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趙果維道歉的過程比朱韻想得快很多,網上的流言蜚語似乎並沒有對這位老教授造什麼影響。

趙果維對說：「你要學學李峋的定力。」

朱韻：「趙教授……」

趙果維：「你事事惦記,最後結果就是事事不通。」

朱韻：「我沒想到他們能幹出這種事。」

趙果維：「我都多大歲數的人了,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我早年的戰鬥力不知比他們強多倍。」

朱韻：「……」

趙果維：「我既然幫你們,就已經做好一切心理準備。你不要怕,好好做事,時間自然會將一切撥反正。我家那老頭子說得對,你們不容易，尤其是你，一定要堅強才行。」

聽過趙果維的話,朱韻上的火泡漸漸消去。

在方誌靖的幾番攻勢下，《無敵武將》到很大影響，不論是用戶註冊數還是下載量都大幅度減,飛揚公司的員工熱跟遊戲剛上線時相比弱化了很多。

其中讓朱韻覺最明顯的並不是每天咋咋呼呼的張放,而是那個懶洋洋的趙騰。

雖然趙騰沒有想張放那樣每天抱怨，但技人員的通方式別出心裁,朱韻從代碼中讀到了他的緒。

朱韻幾經思考,決定去找趙騰談一談。

某日趙騰去樓道間里煙,朱韻跟了過去。趙騰看見還笑著問：「怎麼你也煩了,打算學煙了？」

朱韻說：「我煙的時候你還上小學呢。」

趙騰一愣,重新打量朱韻，嘖嘖兩聲道：「藏得深啊,你該不會還有紋吧。」

「那倒沒有。」

「煙戒了？」

「嗯。」

「為什麼？」

「想活久一點。」

趙騰呿了一聲，自顧自地起來。朱韻靠在他旁邊的牆壁上,說：「你最近的代碼質量降低了。」

趙騰無奈道：「咱這都出了公司了,能不談工作了嘛。」

「那我等你完煙再說。」

「……」

趙騰耍賴無果，終於放下煙，擺出任由宰割的樣子。朱韻被他逗笑，說道：「打起神啊。」

趙騰神懶散，「打神有什麼用，現在這形勢你自己也看到了。」他瞥向朱韻，「你知道給我們下絆子的公司是哪家嗎？」

朱韻問：「哪家？」

「吉力。」

「你怎麼知道？」

「我有朋友在吉力上班，他給我的。」

「什麼？」

趙騰深吸氣，一字一頓道：「他們已經開完策劃會了，決定要做同款遊戲，再有一個月的時間就能上線。」他靠在窗臺上冷哼，「現在都是前期鋪墊，不然你以為他們為什麼閑得無聊砸錢搞這些？」他說著把煙往地上一摔。「他們什麼平臺什麼資源，隨便一個部推送用戶量就碾我們，這還做個屁！」

說了一通，趙騰意識到自己緒有點激，拿手給自己扇了扇風。朱韻一直沒吭聲，趙騰覺場面有點僵，低聲說：「我先回去了。」

「趙騰。」

在他即將離開的時候，朱韻住他。趙騰覺得可能是想給自己鼓氣，耐著子留下。

沒想到朱韻開口道：「我不跟你講那些沒用的大道理了，我跟你坦白說了。」

一個意外的開場白，趙騰疑道：「什麼坦白說？」

朱韻說：「我跟那家公司有私仇。」

「什麼？」

朱韻頓了頓，又說：「準確來說，應該是我和李峋……我們倆跟那家公司有私仇。」

趙騰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家公司？」

「吉力。」

「私仇？」

「對。」

趙騰奇怪地看著。

朱韻語氣平靜地給他講述：「吉力公司的兩個頂頭上司，其中一個以前是我和李峋的大學同學，我們曾經一起創業，就是吉力科技，當時李峋是帶頭人。但創業初期他出事了，你也知道他進去過，他進去的原因就是他打瞎了吉力另外那個老闆的一隻眼睛。」

趙騰的越長越大。

朱韻說：「你不是一直好奇為什麼我會來這家公司麼，李峋出獄后差錯選了這裏起步，而我一向站在他這邊，就是這樣。」

趙騰依舊獃獃的，朱韻看著他道：「我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我們絕對不會放棄。」

趙騰終於閉上了一點。

朱韻：「他們是打也好，抹黑也罷，就算這個項目真的山窮水盡了，我們換下一個，還會這樣拼，贏為止，不功就不結束。」

朱韻這番話容轉折起伏，暗濤洶湧，但語氣始終平靜非常。

趙騰瞠目結舌，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先等會……你給我點時間，我現在有點。」他捂著，快速消化剛剛那些話，盯著地面喃喃道，「不對啊，吉力現在兩個頭，都是技出，一個姓高一個姓方，我沒聽說誰瞎一隻眼睛啊。」

朱韻：「是姓方的那個，他為人要面子，也顧及之前的司，這種事不外說也正常。」

趙騰又問：「那李峋為什麼要打他？」

朱韻沒有正面回答。

「這是李峋私事，我不好說，你理解有仇就行了。」

趙騰嘆道：「我聽張放說李峋坐了六年牢，都這麼長時間了你們還念念不忘，看來仇不小啊。」

朱韻輕笑一聲。

「是唄。」

這也是朱韻覺得諷刺的地方。

都說時間是治癒一切的良藥，可這麼多年過去，帶來的傷痛都已消磨殆盡，恨的餘味卻依舊悠遠綿長。像是越放越沉的老酒，看似平淡無奇，輕聞一下便沖得腔腑熱辣。

朱韻也明白，一切說開了，就是心不寬放不下。他們隨便問一句為什麼——為什麼你會這樣？為什麼我會這樣？問完了，沒答案，就毫不猶豫跳進苦海掙扎。

「不過，」趙騰后反過勁，「你說你們之前創業是李峋帶頭？」

「對。」

「就我們屋那個天天吃乾飯的？」

「……」

沒錯，就是他，但朱韻有點不太想認這個稱呼，對趙騰說：「他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這點趙騰倒也同意。

「他確實不對勁，如果只是吃乾飯的，底氣未免太足了。」他看了看朱韻，又補充道，「而且你還那麼聽他的，簡直唯命是從。」

這句朱韻全當沒聽見。

「對了，那吉力現在這麼死磕我們，也是因為——」

「對，因為我和李峋。」朱韻有些愧疚，「這點我得說聲抱歉，我們瞞了很多事進來。本來我覺得至要一年後才能有靜，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盯上我們了。這件事已經影響到公司了，我會找時間跟董總說明況。」

「你們第一天進來我就覺得不對勁，竟然還有這茬。」趙騰總結道，「所以我們今後就得這麼一直以卵擊石了？」

朱韻沉片刻，低聲道：「如果是這樣呢？」

趙騰看沉重的表，噗嗤一聲笑出來。

「是就是，還能怎麼樣，反正都在一個團隊了，大不了一起黃攤。反正要是你們不來，我們最多也就再撐一兩年了。腳的不怕穿鞋的，咱們有什麼可輸的，都快底兒掉了。」

趙騰又掏出一支煙來，「知道理由就好，敵暗我明太難了。」

雖然還有無數的麻煩要解決，但聽了趙騰的話，朱韻依舊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在他頭上了一把。

「哎呀，幹嘛！」趙騰脖子，「拿我當小孩呢？」

「你就是小孩。」的手搭在趙騰的肩膀上，「還有，可能我現在說這話你不太信，但吉力公司稱不上是『石頭』。」

趙騰懷疑的小眼神擰過來，朱韻將他拉近，神神對他說：「真正的『石頭』在我們這邊呢。」

在趙騰還在回味這段話的時候，朱韻鬆開他，「打起神來。」說完轉往外走，趙騰。

「哎！」

朱韻回頭，趙騰說：「我最後問你一件事。」

「說。」

「你跟那吃乾飯的什麼時候分手的？」

這問題比項目上的難題尖銳一萬倍，朱韻不知道如何作答，支吾半晌，最終躲開了。

哄好趙騰也算是完一項任務，就在朱韻準備全心投到接下來的工作時，一件事讓心再次底。

其實事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噁心人而已——在商場到方誌靖了。

準確說是「方誌靖一行」，還有一堆工作人員，和高見鴻的老婆吳真。看形是吳真來參加商場典禮，宣傳吉力新遊戲《七國爭霸》，方誌靖作為邀嘉賓出席。

朱韻看到那張巨大的宣傳海報，人眼第一視角眺著硝煙陣陣的古城牆，掃了一眼就要吐了。

朱韻大步流星想要快點離開，一秒都不想多待。可偏偏被方誌靖看見了。

「朱韻！」方誌靖。

朱韻聽見方誌靖的聲音條件反地噁心，轉頭，方誌靖笑著對說：「真巧啊，你也來了。」

朱韻看著他：「有事麼？」

方誌靖：「老同學許久不見，不想聊聊？」

朱韻懶得維持表面虛偽的和平。

「咱們倆沒什麼可說的。」

方誌靖：「你知道《七國爭霸》的測號賣出去多份嗎？」

朱韻扭頭往外走，方誌靖不不慢道：「知道我們為宣傳投了多錢嗎？」

朱韻停住腳步，回頭。

「你那宣傳？」

方誌靖聳肩道：「不然你覺得什麼宣傳？有效果就宣傳。」

朱韻看著他，「你們宣傳方案是誰擬定的？」

方誌靖笑道：「你想問什麼？」

朱韻不語，方誌靖接著說：「是不是想問高見鴻有沒有參與？」他哼笑兩聲，「他不僅參與了，趙果維的事就是他直接負責的，不然哪挖那麼多業界辛，他不是最擅長這個麼？」

朱韻後悔問了。

方誌靖走到面前。他們撕破臉皮多年，如今單獨面對面，終於連他都懶得裝了。

「你們那遊戲最近怎麼樣，口碑是不是一落千丈？哦不，好像原本也沒爬到千丈高度。」方誌靖個頭並不算高，但仍舊在朱韻面前做出了蔑視的神態，「你知道我們的產品最大的區別在哪嗎？」

方誌靖盯著朱韻，左眼死氣沉沉，右眼兇惡毒辣。

「你們只有那點單薄的小眾懷，而我們兼顧一切。你們那點微弱的口碑一旦垮了就什麼都沒了，可我們還能賺到錢。在此基礎上，只要我們稍稍在『口碑』上點心思——」他一拍手，「就是完勝！」

方誌靖說完，不知怎麼忽然笑了出來，牙齦上細小的管清晰可見。

「朱韻，」他用一種極其懷舊的語氣對說，「你有沒有覺得，這場面好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