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腳步聲，阿蠻扯了被子蓋上自己的，楊玉抱著不的東西進來了。“你別遮了，這是傷藥。還有把這個喝了，小心冒傷風。”楊玉先把手上的藥碗放在床頭的矮幾上，一邊把被子掀開。

腫脹發紫的膝蓋和上一條條的青紫，楊玉忍不住吸口冷氣：“他們拿著鞭子了？你的——我醫生來給你看看！”要知道阿蠻是個以舞蹈為生的人，要是壞了，可不是徹底完了。面對著阿蠻的傷勢，楊玉對玉真公主的真面目一陣惡寒。

楊玉雖然也會懲罰犯錯的下人，但是從來不會傷害他們的。大概那些人都是一樣的，在他們眼里人天生分三六九等，奴仆們在他們眼里命一錢不值。阿蠻苦笑著搖搖頭：“何必要公主親自手呢，只要把我的權威徹底推翻，那些人就會和狼一樣撲上來！”楊玉一下子明白了，玉真公主這招借刀殺人真是妙極了。

阿蠻奉命教導玉真觀中那些子跳舞。要知道阿蠻可是個很專業的舞者，自然要求不低，練習跳舞辛苦枯燥，阿蠻肯定是得罪了不人。而且阿蠻不想去攀龍附，不代表別人也一樣。那些孩子心里很清楚，們存在的價值是什麼。以前有玉真公主的認可和扶持，那些人不只能恭順討好。現在阿蠻得罪了頂頭上司，底下的人肯定是惡狠狠的反撲了。真是小人得志！

“人如此，們就像是生活在池塘中的鱷魚，只能靠著自相殘殺活下去了。先休養好！總是會好起來的。我只是有些奇怪，你當初都應答了，為什麼忽然反悔了？到底要你做什麼呢？”楊玉給阿蠻清洗傷口，人去請醫生來。

阿蠻疲憊的閉上眼：“我現在不想說話，我安靜幾天。”楊玉識相的沒有問下去，只服侍的人好好地照顧。

晚上李瑁洗了澡，看見正在梳頭發的楊玉：“你把晉賢居老板給弄來了？文白拿著我尋開心，我一頭霧水的，原來他是說晉賢居的事。你是什麼打算呢？”楊玉放下梳子：“沒想到晉賢居竟然這麼有名啊。連著文白先生都知道了，我說他是假道學，你還不以為然，說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怎麼，這會怎麼說呢？”楊玉沒直接回答李瑁的話，把話題引到了文白上。派去服侍文白的侍們回話說，文白對們毫無越禮之。這個文白真是不簡單，年紀輕輕，竟然對那些艷子毫無興趣。他不是有那個傾向，就是這個人肯定藏著。

“文白不是那樣的人。再者說了，文白和我說，不能閉門造車，要耳目靈。市面上的事，我也應該知道。晉賢居可是個熱門地點，按著現代來說就是個網紅打卡地。文白沒準只是去吃飯呢。我是問你，晉賢居的老板來了，你難道是要——”李瑁似乎明白了什麼，對楊玉做個了解的表。

其實晉賢居就是楊玉出錢開的啊。楊玉想了想，還是沒告訴李瑁謝阿蠻的真實份。無奈的嘆口氣：“這個阿蠻很有主意，你知道玉真公主是要做什麼的。奈何阿蠻不愿意，還頂撞了公主。真是可憐的，上沒一塊好地方。我想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是個俗人。不如在咱們家里幫著指點下那些歌舞伎。你看怎麼樣呢？”楊玉抓著李瑁的袖子，眼睛在燭下閃閃發亮。

“還真是個清新俗的人啊。不管什麼年代，什麼社會氛圍，能抗拒這大的人太了。不過玉真觀那邊，別人留下話把了。”李瑁一下子躺在床上，長長的個懶腰：“我都要放棄了。這簡直是不可能完的任務。到時候我干脆和曹植學習，只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心殺生的。”

楊玉一笑，撲到李瑁邊，一邊給他胳膊捶，一邊觀察著李瑁的神：“你覺得如果是和我們一樣的人，面對著那個，會不會拒絕呢？”

“我覺得若是剛過來，一半的概率會拒絕。若是來的時間久了，接了社會的毒打，沒準比土著還要積極呢。你想啊，不可否認階級是存在任何一個社會。但是現代社會的階級的區分并不是特別的明顯，畢竟平等是政治正確嘛。全世界的主流都是這樣的。可是這里呢，階級劃分，人分三六九等是政治正確，天經地義啊。一個現代社會的人若是一下子來了這里，了社會底層。心里會有什麼變化？我捫心自問，若是我，我肯定會抓住機會的。”李瑁皺著眉頭，一臉嚴肅。

聽了李瑁的話，楊玉沉默了。他說的沒錯，人如此。也就是自己幸運，若是和阿蠻異位而，楊玉不敢保證，能和阿蠻一樣有勇氣對著玉真公主說不。

“唉，所以我很佩服。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子敢于拒絕眾人眼里一步登天的機會，真的很勇敢！”楊玉低聲的嘆息一聲，躺下來。

“那也是一腔孤勇，沒什麼卵用！幸虧是遇見了你，等著遍鱗傷，難以為繼生計的時候，肯定會后悔的。”李瑁打個哈欠，翻沉沉睡去。

可是楊玉卻沒毫睡意，在黑暗中睜著眼，一直到窗戶紙泛白的時候才稀里糊涂睡著了。

阿蠻正扶著墻壁艱難的移著，小丫頭想要扶著，卻被阿蠻推開了。走了一會，阿蠻的腳步穩當了不。一條巾忽然出現在眼前，阿蠻抬眼看了看一華服的楊玉：“你這是應酬回來了？怎麼心事重重的樣子？”看那些服侍的人都出去了，阿蠻干脆把整個靠在楊玉肩膀上：“你難道是遇見了未來出墻對象，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了？”

“拉倒吧，我被當明人，被無視了。小人與子難養啊，我現在算是切會了。我那個寵妃婆婆，大概把我恨死了。”楊玉聳聳肩膀，扶著阿蠻坐下來。今天武惠妃宴請命婦，楊玉自然要去的。誰知武惠妃本把當小明，連一個眼神，一句話都吝嗇給。熱鬧的宴會上，楊玉被晾在一邊了。要是放在大家閨秀楊玉上，只怕是要戰戰兢兢，又又氣，沒臉待下去了。可是楊玉是誰啊。能在商場上立足，武惠妃這點手段才看不上呢。

只是武惠妃這麼給自己親兒媳婦沒臉，真的好嗎？因此在楊玉的心里，對武惠妃的印象更差了，本想著為寵妃，怎麼也是商極高的人，是武氏出，從小在宮里長大。肯定不是那種被寵壞了的孩子。因此楊玉得出結論，在婆媳問題上，做婆婆的多半是積極挑起矛盾和斗爭的人。們面對媳婦，理智基本是負數。

或者武惠妃打心眼里看不上楊玉，沒準就是借此機會明示，不喜歡壽王妃，甚至不承認楊玉是壽王妃，是李瑁的正妻。沒多久楊玉就要了下堂婦了。

想到這里，楊玉咬牙切齒，最痛恨沒界限的人。武惠妃封建惡婆婆那套對楊玉基本無效。“哼，惠妃娘娘沒準已經開始喜歡的壽王妃人選了。我偏不得意！”楊玉對著阿蠻吐槽起來。

阿蠻安靜的聽著楊玉發泄怒氣，抱著膝蓋，輕笑一聲：“你這副樣子就像是要糖吃的小孩子。我覺得孩子整天吵著吃糖，并不是他們多喜歡糖果。而是大人的止，增添了糖果的力。武惠妃說什麼，你都要唱反調了。反之亦然！”阿蠻忽然嚴肅的問：“若是你和壽王的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你還要為了賭氣死守著嗎？不要因為別人偏見懲罰自己。任何人都有發表評論的自由，任何人也都有堅持自己意見的自由！別為了不相干的人，迷失了自己。”

楊玉一愣，驚訝的打量著阿蠻：“你在暗示我什麼嗎？還是你知道些什麼？”

“我什麼也不知道！只是那麼一說。世上沒永恒的東西，這個東西本來就是飄忽不定。滄海桑田，山川大海會變，時移世易，人心會變。孤獨才是永恒的主題！”阿蠻抱著膝蓋，看著窗下書案上那瓶紅梅花默默出神。

屋子里的氣氛變得沉重起來，楊玉覺得有些不上來氣。哎了一聲，人送來些新鮮的零食，溫了一壺酒。“我覺得你真是涼薄得很。我們不說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楊玉拉著阿蠻喝酒閑聊。

很快一壺酒見底了。楊玉端著酒杯臉緋紅：“你到底經歷了什麼？你來這里到底是個年輕人還是個飽經滄桑，看破紅塵的老油條啊。難道穿越還有返老還的功效嗎？”楊玉看著阿蠻正低著頭，認真的剝核桃，長長的睫在臉上留下一道影。

“你還是被家里保護的太好了，我從小就是個倒霉的孩子……”阿蠻原來有這麼曲折的世？從小父母離婚，因為媽媽生了個兒，爸爸自稱不能老某家斷了香火。轉就把阿蠻母趕走了。母兩個生活自然艱苦，因為阿蠻的舞蹈天賦，媽媽辛苦供養著兒學習舞蹈。

“我吃了很多苦，我是我們本最早來練功房的，也是最后一個離開的。人家說學舞蹈很辛苦，我把這些辛苦都當了滋養自己的料。最后我功了！我第一名的績從舞蹈學院畢業，順利的進了國家最高的舞蹈團。”阿蠻了上的繃帶，自嘲的笑了笑：“你看，我挨了打，那麼重的傷竟然好的很快，這都是以前的底子啊！”

可惜阿蠻的舞蹈夢沒多久就要破滅了，從學校這個象牙塔徹底出來，舞蹈團里面藏藏龍臥虎，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真是一粒塵埃了。眼看著大好年華消磨在無所事事中，阿蠻萌生了離開的想法。這里論資排輩，自己沒背景，而且和他們理念不合。阿蠻干脆離開了人人羨慕的天字號大單位。

開了個舞蹈工作室，創業難見。好在阿蠻有真本事，生意也慢慢的有了起。誰知這個時候媽媽生病了。阿蠻認識到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有時候金錢能買命啊！正巧一個機會阿蠻踏足了娛樂圈。

楊玉吃驚不小，原來阿蠻竟然是當年那個曇花一現的素人新星啊。一個圈外人，憑著一部作品也紅了一陣子。可是后來這位素人新星曇花一現，從此消失了！“你——你真的是那個演員啊。我老媽當初特別喜歡看你的劇，還念念不忘很久呢。你演技外形都好，又有舞蹈功底。我就不相信那些制片人和導演都是瞎子？你為什麼后來——”楊玉好像沒見過阿蠻似的，上上下下打量著。

“別這麼看我！我又不是大熊貓。我掙到了最夠治病的錢，而且我是個人，不是個工人！”阿蠻眼神黯淡下來，苦笑了下：“你肯定知道那個圈子有些規則吧。我只想憑著本事吃飯，奈何他們只覺得我會是大佬酒席上一道菜罷了。”

楊玉明白了，大概是阿蠻的經紀公司要做那些事罷了。“你還真是個技流，不過那些被資本選中的幸運兒，倒是風無限。”楊玉了然的點點頭：“但是你演技不錯，安心做個演員不好嗎？”

“你怎麼這麼天真啊？我打破了他們規則，破壞規則的人就要被放逐。要是放過我，今后他們還怎麼管別人呢。”阿蠻自嘲的笑了笑：“你看我就是這麼個執拗，認死理的人。陪人家喝酒算什麼，做糖炮彈算什麼，做他們洗錢的白手套算什麼？一旦走上那條路，你再也沒有自有了。說什麼話，做什麼事，拍那個片子都要聽別人的。我只能像寵一樣，聽主人的口令——錯了，連著寵也不如。誰家的寵狗自己賺狗糧呢？我這樣的寵，不僅要賺錢養活自己，還要任由他們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