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於是跟著蘇夫人一同來到了蘇府中。
此時顧宛寧,大夫人蘇尹氏已經坐了有一會兒了。
先前不過才與顧宛寧放了狠話,眼下便要以長嫂的名義苦口婆心的勸說顧宛寧,蘇尹氏多有些尷尬。
「三弟妹,」蘇尹氏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聽聞你要與三弟和離,為此還鬧到了公爹面前?」
顧宛寧直白道:「是呀,為了不落到如大嫂所說的那般境地,我只能與三爺和離。」
蘇尹氏一噎,合著這還怪到頭上了?
「話也不能這樣說。」蘇尹氏心有些惡毒的想著,「即便往後三弟後院里人群,也就是礙眼了一些,卻也比你往後孤一人帶著兒強上許多。」
顧宛寧卻揚起頭來,神采奕奕道:「或許於大嫂而言是這樣,但我不這樣想。」
「與其每日里對著一堆人生悶氣,我還不若帶著兒逍遙自在。」
蘇尹氏卻繼續道:「三弟妹也就是年輕,太過天真,真要是離了蘇家,那你就是下堂婦。」
「這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將你給淹死,世人會說你不惜福、善妒,三弟不過養個外室你便不得,那我呢,這麼些年你大哥帶回家多人,我不一樣忍著?」
「我忍得,你怎麼就忍不得了?」
「做人還是不要太矯的好。」
經歷過上一世的慘絕人寰,蘇尹氏這話,對顧宛寧造不任何的影響。
人和人之間的經歷不同,認知便也不同。
如今這舉,只怕不止蘇尹氏這樣想,很多人也都這樣想的。
誰都忍得,你怎麼就忍不得呢?
可倘若忍下去的後果是死,是闔族被滅呢?那一切的忍耐將毫無意義。
可別人不懂。
顧宛寧看向蘇尹氏,「大嫂這話有幾分道理。」
蘇尹氏立馬有些輕快道:「所以呀,你趕將那和離書從公堂上給撤回來,三弟也會記得你的好。」
心裡默默盤算著,倘若自己當真勸說顧宛寧不再和離,在蘇夫人跟前,自己便是立了一大功,往後想來也會更看重自己。
「那大嫂呢,大嫂嫁進蘇家攏共九年,為大哥生下了三個兒子,從前在忍,往後只怕依舊要忍,直到大哥老了,不了了,大嫂才算是熬到了頭,大嫂覺得這樣的日子有盼頭嗎?」顧宛寧反問道。
蘇尹氏被問了個正著。
是呀,這樣忍得有意思嗎?
從前習慣了不覺得,如今被顧宛寧這般一問,蘇尹氏頓覺頭疼。
如今不過才二十五歲,忍到老,那是多麼漫長的歲月。
突然猛地搖了搖頭,「當然是有盼頭的,我有三個兒子,只要我的兒子將來能夠才,我便算是熬到了頭。」
靠不著夫君,還能靠兒子。
可顧宛寧沒有兒子。
想到這裡,蘇尹氏心裡頓時平衡了。
顧宛寧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兒,於是破罐子破摔想要和離,也實屬正常。
略帶憐憫的看向顧宛寧,「三弟妹如今沒兒子,只再努力努力,往後未嘗不會有兒子,說到底人靠的不就是兒子嗎?」
蘇尹氏說這話的時候又想到,貌似這三弟同三弟妹的不是很好,一年到頭也不曾踏顧宛寧房中半步,頓時就更憐憫顧宛寧了。
與表弟雖然也不好,但表弟每月到底還有那麼一兩次是在房裡的,而肚子又爭氣。
迎著蘇尹氏充滿憐憫的目,顧宛寧不由失笑。
「我也知過來人常說,這人有了兒子,在夫家便能直腰板,只大嫂倒是有兒子,大哥照常沒將大嫂給放在眼中,平素里更是半點尊重也無。」
「所以,大嫂辛辛苦苦的替老蘇家生兒子,究竟得到了什麼?」
蘇尹氏又被問住了。
對呀,這府中金氏與顧宛寧皆只生了一個兒,就給老蘇家生了三個兒子,按理說是蘇家的大功臣,表弟憑什麼那樣對?
這不公平!
顧宛寧不免道:「歸到底,也就是大嫂太好了些,這才任由大哥拿,若是大嫂能稍微拿喬,估著大哥也不敢做得那般過分,起碼不會再行寵妾滅妻之舉。」
蘇尹氏不住點頭。
「是這麼個理。」
顧宛寧微微一笑,「所以,大嫂不妨借著這個契機,回去同大哥好好的談一談,興許大哥便幡然醒悟,將那些妾室盡數遣散了呢?」
將妾室遣散?還有這樣的好事?
蘇尹氏想到那場景,心一下子豁然開朗了,哪裡還顧得上勸說顧宛寧,便匆匆離去了。
顧宛寧角笑意漸漸斂去。
的這位大嫂,心眼是真的不太好,但慘也是真的慘。
上一世自嫁到蘇府之後,就被蘇子誠有意的冷待,即便在生了三個兒子,對蘇子誠事事順遂之後,也依舊未曾得到毫的改善。
之後蘇家敗落,蘇大人及三個兒子被以斬立決,其餘的家眷被流放。
金氏在朝為的父親出手,將金氏並金氏所出的外孫給撈了出去。
便只剩下蘇尹氏和所生的三個兒子被流放。
流放前夕,蘇子誠因怕蘇尹氏在流放路上被人輕薄,壞了名節,親手勒死了蘇尹氏。
好死不如賴活著,蘇尹氏當然不想死,臨死之際流下悔恨的淚水,生生的在蘇子誠的胳膊上咬下了一塊。
人之惡在蘇家人上似乎表現的格外明顯,顧宛寧與蘇尹氏之間僅是有過一些口角之爭。
而這些口角之爭在滅族之恨面前渺小得如同滄海一粟。
同為人,若能用隻言片語點醒這個嫂嫂,顧宛寧也是願意的。
自然,僅此而已。
蘇尹氏回到了房中,依舊有些激。
要與蘇子誠說些什麼呢?
你不要再納妾了?
蘇子誠不會聽的。
這個男人自來都視為無,若是說得他煩了,便讓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蘇尹氏靈機一。
蘇子誠不拿他當一回事,但還是很看重生得三個兒子的。
尤其是長子蘇和,頗有乃祖父之風。
蘇子誠拿著這個兒子當未來的希。
蘇尹氏也是個行派,當天晚上便在長子蘇和面前哭訴著嫁到蘇家這些年所的委屈,甚至尋死覓活。
蘇和為母親出頭,懇求蘇大人夫婦給蘇尹氏一個公道。
蘇夫人整個頭大。
明明是讓蘇尹氏去說服顧宛寧去了,怎麼到頭來,大兒媳又開始鬧著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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