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凜一直沒有問過周琬盈,那天拍戲究竟發生了什麼。
因為他不用問也知道,校園霸凌、職場霸凌這種事一直都有,在哪里都有。
而周琬盈的子格外弱,不會哭不會鬧不會反抗,導演不喊咔,就一直拍,自己也不會喊停。
從橫店回來以后,周琬盈就常做噩夢,謝凜常常看睡覺,覺得像一只小小的,遍鱗傷的小兔子,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永遠只會自己躲起來傷口。
平日里又極為安靜,不像其他小姑娘喜歡出去玩,更喜歡躲在他的書房里,看一整天書,寫一整天字。
那天,謝凜在公司理公事,楊安走進來,和他說:“謝總,找到一位周小姐小學時候的老師,人就在北城,您要不要先見見?”
謝凜合上文件,說:“見。我親自去。”
*
謝凜并不是故意調查周琬盈,是因為前幾天周琬盈做噩夢,夢里一直哭著喊疼。
他問過醫生,懷疑周琬盈有年影。
他旁敲側擊地問過周琬盈,但周琬盈什麼也不肯告訴他。他這才做主讓楊安去查。
和周琬盈老師的見面,約在追樓。
那是一位年約六十的教師,頭發已經有些銀,人看上去很慈祥。
楊安聯系到的時候,問年輕時是否在云村支教過,是否還記得一個周琬盈的學生。
陳惠云怎麼會不記得。
四十余年的執教生涯中,周琬盈是印象最深的學生。
謝凜走進包廂的時候,陳惠云也剛到,服務生正在給上茶。
看到謝凜走進來,有些意外,也有些驚喜,詢問道:“你是琬盈的男朋友?”
謝凜點下頭,在陳惠云對面的椅子上落座,說:“是的。今天約您出來,也主要是想問一些關于琬盈小時候的事。”
他親自給陳惠云倒茶,詢問道:“您還記得琬盈嗎?”
“當然記得。”
陳惠云仿佛也陷了回憶中,緩緩道:“我怎麼會不記得琬盈呢,琬盈的名字還是我給取的。”
謝凜給陳惠云斟滿茶,放下茶壺,看向對方,靜靜聆聽。
陳惠云講起十幾年前的往事,回憶道:“琬盈原本不琬盈。我是十四年前到云村支教的。”
“云村地偏僻,在西南地區一座偏遠大山里,教育也十分落后。那個時候縣里抓義務教育,云村師資力量薄弱,我主到村里支教。”
“第一次見到琬盈的時候,是在課堂上。小姑娘瘦瘦的,小小的,坐在角落里,穿著一件寬大的很不合的服。”
“七八歲的小孩子,最是活潑的年紀,班里其他的同學都很開朗,只有琬盈,自己坐在角落里,拿著半截鉛筆安安靜靜地寫字。”
“因為是我上的第一堂課,我讓班里的同學做自我介紹,到琬盈的時候,站起來,卻一直漲紅著臉不肯出聲。”
“旁邊的男生哄笑起來,說,老師,賤丫頭。”
“我原本以為是同學之間開玩笑,還訓斥了他們。可后來看到琬盈上來的作業,名字那一欄,真的寫著賤丫。”
“我詢問校長,校長說,小姑娘前幾年連名字也沒有,父親嫌棄是個孩兒,連名字也懶得取。后來登記戶口,就隨手取了個賤丫。”
“學校里的同學嘲笑,男同學欺負,朝扔石頭,把的桌子搬到垃圾堆旁邊,在的服背面寫賤丫頭。”
“小姑娘不會哭,也不會告狀,永遠都低著頭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里。”
“有一回,放學的時候,被幾個男生從臺階上推下去。那是夏天,小姑娘手肘和膝蓋都摔破了,自己爬起來,沒有喊疼,也沒有吭聲,蹲在地上撿自己的書包和鉛筆盒。”
“我跑過去,把那幾個男生訓斥了一頓,讓他們家長。那些男生本不怕老師,做了幾個鬼臉就跑了。”
“我蹲下去幫琬盈撿鉛筆,發現的鉛筆都是一小節一小節的,像是撿別人用過的。”
“的膝蓋一直在流,我把帶到辦公室幫藥,問同學們欺負多久了。說不記得了。”
“我問為什麼不告訴老師。說他們警告,如果敢告訴老師,就把推到河里淹死。”
“我真是心疼,又問為什麼不告訴家里人。輕輕地說,爸爸不管我。”
“我問,那媽媽呢?說,媽媽也不管。”
“那是我第一天去琬盈的家里,本來是想著找的父母談談。可到了那個家里,我才發現,琬盈的日子比我想象中更苦。”
我霸占著屬于紀晨風的一切,地位、家世、親人……明知自己是個冒牌貨,仍舊鳩占鵲巢,毫無愧疚。我的骨子里天生流淌著自私的基因,貪婪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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