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個白天,晚上玉熙睡不著了。過窗戶,玉熙看著窗戶外的那幾株青竹,那清脆的綠,生機盎然。
國公府的第三任國公爺竹癡,所以耗費巨資種出了這片竹林,又在竹林之中搭建了一座院落,這就是青竹小築的由來。只是竹林位置偏僻,加上住在這裏的人都沒能善終,久而久之,這院子被視為不祥之地,也就荒廢沒用了。
青竹小築位置偏僻,到了晚上非常安靜。秋氏一行十多個人過來,腳步聲特別清晰。
方媽媽聽到腳步聲立即走了出去。
秋氏並沒有進院子,只在院子外跟方媽媽說了幾句話。聽到玉熙已經醒了還能吃東西,非常高興。退了燒,還能吃東西,表示這道坎邁過去了:「方媽媽放心,我明日一定將大夫請來。」
知道玉熙沒事,秋氏也放心了,叮囑了方媽媽好好照顧玉熙,然後又帶著眾人回去了。
方媽媽進了屋子,跟玉熙說道:「姑娘,大夫人剛才過來了,知道姑娘醒過來大夫人很高興。」
玉熙點了一下頭。雖然說大伯母對好是為了報恩,但能做到那地步,也讓萬分激。
第二天秋氏就查出來這事的幕後主使是容姨娘。秋氏眼中閃現過憤恨:「這個賤人。」要說秋氏最討厭的是誰,非容姨娘莫屬了。
容姨娘是國公府的家生子,六歲就伺候當時還是世子的韓景棟,非常得韓景棟的喜。當年秋氏剛嫁過來沒多久,容姨娘就被診出孕了。要不是老夫人言明在嫡長子沒剩下之前不能有庶子,強制給容姨娘灌了落胎葯,怕是庶長子都出來了。饒是如此,容姨娘現在還蹦躂得歡呢!
汪媽媽想不明白:「容姨娘為什麼要對四姑娘下手?」四姑娘死了,對家夫人又沒什麼好。
柳銀真為汪媽媽智商著急。容姨娘對四姑娘下手,不用想也知道是沖著家夫人來的。
秋氏出生武將世家,家中環境簡單,沒經過勾心鬥角的事。嫁到國公府對上擅長耍手段的容姨娘,不知道吃了多暗虧:「這事先放著。柳銀,明日去庫房將我新得的兩盒燕窩送到慶祝小住。」汪媽媽雖然人不聰明,但的話卻沒錯。老夫人正為三爺的病火急火燎,現在這個關口不適合大干戈,惹惱了老夫人誰都得不著好。
老夫人的心腹羅媽媽第二天清晨也知道玉熙醒來。得了這個好消息立即將這事告訴了韓老夫人:「四姑娘昨兒個一早就醒來了,聽說醒來還用了兩碗粥。」羅媽媽心裏嘀咕著四姑娘真是命大,都沒大夫還能醒過來,而三爺這邊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老夫人得了這個消息,轉著手裏的佛珠半天沒有說話:「暉兒那邊張太醫跟白大夫怎麼說?」
羅媽媽遲疑了一下后說道:「張太醫跟白大夫說,若是三爺今天還醒不過來,就……」就準備辦後事這句話不敢說。
老夫人轉著佛珠的手一頓,過了半響,輕聲說道:「這事不要告訴玉辰。」三姑娘玉辰跟三爺建暉是雙胞胎。玉辰幾天前知道哥哥被染了天花,焦慮過度病倒了。
韓老夫人只生了兩個兒子,一個是國公爺韓景棟,一個是三老爺韓景彥。韓景彥前後娶了三個老婆,原配是平清侯府的嫡出姑娘蔣氏,也是玉辰兄妹的母親;第二個老婆寧氏就是玉熙的生母,兩個人都是難產過逝的。第三個老婆武氏是韓景彥在任上娶的,沒到過京城,國公府的人至今是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容姨娘知道玉熙沒死,很是惱怒:「這四丫頭命真。」都被染上天花了都死不了,不是命是什麼。
丫鬟阿娟低聲音說道:「姨娘,阿忠媳婦被送走了。姨娘,怕那事被夫人知道了。」
容姨娘輕笑道:「就算知道又如何?」本就不怕秋氏。若不是老夫人,十個秋氏都不是的對手。
方媽媽看著玉熙將一碗紅棗小米粥喝完,高興地說道:「姑娘若是一直這樣,用不了兩天就會好的。」
玉熙還沒開口說話就聽到外面鳥兒清脆的聲,心一下開闊起來:「媽媽,今天天氣好,你將窗戶跟門都打開。」外面明,打開窗戶跟門也讓氣。
方媽媽哪裏願意:「外面風大,姑娘剛好一些,萬一開了窗戶吹風了著涼了那可怎麼辦?」玉熙不知道的是昨晚上睡著以後方媽媽進來幾次,每次都是的額頭看有沒有發燒。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方媽媽又去廚房給玉熙熬粥。
玉熙在這點上是堅決不退讓:「媽媽,屋子裏味太重,我難。」好幾天都不開窗,屋子都瀰漫著一藥味,聞著就難。
方媽媽拗不過玉熙,只得依了。
新請的呂大夫過來的時候,玉熙屋子裏的窗戶還是開著的。呂大夫也沒說什麼,給玉熙診完脈后說道:「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再吃幾葯就能痊癒。」這孩子看著就不好,倒沒想到竟然能熬過來了這場劫難。
玉熙好了,三爺那邊卻不好了。
張太醫給三爺診完脈,出去後跟老夫人說道:「老夫人,老朽無能為力了!」這話的意思就是讓人準備後事了。
白大夫也表示自己已經儘力了。
老夫人死死地著手裏的佛珠,過來好半天,艱難地開口問道:「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嗎?」其實老夫人也做好了心裏準備,只是真到了這份上還是有些承不住。
兩個大夫都表示華佗在世也難救。其實得天花的人,一靠大夫,二靠運數,兩者齊全了才能活。
玉辰知道哥哥沒了,當下就暈過去了。上房一陣飛狗跳,鬧到半夜才安靜下來。
秋氏是最忙的一個人,三爺是早夭不能在府里辦喪事,但肯定要請和尚來念經做法。這會京城死了那麼多人,和尚也不是那麼好請的。這些事千頭萬緒,理起來太累人了。得了空閑,秋氏問了汪媽媽道:「玉熙怎麼樣?」
汪媽媽說道:「大夫說四姑娘已經沒事了,再吃幾帖葯能痊癒。」金貴的三爺沒活下來,連大夫都沒的四姑娘倒是活下來,這就是命。
秋氏雖然對汪媽媽諸多不滿意,但汪媽媽的忠心是不懷疑了:「府邸里的事都盯了,不能再讓人鑽了空子。」上次的事就是一個教訓。
汪媽媽忙應了。這些日子可是讓廚房那邊撿好東西送到青竹小築,就怕再有個閃失。
玉熙聽到三爺沒了的消息,一點都不意外,因為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了。玉熙看著自己蓋的大紅錦被,說道:「媽媽,將這錦被換了,換素的。」雖然上輩子並沒有因為這條錦被惹來什麼非議,但有些事還是謹慎得好。
青竹小築位置偏僻,如今也顯出的好出來。那就是國公府的事不會打擾到,能讓安心養病。
在床上躺了三天,躺得骨頭都要散架了。玉熙趁著方媽媽在廚房忙顧不上,自己穿了服走了出去。一走到院子裏,就聞到一香味:「方媽,你在做什麼好吃的?!」
方媽媽嚇了一大跳:「小祖宗耶,你怎麼出來了?這外面風大,要著涼了可怎麼辦?」
玉熙笑著說道:「方媽,今天沒風,不會沒事的。方媽,不會拿自己開玩笑的。」
方媽媽覺得姑娘病了這一場,變得又乖巧又懂事,也捨不得駁了玉熙:「那好,不過等會起風了就得進屋去。」
玉熙點頭道:「好。媽媽,廚房在燉什麼?這麼香?」
方媽媽笑著說道:「廚房今日送來了一隻老母給姑娘補,這會我殺了放在爐子上燉著呢!很快就能吃了。」
玉熙聞著這香味,肚子咕咕地起來了。想著那逃難的半個月,玉熙覺得現在的日子仿若在天堂。不過等喝湯的時候,玉熙一臉古怪:「媽媽,怎麼沒放鹽呀?」
方媽媽笑著說道:「姑娘不知道,這老母跟老母鴨燉湯不放鹽吃才是最滋補的。」
玉熙很稀罕:「還有這說法?這誰說的呀?」
方媽媽笑著道:「老一輩人說的,這老人說的定然是不會有錯的。姑娘,這湯里的油我都舀出了,不膩的,你多吃點。」
看到玉熙將一碗湯都吃了,方媽媽笑得別提有多開心了:「姑娘,我給你肚子。」
玉熙又不是真的只有四歲,哪裏會讓方媽媽給肚子:「不用,我走一走就好了。」
心放寬了,也不挑食了,數天下來,上也長一些,不再跟之前那般瘦得跟柴火似的,玉熙的變化讓方媽媽非常欣,直念叨著夫人在天保佑。
相較於玉熙的心寬胖,國公夫人秋氏卻是累得瘦了一大圈。這些日子,秋氏除了要理府里的事,還要侍疾。
張太醫對著焦慮不已的糗事說道:「夫人放心,老夫人已經沒有妨礙了。不過老夫人上了年齡,不宜心,也不能大悲大喜。」其實上了年紀的人,大悲大喜對都不好。
聽到大夫說老夫人沒事了,秋氏鬆了一口氣,轉而又問道:「三姑娘怎麼樣了?」
張太醫猶豫了一下,說道:「三姑娘這是心病。寬了心,病自然就好了。」心病不是醫藥能醫治的。
秋氏聽了這話有些無奈,已經勸了很多遍可都沒有用。現在只寄希於老夫人能開解得了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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