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錫,在江蘇的南部,過去“有錫”。
在其境,有一座錫山,盛產大量鉛錫。
傳說當年王翦伐楚,路過無錫,得一石碑,上書十二字:
“有錫兵,天下爭;無錫寧,天下清!”
至此,王翦改“有錫”為“無錫”。
無非傳說而已。
無錫魚米之鄉,山清水秀。
最有名的,是位于無錫太湖西北的一個半島,因巨石突湖中形狀酷似神昂首,因而得名“黿頭渚”。
其余諸如梅園、寄暢園、蠡園,種種景數不勝數。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樓臺煙雨中”。
知道這兩句詩的人不在數,但又有幾個人知道,無錫的南禪寺乃是這四百八十寺里最大的一座。
昔日,隋煬帝開挖大運河,無錫適經其中,也正因為這條運河,才造了無錫后來的發展和繁榮。
而無錫西門橋碼頭,是連接上海、南京、武漢的水路重要樞紐,每天船來船往,熱鬧非凡。
多討生活的,船夫、苦力、手……每天都把西門橋的到都是人。
船夫做“船上人”,苦力做“賣力氣個”,手人稱“賊骨頭”,每行都有每行的幫派,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
孟紹原帶著自己的小隊,來到西門橋碼頭,看到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一個個都是覺得新鮮好奇。
就聽到一聲悠揚的賣聲:
“剃——嘚……刮——老胡嗖……”
“什麼意思啊?”人多,也看不到賣的攤子在哪,祝燕妮好奇問道:“在那賣什麼啊?”
袁忠和來無錫執行過幾次任務,笑著說道:“的是‘剃頭,刮胡子’。無錫人說話里喜歡帶個老字。胡子老胡子,年紀大老小,個囂張的人老……舉凡無錫,上海等地,剃頭的全都是從蘇北來的,絕對看不到其他地方的人。師傅帶徒弟,只收本鄉本土的,自己帶三年米,外地人堅決不收。”
“老袁,悉的啊。”孟紹原也笑了出來,他舅媽雖然是無錫的,但他卻從來沒有來過:“走,找那家飯店去。”
西門橋碼頭大大小小飯店林立,可要找到一家沒有招牌的,還真不算太容易。
找了差不多有半個來小時,才終于在小木橋附近的一條巷子口找到了。
沒有招牌,但門口掛著一盞破燈籠,只有一盞。
這就是記號。
店里生意湊合,三桌客人在那吃飯。
孟紹原他們一進去,里面就一張小方桌,六個人坐夠的。
最妙的,是飯店雖然小,居然有個伙計。
一般像這樣的小飯店,要麼是夫妻店,要麼是老板兼伙計兼廚師。
伙計懶洋洋的過來,一張:“有咸菜雜魚、面筋片、大四喜……”
沒菜單,全靠伙計的一張報菜名。
等他唱完,孟紹原一笑:“我要一個無錫排骨,里面加兩個無錫名產面筋,多放蔥。”
一聽這話,伙計面一變,聲音低:“等著。”
說完,急匆匆的進了廚房。
“看樣子,伙計也是我們的人。”穆德凱低低的說了一聲。
沒過多久,一個年級不大,估著二十七八歲,圍著一條滿是油膩圍的男人走了出來,來到孟紹原面前:
“地方小,你們人多,里面雅座請。”
所謂雅座,無非就是老板和伙計休息的地方。
男人一進去,立刻把門關上:“地方小了一些,多包涵,在下田七。”
田七!
這就是戴笠特別說的那個人!
孟紹原上下看了看:“你的名字怎麼和藥材一樣啊?”
田七一怔:“我姓田,家里哥哥姐姐多,我是最小的一個,排行老七,父母不識字,就隨便給我取了這麼一個名字。”
“我孟紹原。”孟紹原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和這次的任務。
田七聽的特別認真,他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羅家的事我知道,不好辦。楊新力是無錫一霸,也是石塘灣人,無錫到都有他的勢力,他在十八灣那里的住,每天賓客絡繹不絕,去的都是無錫有頭有臉的人。
要讓他乖乖放人,絕對沒有那麼容易的事。第一條他的靠山是季云卿,季云卿認識的人多,達顯貴什麼樣的人都有。第二,是咱們在這里的勢力薄弱,無錫也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戰略價值,上面不是特別重視。”
這些困難,來之前孟紹原都已經考慮到了。
如果是次簡單的任務,戴笠絕對不會派自己來的。
“田兄……”
“我老七好了,認識我的人都這麼我。”
“,老七。”
孟紹原也沒客氣:“我需要去親自拜會一下楊新力,咱們先禮后兵,這點你有辦法嗎?”
“有!”田七回答的非常肯定:“我在無錫三年,可不只是開家飯店。船上人的老大霍麻子和我相,他管著全無錫的船上人,楊新力也要給他幾分面子。”
“那行,你安排我明天和楊新力見面。”孟紹原在那沉著:“還有,我需要楊新力的全部報,尤其是他家里人的。越詳細越好。”
“這點簡單。”田七一口應承下來:“明天我一起給你。”
孟紹原略略放心了一些:“老七,這次我除了這事,還有件事,你在無錫潛伏三年,任務已經完,等到這次事辦完,你和我們一起回南京吧。”
田七沉默了。
過了一會他才說道:“我是杭州人,民國二十年被招進特務,在南京培訓一年。民國二十三年,奉命進無錫,這一呆就是三年啊。
我做的一手好菜,無錫本幫菜的口味,和杭州差不多,都是偏甜,我也慢慢的適應了。本來,我還以為自己會在無錫娶個當地媳婦,終老在這里呢。”
一個在外長期潛伏的特工,一旦知道自己終于可以回去了,心里的那份慨自然不必多說。
不在無錫,也不只有一個田七。
在中國的每一座城市,也許都有一個默默無聞,平時不顯山不水的人,其實就是一個特工。
田七站了起來:“還沒有吃飯吧?我說了,我手藝不錯,弄幾道我的拿手菜請你們吃。明天,哎……楊新力真的不好對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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