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理解你的苦衷，訂婚的事，容我考慮些日子吧。”

“這些天也是苦了你了，你先去歇著吧，從今天開始，我就守在媽媽邊，直到醒來……”

龍飛著立在屋子中央，一臉落寞的父親，哽咽著輕聲說道。

“好吧，你們娘倆也好些日子沒見面了，你守著也好，等你媽醒過來，多說好聽的，千萬別提你訂婚的事，免得刺激……”

“廚房里有羊和包好的餃子，本來你媽是想等你回來做給你吃的，沒想到人還沒等來，自己卻先昏過去了，你了自己煮了吃吧……”

龍耀祖回過頭來，著高已經超出自己半個頭的兒子，喃喃地開口說道。

說完，端著炕桌上已經涼了的藥碗，巍巍地出門煎藥去了。

在他的心里，媳婦這是累了，需要休息，并不是已經人事不省，生命垂危。

就像那冬天的臘梅，經過短暫的休養生息后，競相開放的花蕾，將會溫暖整個冬天，讓整個嚴寒的冬天，充滿生機。

龍飛著父親離去的背影，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炕桌上的湯藥，熱了涼，涼了熱的換了許多個來回。父親略顯彎曲的，也是愈發的蜷，但土炕上的母親，還是沒有半點蘇醒的跡象。

而龍飛除了吃飯上廁所，一直都枯坐在母親的邊，輕輕地呼喚著母親。

他是多麼希，可憐的母親可以睜眼看看自己。

但母親的雙眼，卻一直閉著，只有握在龍飛手里枯槁的手掌傳出的溫熱，才證明尚還活著。

期間王老師來過兩次，每次都是送來一些蛋、大米等，然后順便瞅一眼躺在土炕上的王桂蘭，長長地嘆息一聲，搖著頭走出了門。

林曉蕾也打過兩個電話，但都被父親拒接了。

龍飛也沒有怪父親，他知道，在父親的心里，就是林曉蕾將自己的家，害了現在這個樣子。

即便龍飛百般解釋，也是無濟于事。

漸漸地，龍飛也想明白了。

正如父親所說，人家是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自己一個家境恓惶的山里娃，怎麼可能和做朋友呢？

自己現在最要的事，就是想辦法先治好母親的病，其他的事，只能看以后的緣分了。

雖然李香蘭自從和龍飛父子倆拌后，再也沒有過面，但村里的其他人，卻每天都帶著做好的飯菜，來西廂房看上一眼，一個個也都是神落寞。

“唉，桂蘭多好的人啊，看來這回是不過去了……”

李家二媳婦站在院子里的土臺子上，流著淚眼地著西廂房，不由地嘆氣道。

“是啊，桂蘭這子從小就被親生父母送了人，養父養母對也不待見，以至于一天學校門都沒進過。后來被養父養母以四百塊錢許配到了龍家，一來就是各種忙乎，照顧，出嫁大姑姐，給小叔子娶媳婦，一件件的大事，讓本就單薄的子，早就已經積勞疾了……”

“等這些事都圓滿了，龍飛又得了急哮，兩口子又是好幾年的忙……”

“到了小兒子出生，因為自己營養不良，缺水，萬般無奈下，在月子里就跑到老胡家去羊，回來喂孩子，以至于子坐下了病，從那時候開始，炕頭上的藥片子就沒斷過……”

“這幾年景稍稍好了一些，孩子們也都長大了，本想著也該點福了，沒想到大兒子又出了這檔子事……”

“唉，我就一直在想，這老天爺為什麼就不開眼，專挑苦命人折騰哩？”

李家婆婆拉著兒媳婦的手，蹲在院子里的土臺子上，也是一個勁地連連嘆息。

王桂蘭在龍村里，是出了名的賢惠媳婦。

不但孝敬老人，關大姑姐小叔子，疼兒子，村里大大小小的紅白事上，也都不了的影。

喜歡做菜，腌制的沙蔥碧綠飽滿，爽口而辛辣，味道尖的很；做的羊墊卷子，沒有一丁點的膻氣，鮮可口；腌制的漿水菜，從大老遠，就能聞到一醉人的酸香。

無論是獨自在家，還是兩個兒子和丈夫回來的日子里，都像是一個永遠都停不下來的陀螺，忙的腳打后腦勺。

生活的艱辛，已經讓這個命運多舛的農家婦，習慣了各種的忙乎。

就仿佛只有不停地忙著各種家務事，的心里，才能得到一些寬一般。

每次腌制好了沙蔥，或者漿水菜，都會提著一個大大的籃子，從村東頭開始，挨家挨戶地送上一份，看著鄉親們喜悅的笑臉，也會高興上整整一天。

當然，讓最高興的，就是兩個兒子回家的日子。

每逢孩子們周末放學回家，都會早早地做好可口的飯菜，然后拖著兩只面手，靜靜地站在村口大榆樹下，向著那條通向村外的蜿蜒小路眼穿，直到看到兒子們的影，才會興地招手。

沾染著面的手掌，就仿佛是一面旗幟，指引著孩子們回家的路。

但是現在，靜靜地躺在土炕上，終于停下了忙碌的腳步。

大兒子被拘留的消息，就仿佛是一擊悶雷，直接將這個淳樸善良的農家婦，徹底擊穿了。

“媽，你趕醒來吧，你可不能嚇我啊！”

“媽，你從生下來的那一刻開始，就是為別人活著，從來沒有替自己哪怕做一件新裳。兒子向你保證，只要你醒過來，兒子我一定好好賺錢養家，給你好好的做一套服，然后帶你去找你的媽媽……”

龍飛靜靜地坐在母親邊，著一臉慈祥，雙目閉的母親，哽咽著說道。

母親從小的愿，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去王家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這個愿，一直埋藏在的心里，從來都沒有放棄過。

從小沒有過母的，也想有朝一日，見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哪怕能夠遠遠地看上一眼，也都心滿意足了。

但苦難的生活，卻從來都沒有給過這個機會。