹起蘭花指,因嫌棄指甲染得不好,慵懶嘆氣,「哎,還是淺了一點兒。」
鸞忍無可忍,豁然站了起來,「既如此,還請母親趕回去染指甲吧!」
甄氏抬頭看,一雙漂亮清澈的眼裡寫滿迷,「你吃火藥了?」因為生氣容易老,所以很肝火,說道:「你大伯父讓人送消息過來,說是你不願意穆家的親事,讓我來勸勸你。」
「我是不願意。」鸞緩緩坐下,畢竟不想真的和母親撕破臉。
「為何?」甄氏問道。
鸞無法說出真實的原因,討厭蕭鐸,厭惡涼薄的大姑母等等,只能裝作小兒態,一臉賭氣,「就是不喜歡穆家四哥。」
甄氏「哧」的一笑,指了指兒,「你一個小小黃丫頭,半大孩子,還懂得什麼喜歡不喜歡的?算了,別賭氣了。」
鸞冷冷道:「你別忘了,大姑母可不稀罕二房的人。」
甄氏皺了皺眉,大姑子的確不喜歡自己,但繼而又是輕笑,「那又如何?難道你嫁過去,還敢難為你不?」一聲冷哼,「敢!」
鸞不知道母親哪裡來的底氣,氣得反而笑了,「大姑母可是未來的理國夫人,母親又是什麼?大姑母若真的發狠磨我,母親難道還找打架不?只怕理國公府的大門都進不去。」
甄氏沒理會兒的譏諷,悠悠道:「你放心,我自然有法子拿的。」不耐煩的起,「你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無非是使小子,且好生安分幾天,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鸞沒想到母親如此武斷,惱道:「我不願意!」
甄氏卻連多說一句的興緻都沒有,招呼丫頭們,「剛才的指甲染得不好,回去再搗些仙花,加染一遍。」又問大丫頭明珠,「是不是上次的固膏不好用?讓人外頭再買幾盒子新的。」言畢,頭也不回的領著人走了。
鸞氣得渾發抖。
自己的終大事,還不如母親的指甲重要?這還是做娘的人嗎?!
「小姐,小姐。」寶珠見小主子被夫人給奇怪了,趕忙上前,一面給順氣,一面小聲勸道:「夫人就是這麼個脾,喜歡打扮,一時半會兒都耽擱不的。小姐有話要對夫人說,且等一等,過會兒再去商議便是。」
姜媽媽亦是勸道:「是啊,母倆何必鬧得生分呢?」
鸞恨恨道:「我沒有這樣的母親!」
******
最近幾天,鸞每天懶洋洋的,吃飯睡覺都是沒打採的,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一個人坐在窗戶邊發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姜媽媽瞧著著急,去找了甄氏一趟,回來勸道:「夫人說了,這門婚事不只是的意思,還是大老爺和大夫人相看過,應該不會錯的。」言語里,對大老爺淵的決定很是相信。
鸞心下一記輕輕譏笑。
母親盡會找些託辭,自己的婚事,跟長房有什麼關係?自己懶得管,別人說不錯就信了,居然還能當個說服自己的理由?真是可笑。
自己要嫁去穆家還沒那麼生氣,氣的是,母親怎麼如此輕率?!
或許在眼裡,除了打扮,就是和「那個人」一起樂吧?不是說什麼,「為何不一些?」,可見自私!不顧丈夫和兒的臉面,不管丈夫的病,不心兒的婚事,自顧自己一些!
居然不管長房那邊說什麼,就應什麼。
等等……,鸞恍惚抓到了一點蛛馬跡,不溜丟的。
姜媽媽見不以為未然,又勸,「小姐……」
「別說話!」鸞猛地抬手打斷,細細的想,長房、長房……,母親之前過來,又說是大伯父的人傳話。一個是大伯,一個是弟媳,原本就應該避嫌才對,要傳話也該大伯母傳話才對!
難道說,母親和大伯父有瓜葛不?!
鸞的臉頓時變得慘白!
姜媽媽瞧著,不免更加擔心起來,「小姐,你別嚇我,這是病了麼?」趕忙出去吩咐,「小姐有些不舒服。讓人拿了咱們府里的牌子,去太醫院請王太醫過來,或者章太醫,斷不可隨便請個不的。」
鸞還在滿心的震驚驚駭之中,別的都聽不見。
是了,之前是自己沒有想清楚。
自己面貌有些像父親,但……,也可以是像大伯父啊。
大伯父和父親都長得像祖父,一副典型的家人長相,所以自己像父親,其實也可能是像大伯父!
往深想,外男是很難隨便進奉國公府的。
母親要和「那個人」常年保持關係,只有家的人更方便,而常年……,斷然不會是堂兄們,早些年他們都還是小孩子呢。
----只剩下大伯父了。
而這個推測,很有可能就是真實的答案。
鸞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像是被幹了力氣,綿綿歪在枕上面,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只覺悶氣短。等府的人請了太醫院的王太醫過來,一切脈,便點頭說道:「貴府小姐這是肝氣鬱結,心不暢……」
搖頭晃腦的講了一大堆癥狀,雖不重,卻多,最後開了藥方。
這下子,鸞是真的病了。
******
淵聽說了鸞生病的事,但沒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不過是小丫頭賭氣使子,要麼是假裝病了,要是故意不好好休養,所以胡鬧一氣罷了。
因而每天還是忙著自己的事。
直到西涼的消息傳來,他才驚覺,侄的夢再一次開始應驗了。
照之前的話,西涼會引起朝廷用兵大戰,而皇上會派英親王出征,然後就是驚心魄的「賣國通敵」罪,再然後……,英親王死、襄親王死、酈邑長公主死。當時自己生氣,認為侄是胡說八道、荒誕不經,所以沒問經過。
而此刻,實在是太人驚駭了。
可是英親王幾兄妹是家親戚,是自己姑姑的兒,豈能坐視不理?不說他們倒了,家了幾個強有力的臂膀支持,甚至搞不好,還會把家跟著給牽連進去。
沒錯,所以……,侄才會夢到家跟著覆滅!
這麼想著,淵越發有點坐不住了。
借著鸞生病的由頭,他過去探了一趟。雖說長輩親自看晚輩有些誇張,特別是他這種為做宰的人,平時更難得管后宅的事,但畢竟是鸞的伯父,面上勉強說得過去。
丫頭們都是戰戰兢兢的,小心候立。
「都下去罷。」淵揮手,攆了神張的丫頭們,對侄說道:「把你之前做的那個夢,再跟我細細的說一說。」
鸞這次卻沒有從前那麼興了。
「西涼了,是嗎?」問。
「是。」淵點了點頭,目炯炯的看著侄,「在夢裡,皇上真的派英親王去迎戰西涼了?然後賣國通敵?」
鸞嘆道:「我想著,英親王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有何想不開要去賣國?能落著什麼好?指不定是被什麼人給陷害了。」
先帝的時候,靖德太子因為捲謀逆案被廢以後。英親王和襄親王一個能文,一個能武,且生母淑妃出自奉國公府家,都是儲君的熱門人選。但是,最後的結果出人意料,當時的繼后范皇后膝下無子,便認了秦氏之子,然後以嫡出的名義扶植今上登基大寶。
皇帝登基以後,一直對權勢滔天的英親王和襄親王十分客套。
----想來早就窩了一肚子氣了。
淵則是一陣琢磨。
如果是臣子們打擊英親王兄弟,麻煩還不大,如果……,是今上要手的話,那可就麻煩了!想到此,頭皮忍不住一陣發麻。
難怪,難怪,侄會夢到英親王兄妹幾人相繼獲罪死去,家跟著一起覆滅。
可是……,這真的值得相信嗎?
西涼的才剛剛開始,現今只是小,一時之間,還等不到皇上委派大將的消息,難以確定這個消息。但確認這些事是否發生,關係到家的將來,自己得提前籌謀做安排,當然是越早越好。
淵有些急切的問道:「阿鸞,最近可還有別的大事發生?」
「別的。」鸞搖搖頭,「好像沒有……」忽地頓住,「有一件。」抬頭看了伯父一眼,又迅速的低下頭去。心裡總是忍不住想到自己的世,怕了餡兒,強行平息心中氣息,輕聲回道:「在這之前,還有秦八小姐做了王妃。」
淵鄭重頷首:「我知道了。」起出去,「你好好養病,不要多想,穆家的親事我會再斟酌的,別自己賭氣。」
「再斟酌穆家的親事?」鸞心下一喜,猛地抬頭,「當真?!」
淵笑道:「難道大伯父還騙你不?」
鸞笑了笑,「大伯父當然不會。」頓時高興起來,但是下一瞬,又生出一陣猜疑不定。難道因為自己是大伯父的兒,所以他才這般關心自己,遷就自己?不由心頭一堵,頓時歡喜不起來了。
淵心中裝著大事,沒有留意的這些小小緒,大步流星出了門。
一路琢磨著,事越來越蹊蹺詭異,越來越驚險,得和英親王他們商議一番,弄個應對的對策出來。至於侄的親事好辦,不想嫁,家也有辦法和穆家聯姻,二房不是還有一個庶出的嗎?嫁給嫡出的穆四爺當然不行,但是嫁給庶出的穆三爺,就完全門當戶對條件相當了。
他自認為這門親事沒有問題。
卻沒想到,後面引發出一系列的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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