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袖覺得自己是把腦袋摘下來提在手裏,跟胤禛說話的。
都不記得自己翻著皮子說了什麼,等到從那泛著檀香味的屋子裏出來的時候,顧懷袖才微微回過神來。
到底……說了什麼……
「四爺自然是什麼都不怕的,您是天潢貴胄,整個大清都是您家的天下。可民不過市井小民,求的也不過是個安生日子。您知道,民天生膽小,所以您可以隨意拿我。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咬人,民急了,不會幹什麼嚇人的事。」
「哦?」
「這消息並未外傳,張英老大人家的二公子已經向民提親了。」
「……」
這一刻,胤禛忽然很久沒說話。
他看著顧懷袖,可顧懷袖埋著頭,胤禛只能瞧見彎起來的角。
這顧三,似乎對說服他很有信心。
然而,在四阿哥看不到的角落裏,顧懷袖眼神里卻是惶不安。
不確定,胤禛是不是忌憚著張英。
納蘭明珠當初推薦了張英為太子的老師,張英到底是誰的人,在目前其實還不很清晰。
可胤禛若在太子邊,應當能夠覺到——張英絕非太子一黨。
顧懷袖不敢不把字條給胤禛,可並非意味著沒有別的依仗了。
儘管這所謂的「依仗」像是水裏的飄萍,浮著,沒有基,也不知是不是隨時會被岸上掉下來的石頭擊沉。
可顧懷袖是溺水者,只能捉住這唯一的一稻草,是無濟於事,還是拯救命,全在於眼前這一位爺一念之間。
扳指里藏著字條,乃是王新命藏進去的。
當時顧瑤芳竊走此扳指之後,太子使胤禛找了王新命,問他到底在扳指里藏了什麼,而後王新命只說是投誠和賄賂。
可事實上,並非那麼簡單。
依著顧懷袖看到的來看,這信上除了王新命結太子、遞上賄賂之外,另外有很要的一條,就是稱發現了與太子親厚的四阿哥胤禛,私下裏跟江南的一些員接,言語之間暗示的意思很明確——王新命這是向太子告,說胤禛一直有背叛太子的意思。
顧懷袖不知就裏,只能依著這個信來猜。
可事實上,胤禛心裏卻是一清二楚。
當時他就覺得王新命此人有鬼,太子問王新命話的時候,王新命問可不可以斥退左右,結果所有人都走了,可胤禛留下了。太子說,四弟是自己人。
那王新命吞吞吐吐,說是投誠和孝敬。
事後,王新命逃命一般去了。
因為在他說話的時候,胤禛一直冷眼看著他。
也就是說,王新命在面對太子的時候並沒有說實話。
一枚扳指何故忽然消失?從王新命的角度來看,難保不是胤禛已經發現了自己。
王新命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江南河道員,指著從戶部撈銀子,哪裏敢跟阿哥們板?
他當時忐忑地回去了,等待著屠刀落下,可胤禛並沒有對他手。
因為,扳指並沒有落在胤禛的手中。
他那個時候,只是懷疑扳指之中另有乾坤,有一些約的預,可畢竟缺最後的證實。
而此刻,胤禛已經拆開了字條,看見兩年前王新命留下的字跡,都是朝著太子告。
他背著手,站在窗前,年紀還不很大,可心思卻漸漸老了。
皇宮裏的阿哥們,多有超乎尋常人的。
若非是差錯,被顧瑤芳拿走這一枚戒指,若非是差錯,又被顧懷袖將這一枚戒指里的「乾坤」給取回來,胤禛現在又是什麼樣呢?
他想想,益發覺得步步驚心。
同樣這樣覺得的,自然也有顧懷袖。
不過一個被牽連的無辜之人,此刻垂首恭敬整肅地站立,哪裏有外界傳聞的輕浮模樣?
胤禛忽的笑了一聲:「你說張家二公子要娶你?」
「回爺的話,是。」顧懷袖聲音平靜,似乎已經不怕了。
「所以你是想告訴爺,張英今次辦的河工貪墨河銀一案,指不定你的信,能派上用場?真是……膽大包天。」
胤禛是嘲諷,也是嗤笑。笑顧懷袖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顧懷袖低眉:「民的誠意,四阿哥已經握在手裏了。可民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民也自認不是什麼驚采絕艷的才能人,必定不是四爺口中說的『有用的橋』,想必此河一過,四爺必定要拆橋。」
這話說得忒不客氣,也忒難聽了。
胤禛沒接話,繼續聽還能說出些什麼來。
於是顧懷袖又道:「民一條小命,搭一座橋,委實不易。只求夾逃生,留一條小命。民之於四爺,不過是一粟之於滄海,塵埃之於厚土,您輕輕鬆個手指頭,民就有一條生路了。」
「你並非市井小民。」
胤禛轉過,兩手在前,不遠的戲園子還有唱戲的聲音,他跟著拍子輕輕用手指點著掌心。
顧懷袖聞言抬頭,有些不解。
而後胤禛慢慢道:「市井刁民。」
顧懷袖:「……」
能跟爺們抬杠,不是刁民是什麼?
顧懷袖不敢反駁,也覺得沒必要反駁。
四阿哥怎麼認為都無所謂,只要肯放這小魚一條活路,必定恩戴德。
張英查今年春汛河工一案,抓了王新命,如果這信捅出去,必定牽連到太子與四阿哥兩個人。
即便是證據不足,事敗,在康熙的心底,可就埋下了疑影兒。
甚至,這事若到了太子耳中,對胤禛而言,也是災難。
他知道,這一次事是自己辦得不夠漂亮。
「你滾吧。」
胤禛冷冰冰地吐出了這一句話,背對著顧懷袖。
顧懷袖卻豁然抬頭,張就要問,可話到邊卻哽住了。
握的手指緩緩地鬆開,躬斂衽一禮:「民告退。」
一步一步退出去,完全與當初白巧娘那規矩一樣。
一直等到站在這門外,再看見小盛子的時候,顧懷袖才知道——為什麼白巧娘能夠時時刻刻那樣小心謹慎,口氣甜。
人,都是這樣被慢慢出來的。
四阿哥喜怒不定,不是什麼善主。
今日他應當是默認了答應顧懷袖之前的請求,可心底不一定是高興的。
今日的胤禛,尚存有三分善心。
若過得三五年,再有今日的場面,那就是稀罕了。
緩緩地順著走廊走出去,這裏見不到一個人。
胤禛就在屏風後頭,手指攏著那字條,聲音輕得彷彿聽不見。
「已了這泥潭,又豈是那麼容易出去的?世上不由己之事何其多……還是太癡心妄想,又天真可笑了……」
手指,這一枚棋子,就像是這一張字條,被他地握住。
要面子?他賞面子就是了。
轉過幾個拐角,就瞧不見人了,顧懷袖走過來的一路上,手都在抖。
可等到站在雅間前面的時候,已經沒事兒人一樣了。
能做的都做了,到底事不,那就看天意。
已經到了「人事已盡,天命各安」這一個境地了。
「小姐,您回來了!」
青黛一直在焦急等待,見到顧懷袖進來,差點哭出來了。
顧懷袖知道擔心肯定擔心死了,只遞了手帕給:「我的事兒,你不知道是最好。拿帕子臉,一會兒別姑看出來。」
「是。」
青黛不敢問,瞧著小姐這諱莫如深的模樣,就知道這事終究不是自己該知道的。
青黛不是什麼糊塗人,也就是偶爾說了一點,可心底是肯為顧懷袖丟命的。這麼多年,那麼多丫鬟婆子來來去去,也就一個,長長久久地留下了。
人無完人而已。
顧懷袖看的,不過是一顆心。
坐了一會兒,等著顧姣來找自己。
時間不過是才過去一刻鐘,卻像是過去了好幾個時辰一樣。
在胤禛那屋子裏的時間,太過煎熬。
喝茶驚。
又過了一刻鐘,顧姣才走過來,說那裳很合適,已經買下了。
於是,姑姑侄兩人,又出去逛了一會兒,眼瞧著時間差不多,日頭快西落,這才回去。
對顧懷袖而言,這是很不一般的一天。
顧貞觀給的考慮時間,也就剩下一日半。明日午時,若顧懷袖不給結果,那也就不必嫁了。
一直到晚上躺在床榻上,顧懷袖都覺得前路不是握在自己手裏的。
不管是每一個決定,還是自己這一條小命……
有什麼,是能自己決定的?
閉上眼,顧懷袖輕聲道:「青黛,明早喝棗仁龍眼粥。」
「……是。」
青黛給掩好了錦被,這才放下帳子,自己去外間躺下。
次日起來,顧懷袖讓青黛出去聽消息。
到了京城之後,各種消息都靈通了不,左右這前前後後大宅里,多的是達貴人。
出去採買來往的婆子丫鬟,說事兒的時候多了,難免就要聽到一些。
而今日,聽到的事就頗令顧懷袖覺得驚心魄了。
前些日子,河臣王新命因為貪墨被抓。
昨天夜裏,月亮剛剛冒出頭來的時候,獄卒巡視刑部大牢,發現王新命已經弔死在牢門上。用的是那鎖住犯人的鐵索,套在自己脖子上,狠命往前一跌腳,兩眼一瞪,舌頭這麼一吐,這輩子就這麼沒了。
有關的線索就這樣斷完了,從王新命府邸只搜出了戶部撥銀的兩,更多的大半銀兩不知所蹤。
「畏罪自殺。」
顧懷袖輕輕張口,吹了吹微燙的粥面,然後將勺子放進口中,作緩慢,著一優雅。
一場眼看著要起來的風雲,就這樣因為一個關鍵貪的「畏罪自殺」而歸於平靜。
張英老大人好歹辦完了這件事,雖最後的結果不夠滿意,可也知適可而止,再查下去要出大事,乾脆地罷了手。
太子爺原本擔心著扳指乾坤之事,而今王新命一死,沒了對證,即便日後翻出此事來,也沒人能奈何得他。
所有人,似乎一下都安定了。
王新命,死得好啊,死得真是及時啊。
無數人拍著自己心口,總算安了心。
在這一片慶幸的背後,顧懷袖卻覺自己能看到——
那站在所有人背後影之中,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將乾坤握在手裏的人。
進了一個泥潭,有那麼容易出嗎?
顧懷袖不知道。
安安靜靜地喝了粥,看著越來越高的日頭。
還有幾個時辰呢?
一個,還是兩個?
起,顧懷袖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笑著一瞇眼,看看天。
整個人的神看上去鬆快極了,只道:「走,給我爹請安去。」
作者有話要說:第四更,明天的更新時間不確定,但是周六開始會穩定在每天早上九點,現在比較忙,明天大家晚點來刷新吧。
麼麼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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