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茂洋行和松本二郎的辦公室從里到外都被搜查了一遍。
大量的間諜活資料都被找到,堆放在了孟紹原新的辦公桌上。
還有一個袋子。
孟紹原打了開來,看到里面放著大洋、日元、英鎊、元、國民政府發行的法幣,還有十二大小不一的金條。
“全是在大茂洋行和松本的辦公室里找到的。”和劉煥文一起去負責搜查的穆德凱聲音得很低。
“哦。”孟紹原順口應了一聲:“資料留下,其它的上吧。”
“孟隊長。”穆德凱朝邊上看了看,聲音愈發的低了:“您來這的時間不長,有些況您可能還不太了解。
我們這些特務,看起來風,其實也是有苦說不出。就咱們力行社,有句順口溜不知道您聽說過沒有。正式干事住洋樓,預備干事住平房;小小特務住破房,當上外勤三人住。
咱們這種小特務,其實和外勤都差不多,薪水,福利低,本地的還好說,外地的還得租房子。就一個月到手這麼點錢,去了房租實在是不夠用啊。”
孟紹原一下就明白了。
南京雖然比不上上海這個花花世界,可目前正在經歷著最好的十年。
也被外國人稱之為“黃金十年”。
從1927年開始一直到1936年,通、經濟、教育都得到了飛速發展。
大量的外國貨開始涌南京,這也造了南京價的上漲。
以最普通的生活用品皂為例,十年前,一塊皂折合五分錢。到了今年,相同的一塊皂,漲到了六角五分。
唯一跌的恐怕只有農產品。
一斤豬這個月已經跌到了一角九分八厘。
所以南京人都說“豬隨便吃,皂省著用”。
特務也是人,也需要錢過日子。
穆德凱陪著笑臉:“所以我們總得自己想辦法弄點錢,從人犯上搜到的贓,一般大家分了。有的時候實在沒轍,就去抓個我們早就掌控的片販子,走私的,我們管他們‘豬’。也不拿他們怎麼樣,讓他們出點就了。總歸要想法子活下去呀。”
“上面呢,不管嗎?”孟紹原問了一聲。
穆德凱干笑幾聲:“大家都不容易,上面也知道我們的難,只要不太過分,惹出事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孟紹原點了點頭:“老穆啊,我才來,很多規矩都不懂,以后還得靠你提點提點啊。”
“不敢,不敢。”
“那你說,這些東西怎麼分?”
穆德凱看起來早就盤算好了:“錢和大洋,分六份,當然您拿大頭,占七,剩下的,您可憐我們,給兄弟幾個分了。
黃金我秤過了,十二金條,一共是一百二十八兩,這可是筆巨款,咱們不能獨吞了,上上下下主要人都要打點到。
二科是戴長親自掌握,咱沒這個膽子給他,但副科長孔季南那里十兩是決計不了的。他在戴長那里說的上話。
一科科長唐縱八兩,總務科的科長馮嘯才也是八兩,平時我們求他辦事的時候多。其它的,人事的長胡子平,督察的長柯建安,每人非要十兩不可,咱們的考核升遷調補、執行紀律監督,都在他們的手里。
會計長徐人驥、譯電長姚敦文、電訊總臺總臺長魏大銘每人五兩。繕寫長李祖維三兩足矣……”
“等等。”孟紹原打斷了他的話:“李祖維好歹也是個長,為什麼只有三兩?”
穆德凱笑了:“繕寫平時就是負責整理個檔案,咱們求他辦事的機會,按理說不給也沒事,可花花轎子人抬人,大家都是在一個部門做事的。”
懂了,懂了。
這家伙是個人才啊,對二的事門清,而且誰該給多給,誰該給,一筆賬在心里清清楚楚的。
“此外,再拿出十五兩來,分給那些隊長和其他有用的特務。”穆德凱早就盤算好了:“這麼一來,一共要拿出七十九兩黃金。還剩四十九兩。這次的功勞主要是您的,您拿大頭,四十兩。剩下的,我們沾也能弄點。”
賬不怕算,就怕算不清。
四十兩黃金可不了。
在北京,一套晚清親王曾經住過的四合院,才賣五十多兩黃金。
孟紹原在那沉了一會:“這樣吧,大的不變,但是,大洋和錢,我拿五就行。黃金,我拿三十兩,剩下的你們五個人分了。”
“哎喲,那怎麼,那怎麼。”穆德凱興的鼻子都紅了。
他們為最底層的特務,上面吃,他們也不指喝湯,弄點湯渣子也就滿足了。
可現在這位新來的孟隊長大手一揮,除去大洋和錢不說,十九兩黃金,五個人分,到手也快四兩了。
這讓他們可著實發了一筆小財啊。
跟著這孟隊長,有錢途啊!
孟紹原雖然腦子里面有貨,但對二部的這些事并不清楚,非得靠穆德凱這樣的老油子不可。
而且,新當隊長,你得讓部下對你死心塌地。
怎麼死心塌地?靠威嚴不行,得讓他們跟著你覺得有盼頭。
自己邊有個戴笠安排的人,孟紹原清楚,肯定戴笠許諾了他什麼好。
既然這樣,那自己為什麼不能把他也收買過來?
錢,有的是機會賺。
人心,得迅速的歸攏到自己邊。
“這些事,我都給你去辦。”孟紹原不再猶豫:“該送的送,掉了誰,再和我說。老穆,以后弄到的臟……這些,你幫我拿主意怎麼分。”
“,,您放心,我一定讓他們都知道,這是您安排給他們的。”穆德凱討好著:“要不這樣,您今天剛上任,一會下班了,我上他們幾個,一起給您慶個功。”
“行啊,我來請客。”
“別啊,別啊,您這不是扇我掌嗎?兄弟們來,兄弟們來。”
“好吧,飯店你去訂吧。”
穆德凱興沖沖的拿著黃金、大洋和錢離開了。
分贓啊。
這算是個分贓盛會?
不,分贓小會。
看起來,在這里混,不有前途,還有錢途。
五個部下,要充分挖掘出他們上的潛能來。
項守農是用刑的好手,穆德凱是個老油條。
其他人呢?
慢慢來,總會一點點發現他們的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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