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晨逐漸醒來的喧鬧里，一對軍靴踏上了擂臺。

武舉的主持人薛義，虎目炯炯地站在擂臺上，向四方抱拳說道：「傳說，昔日大禹遍訪天下，冬日至雷州，路過此坡，不敢上，說：『雪中有睡龍』，故此地得『雪龍』之名。

想我北國好武，多懷絕技之輩，只因不得良機施展，故寂寂於民間。當今國家有難，正是睡龍當醒之時，願各位英雄好漢在此一展本領，一來，軍伍以報家國；二來，亦提振我雎國民氣！」

這一番義正言辭，四方皆是好。更多的呼喊則是鼓噪著讓今天的比試趕快開始。

薛義便道：「好！哪位英雄願上臺來，奪個頭彩？」

「我來！」

人群中一聲年清脆的喝聲，葉子啟騰而起，飛步躍到擂臺上。

他是趁著人們都在聽薛義說話的時候，提著領遮著面孔，一路鑽到了擂臺前，就為了第一個上臺，不然時候一長，被人認出來，又會是一場聒噪。

可他這一出場，仍然像一塊石頭砸進了湖面，在人群里引起軒然大波。

「哈！看吶！是九將軍！」

「這小孩還真上來比試吶！勇氣可嘉，勇氣可嘉。」

「喲喲喲，這小孩可以，自己吹的牛，含著淚也得把戲唱足！」

葉子啟著眉頭，眼中金若若現。

再忍一會兒就好了，再忍一會兒就好了。

主持現場的薛義並沒有對氣氛突然的「熱烈」作出反應，只是對葉子啟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原來你就是九將軍。」

「我可沒聽說世上有隻殺了九個人的將軍。」葉子啟著心中怒火，冷冷道。

「呵。好。」薛義又笑了笑，這個年過三十的沙場宿將，態度卻意外地親和，頗有儒將風采，說道：「千敵陣前，氣勢不餒，很好。殺九個人，做不了將軍。可你要是在這裏打下去九個人，我讓你做什長。」

葉子啟聞言，原本擰了怒火的目一下子爍亮起來，然後手指向臺下的顧峰，道：「還有我兄弟，我們一起殺的馬賊，也一起從軍，一起做什長。」

「好。」薛義笑道：「你們兩個孩子，合著打下去九個人，就讓你們從軍。」

薛義是金口玉言，立刻讓人群一陣喧嘩，鬨笑有之，起鬨有之。

兩個不過十五六歲的臭未乾的小孩，要在擂臺上打下去九個強力壯的年漢子？

現在可不是在講故事話本，這裏可是一個軍職養活一條命的雪龍坡！

「好，我——」葉子啟張開口。

「我先來！」顧峰大喊一聲，邁上擂臺，嚴肅地撇了葉子啟一眼。

兩人迅速眼神流一番，葉子啟無疑想引妖力大打一場，顧峰則極擔憂葉子啟已妖道的事暴。人妖世仇，若葉子啟在打鬥中暴真，兩人非在此被千多號軍兵皮筋不可！

知道自己拗不過顧峰，葉子啟跳下擂臺。反正，早上場，晚上場，都是一樣的。

一時間，數不清的臺下漢子喊著要上臺同顧峰比試，出這個大風頭。薛義朝擂臺上的主簿使個眼，命令道：「按著名冊，喊吧。」

主簿立刻喊道：「崇武山，陸打虎！」

當高七尺、一虯結的陸打虎走到臺上，觀眾們都笑出了聲，知道那個顧峰的小孩有好的了。

顧峰倒也不懼，左拳，右拳，拉開雙腳，蓄勢以待。

一聲鑼響，比武開始，顧峰腳步飛起，直跑到陸打虎前就是一個快拳，陸打虎一掌接住，一掌推開。

「你個小娃子，把這裏也當你玩過家家的地方了？」陸打虎道。

「你一個獵戶，不去靶場，倒是來這擂臺上做什麼？」顧峰答道，同時左手擊出。陸打虎又騰手接住。

兩人因此雙掌相抵，臂力使足。只僵持一霎景，顧峰雙腳奪地而起，利用輕短的靈活優勢，雙腳騰空便蹬向陸打虎腹部。

「惡！」

這近一踹，陸打虎躲無可躲，挨了結實一腳，因此放開雙掌。顧峰應勢摔到地上，一個翻滾，馬上站起，又奪步欺上。

面對格遠比自己高大的敵人，他竟是擺出了不要命進攻的架勢。如此攻勢，令原本一邊倒的替陸打虎喝彩的現場氣氛大為挫。

而陸打虎也不是浪得虛名，雖不能真的打虎，但他常年獨居在山野間，也是多獵猛禽，常行於生死之間，豈會白吃一腳虧？

馬上變換策略，不再與顧峰纏鬥，而是面對突襲而來的顧峰，不躲不避，了顧峰一拳，並還手一拳砸在了顧峰臉頰上。

以眼可見的速度，顧峰整片右臉迅速腫了起來，全向左跌出兩碎步，但馬上站定，還手就是一個自下往上的勾拳，打在陸打虎下顎。

而陸打虎又是了這一擊，接著一掌劈在顧峰頭頂。立馬把顧峰子劈矮了半截，雙呈弓步張開，勉強站定。

力量、抗打能力，我都要低一等——顧峰凝起了眉頭，心中默默得出了令人絕的結論。

但他依然高昂起了頭，向著格遠遠勝過自己的對手。

「如果遇到比你們的力氣更大，格還更強壯的對手，如果對面還多用掌的話，你們就用『剪雙魚』。」

徐靖的話言猶在耳。

顧峰一拳自下向上砸去，因為這一拳是直朝著眼睛的，陸打虎不敢再接，掌格擋，拳掌錯之際，顧峰突然變拳為手刀，一「刀」切陸打虎指間，同時大拇指掰住陸打虎的無名指和小拇指，手腕一擰，就是向下掰撇！

十指連心，陸打虎趕忙要將手臂下沉，後撤，緩衝顧峰掰指之力。可不想，沒等他作出反應，顧峰已先一步出另一隻手托住他手肘，向向上推託！

這招一手向下掰指，一手向上推肘，出手有先後，卻快的幾乎看不到間隙，只因這本就是一組連續作，而顧峰前幾日已和葉子啟對練了千遍！

「剪雙魚」，實際「剪」的是雙指！

「惡！」

陸打虎再無卸力，更不及再作反應，雙指登時被掰折，痛得大呼出聲。雙膝隨之前跪。正是戰到要關頭，這一失神已足以決定勝負。

顧峰膝蓋一蜷，用左膝蓋正面一擊砸上陸打虎腹部。陸打虎應聲倒地，在地上捂著指頭打滾。

「啪！」

鑼聲一響，示意比武結束。不需主簿發聲，人們也都知道贏的是誰。

「這小子——這小子——是怎麼回事，你看清了嗎？」

「看到了，就是雙手……這樣繞……說不清，反正這小子會功夫！」

臺下嚷一片。而顧峰全然不顧四下喧嚷的人群，兀自啐了口，是先前被打臉時，牙齒不小心咬破了。接著就把眼盯向了那手執名冊的主簿，說道：

「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