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隔得遠，程琉能見到男朋友的手機屏幕亮了，但看不清來電人。

　原本沒想開口提醒，只是坐在那的男朋友正垂眸認真撥弄盤中的菜，幾乎不太放進口中，顯然有挑食的病。

　他沒注意杯子旁震的手機。

　在程琉提醒后，男朋友放下筷子，拿起手機站起往外走去。

　程琉看著他出去，又朝那邊桌前過的菜看了一眼，想了想，按鈴將服務員了過來。

　“您好，請問需要什麼？”那邊服務員一直都在外候著，來得很快。

　程琉指了指男朋友那邊其中一道稍微的多一點的菜：“再上一盤這個。”

　“好的，還有其他什麼需要嗎？”

　“沒了。”程琉擺手，低頭從口袋拿出在響的手機，開問那頭總助，“公司有什麼事？”

　“季度總結會開完了。”那邊總助道，“另外下面送來一份新計劃書，你今晚要不要看看？”

　程琉往椅子上一靠：“我還在約會。”

　電話那頭有些笑意：“今天約會時間這麼長？那我把計劃書直接送到你家，你有空再看。”

　“也行，季度總結報告順便帶過來。”程琉隨口道。

　門外。

　季朝舟接通電話，對面云斐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我不知道那些記者在，這次回S市我只和助理說過……”

　他立在墻邊，余見到服務員進出，沉默聽完云斐解釋，才冷淡開口：“云姨想要鈴蘭花，明天我會再送過去。”

　自始自終，季朝舟都未對下午的事評判一詞。

　越是這樣，云斐越難，如果不是云姨這層關系在，他本不會搭理自己。

　云斐握著手機，咬下，那張向來艷的臉有些蒼白，掐著自己的手心，緩了片刻又帶著若無其事的笑，試探問道：“下午機場那個人是你朋友？”

　除了云姨，從沒見有誰能靠近季朝舟，更不用說下午那個人還直接把他牽走了。

　若不是太過震驚，不會被機場那些人圍住，錯過了靠近他的機會。

　今天晚上熱搜本該出自己‘’的新聞。

　然而電話那頭季朝舟沒有解釋，直接按了掛斷。

　云斐太過用力握著手機，以至于指尖泛白：“……”

　知道季朝舟以后徹底不會再中套。

　他總這樣，像看了所有的小作，只是看在云姨的面上，不和自己挑明計較。

　云斐甚至希他和自己計較。

　只要能在這樣一個如寒山雪松般的男人心中留下痕跡，無論好壞，什麼都愿意做。

　云斐在客廳站立許久，口幾經起伏，忽然用力將手機重重砸了出去。

　……

　季朝舟重新回到包廂時，發現他桌上多了一盤菜，而坐在另一邊的保鏢立刻心虛放下耳邊的手機，繃坐直。

　明顯剛才還在和季暮山聯絡。

　程琉見到男朋友進來，下意識把總助電話掛斷，直腰背坐好。

　以前約會吃飯，次次都要和總助談事，冷落男朋友，讓他只能一個人低頭玩手機。

　當時程琉沒發現問題，或者說發現也不在意，但現在深刻認識到自己錯誤，這麼做不對。

　程琉心想下次約會，得提前警告總助，公司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別打電話來了。

　為了緩和氣氛，程琉主開口，指著男朋友之前幾乎沒的菜：“這幾樣你不吃能給我嗎？”省得浪費。

　還可以現兩人的親度。

　早聽合作商說過，在家吃老婆剩飯剩菜的人才是合格的對象。

　季朝舟轉臉看著那個剛才自作主張替他又點了菜的保鏢，想起對方到底是有孩子的窮困母親，最終面無表將自己那幾盤菜推給了。

　“不夠吃你可以再點。”季朝舟目掃過面前空的差不多的盤子冷淡道，季暮山不至于付不起一個保鏢的飯錢。

　程琉立馬道：“不用，這些夠了。”又不喜歡這里的菜。

　不過男朋友居然主關心，程琉心中對那群合作商說過的話，更深信了幾分。

　果然好用！

　季朝舟不再看，他只因為對方是位母親，才愿意給出一分注意力，但也僅此而已。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停了，窗外有零星幾聲蛙，微風順著鏤空黑檀木窗進來，暖橘燭火輕輕搖曳。

　程琉抬眼看著側對面的男朋友，通室搖曳的燭似乎都聚集在他上，他握著一雙白玉纏金筷子，桌上燭像是為他那只修長漂亮的手渡了層溫潤。

　置這種環境，有那麼一剎那，程琉覺得他像是世家清貴公子，滿矜華風骨。

　難怪每次總助幫訂約會餐廳都要訂這，以前是自己不解風，覺得這里環境昏暗，還傷眼睛。

　現在程琉知道了。

　燈下看人，人更。

　谷雨小館確實是約會好地方，總助做的不錯！

　等他們吃完飯，程琉去結賬，季朝舟沒有，錢無非是季暮山報銷。

　程琉刷完卡，再度為男朋友開門，然后送他回家。

　雖然今天男朋友幾乎不怎麼和說話，但程琉自我覺還不錯，至男朋友還是關心自己的。

　“早點睡。”

　到了文興小區，程琉心地對準備開門走出去的男朋友道。

　季朝舟手握著車門把手，幾不可察偏頭，隨后推開車門徑直離開。

　文興小區是個老小區，最高只有六層，周遭生活氣息極濃，只不過現在臨近十一點，不燈已經熄滅。

　程琉掉轉車頭，沒有立刻離開，仰頭看著二樓亮起的燈。

　兩個多小時前，男朋友站在窗邊冷眼朝看過來那瞬間，不知為何，程琉心砰砰跳地極快。

　現在回想起來，程琉覺得自己也許、大概、稍微有點變態。

　——可能就喜歡男朋友這副冷淡的模樣。

　程琉唾棄自己片刻，才開車回去。

　……

　和男朋友住的地方不同，程琉的房子買在S市中心，即便夜深，這里也燈火通明，高樓聳立。

　程琉一走進小區大堂，立刻有保安和打招呼問好。

　住在二十六層。

　因為自己名字有個發音像六，以及生日是六月六號，所以程琉喜歡一切有關六的數字。

　連微信名也直接六號，至于微信頭像，純粹是那把槍擺得像個六，隨手拿來一用。

　到了二十六樓，電梯一開，這一層都是程琉的。

　走過廊道，按下指紋，門一打開，里面客廳的燈亮著。

　程琉不算意外，換了拖鞋朝客廳走去。

　沙發上一個悉的男人往后一靠，轉頭笑道：“我還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

　他帶著一幅銀框眼鏡，上還穿著高檔寶藍西裝，形拔，樣貌英俊儒雅。

　他這副帶笑模樣在外面不知道吸引多人注意。

　程琉見到他倒是沒什麼太大反應，早習慣總助的長相，更何況才和男朋友分開。

　誰能好看過男朋友？

　程琉走過去，坐在另一張沙發坐下，手拿過茶幾上的計劃書：“下面送來的？”

　見程琉直接談正事，賀柏便道：“我看了一下，比之前的好。”

　“嗯。”程琉點頭應了聲，以極快的速度進工作狀態，低頭翻看這份計劃書。

　賀柏拉過面前的筆記本電腦，雙手快速打字。

　一時間客廳只有手指敲擊薄鍵盤和翻書頁的聲音。

　半個小時后，程琉將計劃書看完，吩咐賀柏幾件事，隨后問道：“季度總結報告呢？”

　“這里。”賀柏將電腦轉個方向，讓屏幕面對程琉，“后面有幾個數據比較復雜，所以我整理了一遍。”

　程琉拉過電腦，手指落在控面板，移了幾下。

　“我以為你今晚不回來，還想著整理完再打印放在你書房。”賀柏視線落在程琉臉上，解釋道。

　工作原因，總助經常來家，甚至這里面不家等都是他當時一手辦的，進進出出再正常不過。

　程琉注意力在屏幕上，隨口道：“只是吃飯。”

　手指快速在控面板上點了點，隨后將電腦推還給賀柏：“報告發到我郵箱去了，你先回去休息。”

　賀柏合上電腦，見程琉從工作狀態中出來，才忍不住開口問：“你手背怎麼了？”

　程琉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背，上面一道長長的劃痕，無所謂道：“今天早上在G市實驗室不小心被劃了一道。”

　賀柏皺眉言又止，但他做總助這麼幾年，知道程琉不喜歡自己過多干涉做事，最后轉去拿醫藥箱過來：“我幫你點藥。”

　“張創口就行，哪那麼麻煩。”程琉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又不是斷了手。

　賀柏嘖了一聲：“不麻煩程總，我給你完藥就走。”

　賀柏和程琉是同一個大學的，以前又在同一個協會，相比公司其他人更悉。不工作的時候，兩人關系算是朋友。

　程琉雖然覺得總助婆婆媽媽，但今天不讓他藥，估計后面幾天都得聽他嘮叨，干脆靠在沙發上，出手給賀柏。

　自己另一只手拿過剛才的計劃書重新看了起來。

　賀柏半跪著仔細給程琉手背上藥，他抬眼打量上的服：“你就穿這套服去約會？”

　程琉目還落在計劃書上：“嗯。”

　賀柏：“……你確定你喜歡汪洪洋？”正常人約會怎麼也要打扮一下。

　“誰？”

　賀柏無語：“你男朋友。”

　程琉聞言，立馬合上計劃書，坐直，看向賀柏：“我男朋友不是汪海洋？”

　分明記得當時男朋友自我介紹是汪海洋。

　賀柏不愧是做了程琉好幾年總助的人，他一猜就知道的邏輯：“姓汪，三個字，都是水，所以汪海洋？”

　程琉：“……”

　幸好今天沒有男朋友名字，不然男朋友可能更生氣了。

　賀柏給完藥，搖著頭站起：“我要是你男朋友，大概會氣死。”

　程琉：“……”

　是認識錯誤還不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